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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血

颜落夕回到家的时候,吴浩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她却面挂微笑,难以隐藏着心中不知名的愉悦,按泳欣的话说,那是比捡到钱还要兴奋的兴奋。回到了房间,她把书再次拿了出来,认真的在明亮的台灯下复习。

手机响了。

打破了房间里难得的那种宁静的书香气息。优美的旋律回荡在房间里。

颜落夕顺着手机的铃声在书堆里翻出了那颤抖着的手机。

“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颜丽颖担心的声音:“小夕啊,你爷爷好像又出了些问题。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复习呢!爷爷他怎么了?”好心情还未在颜落夕的心中平伏,就被突来的紧张而取而代之。

颜丽颖听出了颜落夕的紧张,好像故作轻松的说:“哦,这样啊,那系继续复习好了,你放心,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你好好复习吧,明天放学后,如果有时间久去看看他吧,妈妈会尽量提早些回来。”

“真的不要紧吗?”颜落夕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没什么,一些小事,医院和护士会解决的。”颜丽颖说道。

颜落夕的心终于有些松下来了:“哦,那好,我明天去看他。”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叫着“丽颖”的声音,这被耳尖的颜落夕给捕抓到了,她的眼中有些灰暗了。

然后,颜丽颖好像很慌忙的立刻和颜落夕道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颜落夕将目光从新放到了书本上,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就像在水中游动的鱼儿,又像一缕缕烟丝,又像蚂蚁搬家,又像从阿拉丁神灯里飘出的灯神……

颜落夕是自己去的医院,她凭着记忆找到了405病房,她手里抱着一袋火红的水蜜桃,宛如婴儿红扑扑的脸蛋。这是颜威最爱吃的水果,他总是笑着说,自己老了,就要吃这些软软的,甜甜的,充满水分的水果。

颜落夕敲了敲门,却久久没有反应,不是有一个护士照顾着颜威吗?怎么没人开门呢?

颜落夕用连续急促的敲打了房门几下,敲门声回荡在长廊上,却没有人开门。门上的玻璃被一张白纸给封住了,怎么也看不到里面。颜落夕的心,却好像那被敲击的门一样,咚咚,咚咚。

颜落夕有些紧张和不耐烦了,她悄悄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雪白的病床上空空如也,折叠成豆腐块状的白棉被,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好像从未有人在这里睡过。

颜落夕又再次看了看门上的门牌号,没错啊?颜落夕有些慌张了。

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水蜜桃,就将一床的棉翻来覆去,什么都没有。不过也是,薄薄的棉被里怎么会藏着人呢。

冷静,冷静,冷静。颜落夕心中自我安慰道,却有总不好的预感。她顺着长廊找到了护士站。一个护士正在一本本子上匆匆地写着什么,不过……按惯例来说,医生护士的字都是最难以看懂的,另一护士则在整理着挂在墙上的病房栏,病房栏把整个六楼的病房方位都呈现了出来,上面都挂着一根纸牌,纸牌上都病人的名字。

“姐姐,颜威,颜威,405号房的颜威去哪了?”颜落夕手里依旧抱着水蜜桃,因为跑步而上气不接下气,脸也涨得通红通红,几乎要胜过她手中的水蜜桃了。

那个写着字的护士停了下来,看了看颜落夕,然后翻开了一下手中的本子。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颜落夕。

“我是她的孙女!”颜落夕接到了这不信任的眼光,连忙补充道。

“哦?颜威?在这里啊。”那个整理着病房栏的护士说道。她在一堆卡纸中挑出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颜威”二字。

“为什么要把我爷爷的卡片拿下来。”颜落夕厉声喝道,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可她依旧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颜威不会有事的。

那个护士低下了头:“噢,很抱歉,这个病人在昨天晚上,因手术失败就不幸离世了。”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的。

颜落夕愣愣的站在,眼神霎时间变得那么呆滞。就像“石化”了一般,水蜜桃从她的怀中滑落,在地上滚动着,最终停在了过道的上,一动不动了。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空气是沉闷的,安静的,好像死一般的沉寂。

“小妹妹。”一个护士推了推颜落夕:“别伤心了,世事难料啊,人固有一死的嘛!”

颜落夕回过神来,像蒙上了一层灰的眼睛如玻璃般毫无生气的看着那个一脸惋惜的护士,却看不到一丝的难过,好像很老练似地,不带感情的,她有时候会想,像护士这样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人,会不会变得越来越冷血呢?

她苦笑着。

没有说什么,像电力不足的机器人,僵硬着身体,经过电梯房,直接向医院的安全楼梯道走去。

颜落夕终于忍不住了,刚走进楼梯口,就蹲在了地上,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膝盖中。自己失去了一个爱自己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了。若是她昨天晚上可以来看他,在医生把他推进冰冷可怕的手术室时,陪陪他,紧紧握住他的手,或许……他现在还在对自己笑。

颜落夕的心深深的痛了,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进了她的心里,而且,扎的很深很深。

颜落夕拖着身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回家了,真真正正的回家了,现在她不想想太多,她只想再呼吸一下那颜威曾经互相过的空气;再躺一下颜威曾经睡过的床;在用一下,颜威曾经用过的碗筷……

她想哭,却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哭了。她干涸的眼睛里,及不出一滴的泪水,挤出的可能也只有鲜红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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