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话啊。”百里翎嘟着嘴,说到,“该走了。”
“嗯。”我点点头,然后梳上了头发,随便选了一件衣服换上后走出了“宫”。
也许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现在的处境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细细的解说一下这个奇怪的游戏与它之后发生的事。
首先是我曾经一度参加的、绝对不是令人兴奋与高兴的“游戏”。这个“游戏”建立在前代“裁决者”已经全灭的基础上。包括我在内共五十名候选者参加了这个游戏,然后最终活下来的十八个人会成为新一代的裁决者。五十人中,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对应的是不同的奖品。只要参加,就有奖品。但是真正奖励到手的只有十八个——因为其他人都死掉了,能拿得到才怪。文字游戏而已,上面恐怕自始至终都在奸笑着看着那些听到奖品闪闪发光的眼睛被刀或者别的东西砍到再也睁不开吧?
我是那里的第十三名。这个排名不是按照实力排序的,是个随机产生的数字,也有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序列方法。而我的奖品就是人工智能的强化。
第二天,百里翎就开始升级了,持续了很久,完毕之后就有了自己的DNA。还跟我炫耀了半天,说什么自己终于有一天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啦之类的。我很不屑。反正也不会有女人愿意和它生孩子的,那张脸配上那个性格,我看了就觉得忧伤。它应该还有一些别的强化,但是没有和我说。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
跑题了。
我现在在和这十八个人负责一个很大的案子——一个只有裁决者和犯罪者的案子。“出于某种原因,军队和警察都不能插手。不论是发现乌鸦还是找到他都必须由裁决者独立完成。”上面是这么说的。具体是什么我不想过于赘述,反正迟早会详细描述的。
普通人住的飞船比地球大得多,据政府发表的文件上说这个飞船已经形成了真真正正的生态循环。所有的垃圾和污染全都会由高端科技技术支持转化,或者是以新型材料制成的输送道送到宇宙黑洞之中。
“你来得挺早啊!”现在是早上七点钟,七点半集合集体坐列车去普通人的飞船。而一般只有我会提前半个小时到。现在说话的这个人名叫白砚,他每天会提早四十分钟来集合地点,伴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为每个人准备好的早餐。他温柔地笑着,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真空包装盒,里面有一个煎蛋,一片面包喝一碗白粥,“符合您奇怪的品味吗?”
“谢谢,还好。”我接过来,然后说道。心中一直没有办法相信这样的家庭主妇男竟然是十八人之中最强的前三甲之一。当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那种惊讶不亚于在街边随便找了个人暴打一顿结果发现他是上司的某某某。
实力排名的话在游戏之后十八人确定就已经出来了。第一是姬宸,第二是白砚,第三是霍致远。我是第五,而和我最好的,应该就属阎睿了。我们是十八人中的两点红。其他人全部都是男的。本来这样残酷的游戏就不是女人能够忍受的。没有吃的,只能吃自己战俘的肉。而且如果不想被饿死,就必须不停地杀人。因为一人只能吃一顿就会被回收,每个人只能吃自己的战俘。
而我现在正是裁决者。“游戏”结束的那天,我的上面笑眯眯地给我的迷你电脑上传入了许多的入境许可,然后道:“恭喜你成为了裁决者,今后也要继续加油啊。”他的眼睛明明没有在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眸中完全没有我的影子。
他在想什么,我完全猜不到,也不想去猜。我就这样,成为了军队的走狗,然后依靠增快新陈代谢,修复DNA链的药物成为所有人所追求的“不死”的人——不,是怪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一切事情,等到厌倦了就停止药物,慢慢老去,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从不寂寞也从不忧伤。
“最近这个案子终于是有一些进展了。”白砚笑着说道,然后递给我一份文件。我坐到自己的办公桌边的转椅上边吃边看——裁决者并不只做这一个案子,平时无聊的时候也会帮警察做一些案子,但是纯属娱乐。接不接都看前三名的意愿。现在,三位中某个权利比较大的人无聊了,所以接了这个案子——是上面发给他的。
上面写出了这个事件的有关嫌疑人,我们的工作只不过是去抓人而已,一般前三名只会选择没有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这个人没有名字,在查户口的时候也找不到有相似的照片。要不是军队说打保票这一定是真实照片,恐怕前三名也不会接。
六辆四轮驱动的改装汽车按顺序飞快驶向了黑色的街道。
这个地方已经废弃了不知道多久。在资料上看的时候它在几十年前曾经一度是最繁荣的地方。但是却躲不过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了。不过这些废弃的展示窗和已经落土的豪华装潢无不彰显着这个地方曾经是城市引以为豪的富人一条街。现在这里都是无聊的涂鸦。犯罪者藏在这里——或者是这样的地方都可以说是习以为常的。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这样。
我已经不知道来这里多少次了。几乎我们班的案子都和这里有着几丝关联。
车在某处停下后,和我一辆车的——也就是与我排名相连的两个人,第四名和第六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留在了车里,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是习惯啊,这是习俗啊,这是男性的浪漫啊。那两个人的眼中泛起某种光。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这辆车!”我吼了一句,然后打开车门把他们两个弄下了车,然后开始换工作服。
当再次踏上这个地方的时候总是想感叹一句,三百六十天,天天商业街,次次不同,每次都有新惊喜,就跟逛网上商城似的。
今天也是一样令人陌生的商业街,散发着另一种不同的气息,是一种吸引我的气息。
大概会……很有意思吧。
“怎么?”阎睿走过来,问道,“那两个人又想看你换衣服?”
“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我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天天在那里念叨‘你的身材那么差我才懒得看呢’这样的话然后真的要换的时候还是要死皮赖脸地找借口。”
“男人嘛,很正常的。”阎睿表示理解。
“今天的气氛和味道真令人兴奋。”我抽出皮带上挂着的匕首,日光的反射下显得极其美丽。我对匕首有一种依赖,虽然也可以用枪,但是家传的东西果然还是更好。所以我是十八人中的近战派。
“是啊,野兽蠢蠢欲动。”阎睿话里有话,但是我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分开找。”姬宸看所有人都很散漫,也没说什么,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消失,该玩玩,该赌赌,给吃吃,该睡睡。上任这一年来我们对他唯命是从,这也是原因之一。人品方面暂时放在一边不说,光冲着对我们宽松这一点就谢天谢地了。
我一直等着这句话。听到命令后,我凭着直觉——大概还有嗅觉走向了一个没有任何装饰、几乎令人无法发现的、隐蔽在阴影中的楼梯。
楼梯只有向下走的路,有风吹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把我吸引到这里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往里面走远了,就全是黑色,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拿出手电,照了照四周,空无一物的令人奇怪。
我往里走着。这里似乎很大,而且现在看到的狂堵应该是之前的两三倍。忽然,走着的路从劣质的水泥地一下子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高等方形瓷砖。一个白的四周有四个黑的,一个黑的四周有四个白的。延伸到了眼睛看不见的远方。军用靴踩在上面,硬底与瓷砖相碰的清脆回声久久不止。
正在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时,四周忽然一下子亮了起来,因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的关系,一下子竟然没有适应。
白色光幕散开,我仰头一看,上面原来有一个巨大的水晶灯,顶上是巨型的油画。画的是谁我完全没有概念,之前没有看到——也没有人闲的无聊去观察楼顶吧?
往下看,原来还有二层。
还没等我想什么,一个飞镖便已向我飞了过来。我闪身躲过,然后寻找它的发射者。但是当我真的寻找到这个人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
“阎睿……为什么是你?”
“哪有什么为什么?”上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阎睿的。她冷冷地看着我。
“你在做什么?”就算在极端奇怪的情况下也不能丧失气场,不然自己就会落别人一截,这是我上的人生第一课。对于这点,我非常有信心。她的实力我大概清楚,就算居高临下,也不足为惧。
“明知故问。”她看着我,眼神轻蔑,“我要做什么,你那么聪明,肯定清楚啊。”
“威胁?”
阎睿高昂起的头微微点了一下,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去找乌鸦。”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感觉有些好笑。
“……”她好像不知道要接什么了,这一幕我差点笑得背过气去。威胁别人还没理由,逗死人了。
“你也和他做了交易?”我问道。“那人”就是乌鸦。乌鸦就是乌鸦。聪明,却不招人喜欢,恶的化身。
“对。”阎睿从二层的栏杆上一跃跳下,走到我面前,“我从来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所以我需要帮助,恰巧,乌鸦有帮助我的实力和能力。我恨他,但是我也需要他。”
“那和我没有关系。”我盯着她的棕色眸子,“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戴美瞳吗?会瞎的哦。”
“……”我看阎睿的嘴角狠狠地抽出了一下。
“但是他给我的代价是带你去找他。”阎睿还是继续说下去了,语气惋惜,“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服从的,所以只好宣战了。”能当裁决者的人心中会有后悔这种东西存在的话,这一定是我年度听到的最扯的事情,而且已经扯到了宇宙那头去了。
阎睿已经没有救了,但是我却不是。因为哥哥答应过给我永久的救赎。
“你知道以你的能力杀不了我。”我好笑地看着她,她的能力八成是十八人中的吊车尾。
“是,但是如果我死了,他也是一样会帮我完成要求的。”阎睿的眸子中闪着光,但是我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你死了,追求的那些还有什么用?
不过,“你违背了你的天职,背叛了军队。”我抽出了拿把心爱的匕首,慢慢地走近她——她也是近战派的一员,“我再此替军队完成处决军队的蛀虫。”
“裁决者什么的,真谛到底是什么,组建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你只知道这是一个才在尸体上的、奇怪的、令你为之兴奋甚至从生理上感到愉悦的伟大职业吧?”她说什么实际上对我完全不重要。如果你最后放弃了,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与她对视了许久,她丝毫没有动摇。真不知乌鸦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没办法,只好冲上前,手中的匕首如同融入了身体一般的得心应手,直刺向她的肚子。
她没有抵抗。我很惊讶。
“起码还能有一个很好的打斗吧?我让着你的。这个时间就好好想想吧”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实现。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已经完全无法弥补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只好在你死之前,让你一点点地品尝痛苦没然后等待你的觉悟了……明明十分不想这样,却还要如此。我们都会得到救赎的,就算死了也一样。
血飞溅出来,染到了制服和脸上。她一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我不杀了你?”我替她问了这个问题,“因为我希望你能悔改的,这样的话,大家还能回到以前。但在这之前你会很痛苦。”说这,我慢慢地把匕首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擦了擦,然后放回了腰间的刀鞘中。然后又从边上拿出了一个锋利的手术刀。
阎睿,不要怪我。
——不“很我也没有关系啊。”我说道,“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内心中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看着已经倒地痛苦到无法再次起身的阎睿,感到十分无趣,但是救赎怎么可能用有趣无趣来形容呢?
我的救赎,就是要从痛苦中自己领悟的。所以,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一刀一刀地削掉她的指甲,然后把刀子刺到她的肉里,听她痛苦的尖叫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流着血的肉和组织液交融在一起,血腥味是如此的迷人。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慢慢地垂下头,然后揦开了她的腹部。血肉模糊。
阎睿痛苦的**着,口水自嘴中流下,两眼无神,浑身抽搐。咿咿呀呀地发着一些完全无意义的声音。
我给她喂下了药,保证只要头和心脏还在就一定能活下去的高速再生剂。揦开腹部,一次次割下器官,然后又看着它们长回到一起,如同“普罗米修斯”。但是没有那个甘愿代替她的人,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缘由。
痛苦吗?我和你一样的痛苦。
你知道哪?我的生命和你的一样正在凋零,也早已腐败。但我希望给予你救赎,就像哥哥对我那样。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友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