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的年龄,正是少年人情窦初开之际,林寒只是单纯正直,而不是个傻子,秦莲种种表现看在眼里,哪能不知情?林寒可是完全认为《诗经》上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正理,况且其父林仲方年轻时也是少年心性,追过窈窕淑女,也就是现在林寒的母亲闵氏。所以一般情况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同上学在这对小儿女看来是正式开始交往的意思,林寒自然满口答应。当然或许外人对此情况感到惊奇,但他们一个家教不迂腐,另一个甚至鼓励自己女儿……于是便凑成了这么一对。
三天转瞬即过,林寒一大早就去太师府等候秦莲。
“哎呀呀,现在月亮还老高老高的,寒儿这时候来,可是欲拐我女儿?”太师秦良正襟端坐在厅堂首位,身穿大红蟒服,头戴七宝玲珑冠,脚踏乌云靴,就连腰带上面也精细雕刻着各种奇兽,正中间还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大明珠,周围附以各色宝石陪衬,真是显不完的威严,说不尽的富贵。
然而太师戏虐的言语和脸上促狭的表情却将这一气氛全然打破。林然坐在右下首,本来想陪着说会话以便等待秦莲,却被这么一下弄得尴尬起来。您老瞎说些什么,没看见现在外面挂在天上的是会发热的么,况且怎么是拐呢,只是一同上学去而已!奈何林寒心虚本就与秦莲关系不清不楚,即便双方家长开放,小儿女到底是面皮薄,竟是搞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爹,您胡说些什么!”秦莲刚好进入厅堂,便听到秦太师的那番言语,顿时脸红不依起来,那摸样却是十分娇艳,把林寒都看得呆了。
待匆匆行过礼之后,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在太师的哈哈大笑中落荒而逃。只是,林寒没看到的是,在他与秦莲走后,秦太师的大笑渐渐低沉,表情也变得莫名阴沉,死死地盯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良久,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整个与先才简直判若两人……
林寒与秦莲一边不紧不慢地赶去学塾一边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学塾与其他一般私塾不同,是属于官办学塾,准确地说是贵族学塾,在里面上学的学生全是大臣的子孙,甚至还有些是属于皇亲国戚,教书老师也是聘请的名流大家,整个氛围可谓是“高人一等”,不过大部分学生家里娇生惯养习惯了,纨绔气息浓厚,去也只是混的,加上林寒天生性格稍显内向,所以在学塾内没交什么好朋友。
两人前后坐下,稍等一会,剩余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来齐,再等一会,便看见老师从门口大步跨进。老师一身青衣儒衫,手里拿着个戒尺,一来就开始挨个检查昨天布置地作业,而对于没完成的也只是象征性的敲下,不会真打。待老师走完一圈,检查完后,便进行考试。
林寒与秦莲的成绩一直是相当好的,对于这次考试,看过题目之后,稍加思索就开始提笔写文章,等到林寒写完时,秦莲也差不多完成,于是双双交卷准备一起回家。
刚出学塾大门,秦莲本想询问林寒考试结果如何,一转过头却看见林寒正张大嘴巴,眼睛直愣愣地看向街角:“那,那是…...”随即顺着林寒目光一看,只见一个老道正拦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口若悬河道:“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惊奇,资质极好,乃是一个上好修仙之材,贫道是归云宗凌华道长,欲收你为徒,还不来拜见为师。”再看老道面前少年,神情与先前林寒一般无二,一愣一愣的,看来是被唬住了。稍微停顿,老道接着手抚长须,不紧不慢说道:“不过为师下山是去为宗门办事,却也等不得了。这样,为师这里有几本修仙书籍,乃是本门不传之秘,卖与你一些,过几日事办完后回来收你为徒,如何?”
老道须发皆白,身着衣装平常,再听他刚才说的话,十有八九便是那日骗林寒的“高人”,不过话说这么幼稚的骗术林寒也能信,真是…也怨不得他,只是被突然来的兴奋之感冲晕了,加上不怎么懂才遭上当。
秦莲一念及此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林寒还在呆立,便拉着林寒走了过去。“请问这位‘道长’”,秦莲特意在“道长二字加重了语气”:“那日你为何要骗我林寒哥哥,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他?”老道看了看秦莲,再看了看林寒,眼珠一转,两手一拍,做猛然想起状:“原来是乖徒弟啊,我不是叫你回去好生修习吗?修炼地怎么样?”明显避过话题。
“你!”当着受害者的面,秦莲见他却丝毫没有向林寒哥哥道歉还款之意,不禁有些愠怒。林寒此时却觉得没什么,只是见他再骗别人却也不好,于是对少年说道:“我前日就被他就被他骗了,归云宗可是附近有名修仙门派,断然不会要钱的,况且师傅授典怎么会要徒弟钱财?”
少年闻言,再细想此光景,扭头便走了。老道一看上钩的鱼儿溜了,便一把抓住林寒衣袖说道:“你这小子知道什么!归云宗之人怎么不可要人钱财?连这点身外之物都放不下,这心性还怎么修仙?况且做徒弟的就是要伺候师傅,你懂么!说我不是归云宗之人,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上有一好似令牌之类的物品,仔细一看上面刻着“归云宗”三个字。
“这东西随便找块木头刻几个字就成了,你唬谁呢,还不快把骗林寒哥哥的钱还回来。”令牌通身棕色,只有掌心大小,朴实无华,怎么看都不像修仙者持有之物,倒是寻常县府里衙役佩戴的押解令牌卖相都比这个好上三分。
“你这小丫头片子不懂事,知道个什么?你林寒哥哥今天扫了老夫的兴,得让他出钱请我吃一顿。”不由分说拽着林寒便走,也不知道一老头而已怎么那么大劲,却也没再说收徒之类的话。
林寒怕拉扯之中伤到老人,便稳下身对他说:“骗人始终是不好的,老丈现在要是真饿了,我请老丈吃饭罢,只是希望以后莫要在作此勾当。”“嗯,正好也饿了”,老道一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没想到林寒真答应了。被骗的人还请吃饭,这种冤大头哪找?于是装作漫不经心说道:“就去会仙楼好了。”
会仙楼,魏国有名的大酒楼,老板姓周,传闻是个修仙学徒,曾遇到仙师指点过一二,修过几年。而会仙楼本身也是装潢大气,厨子的手艺一流,寻常能入会仙楼的,非富即贵,要是一般的暴发户去吃立马撵出去,足可见其地位非凡,当然价格亦是相当不菲。老道一看林寒“好欺负”,又是从“贵族书院”里出来,当然是要猛敲一棍。
一听是会仙楼,林寒顿时有些尴尬,但话已说出口,只好眼巴巴的望着秦莲。林寒虽然是首席言官之子,但林仲方为官正直,不贪不收,林寒自然也没有那么多零花。
秦莲见林寒一脸尴尬地望向自己,便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抿嘴笑道:“林寒哥哥不够的话,我这有多的。”秦莲见林寒不仅没对被骗一事多说什么,又请客吃饭,自然也就不多说什么,反而对林寒越加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