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蹁跹
晋武帝司马炎晨时驾崩,桃花未落,繁亦不止。
繁花京都一笼白色,水面飘尽丧纸,笙遣绝岸,浪涛嗷哀。举国上下禁婚三日,换素哀帝,佑朝长安。三日痛哀,桃花始落,轰轰烈烈安葬于陵,名为峻阳陵。皇朝下旨诏曰太子司马衷为新帝。即,新帝执政之时,朝府多变,官臣升降,辞提不一。
新帝之夜,洪雷顶天,直贯朝廷前院苍劲古树。击树,树干朽化成粉。临日,桃花散落江水,作似凄美一片。流水桃花开尽河头,柳枝垂点溪流。放眼望去,鱼儿数数点点、远远近近,浅游于向南的。
南风吹拂,水面泛起涟漪。
一片桃花瓣落入水中,多张白纸铜钱自北飘来。天空小雨酥酥,草叶在这悲丧的尘俗滋润。松软的泞泥被踏上稀稀浅浅的脚印,刚冒出头的草芽儿这时一部分弯折在土里。
水面又泛起一片涟漪,渐渐平拂。绝尽一碧如洗的美色,水映晃动着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奔跑在河岸上,女孩一脸羞涩咬住嘴唇却没有挣扎脱开手,任由男孩抓着,跑着,串着一寸寸脚印。
淡黄素着衣裳的风韵夫人笑着看着两孩子,然后轻转眉头向靠旁的富贵夫人叩点了一下,轻念一口:“萱儿,过来。”被拉着手的女孩轻轻脱开,漫跳到夫人身边,一脸羞红抬头看着:“姨母”
被称作姨母的夫人溺爱地抚了抚孩子的长发:“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到都城可要乖一点哦。”萱儿听到了“都城”,好似不开心地埋下了头,两手相扣,不情愿地嘀咕道:“知道了…”
“好了好了”男孩子见甚,睁大眼睛好似大哥哥地安慰她,“都城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以后每年都来看我好不好?”
男孩迅速被富贵夫人拉到身旁,揪着耳朵颇为严厉地教训道:“珞儿,不得这么无理,几日不教训你就没了规矩。”男孩急忙用劲扯开揪着耳朵的手,然后死命地揉了揉,满眼哀怨怪叫道:“娘,不是说好的不揪耳朵的嘛?”萱儿见此,噗嗤一笑,红晕涨鼓了脸,眉梢弯弯。珞儿揉耳朵的动作逐渐放慢,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女孩,死死盯了刻许,殊不知口水已流到嘴角边上,站在女孩后面的姨母见他这副模样,挥抽秀帕捂住了嘴“咯咯”直笑。
萱儿睫毛微翘,眸子在斜光下银银发亮,郑重地,又像孩子般地点了一下头,后续的长发在空中飘浮:“恩,珞儿哥哥,等我去了京都,以后每年都来看你。一定会的。”
“嗯,每年的三月我会在这等你,我会将后院的那只狗狗养的好好的。”说完,毫不犹豫地扳下手寸间的玉镯递给了萱儿。姨母眉头轻轻凝了一下,看了贵夫人一眼:“这…”贵夫人嘴角轻轻一抿,即姨母会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江面暗流涌动,客船锦旗冒出水面,紧接着硕大的船只划入眼帘,可见一黑衣中年男子伫立在船头,两手相插于背后,肃然的神人令珞儿向后缩了缩,拉起母亲的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中年男子见到素衣夫人神色一松,相视一笑,摆手向前一作拱:“苏夫人,老爷派我来接夫人,小姐回主府。”夫人抿嘴一笑,亦是作一拱回礼:“严管家多礼了。我交代几句便可离开。”
严管家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船锦上黑色的“苏”哑然起敬。
风有点凉,长发翩翩而起,苏夫人一手拉起珞儿母亲的手放在另个手心,似乎泪流淌出:“轩夫人,这一别又不知多少年才能相见?先前多多少少还是靠你照顾的,我这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等你哪次去了京城,我一定好好款待你。”轩夫人低下了头,应声道:“这…这说的什么话呀?哪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男孩向上仰去,他清晰地看见母亲梨花带雨的泪水滴入了土壤。
天空下起绵绵小雨,蜻蜓点水一起而过,严管家吟咳两声,微微笑着说:“夫人,不早了,晚点南风会有江潮,该上船咯。”苏夫人看了一眼船,会头对轩夫人牵强地笑了笑:“就这样,以后有缘再来相见。”轩夫人不说话,轻应了一声,倒是小男孩童言无忌:“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我和萱儿妹妹这么有缘,我们每年都会见到的。”轩夫人低头看了男孩一眼,用手柔柔抚摸着孩子的头。
随后,苏夫人先将萱儿抱上船,紧接着被严管家搀扶上去。站稳后,严管家转身大袖一挥,“起航”雄浑声音振起涛涛浪花,船只缓缓脱离河岸。
男孩看着船只,挥了挥手。
女孩看着他,挥了挥手。
两个夫人都知道,他们都流下来泪。远处不知何时划来的渔船,传统农曲响彻遣韵这一碧如洗的秀色。
“哟~,三月桃花,映上小脸。”
“哟~,溶溶月色,我情你听。”
“姑娘哟~做一扳桥头,唱我灼心,哟~”
“听我唱哟~三月桃花美唉,我心一腔盛情,哟~”
“听我唱哟~三月桃花美唉,却不及姑娘美耶,哟~”
“姑娘,哟~姑娘,哟~,要作甚,你织布我种田。”
“哟~明年桃花美唉,后面背个胖娃娃。”
唱响的雨空作甚凄凉,清一色的山水不作美。两岸桃花何时开尽,船帆消失碧空,又有一朵挑花落下。
谁离谁情,蹙眉一笑,忆心头。不忘年少,久经夕阳,红尘落。
就这样
七岁的那一年,我抓住了蝉,就以为抓住了夏天。
十七的那年,吻过她的脸,就以为和她能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