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年会的演出开始了有些上心的准备。
于是晚上就减去了一本书的20页。选择一个适中的时间，溜到楼下的琴房去练习。
两个人脑瓜凑在电脑前，叽叽喳喳的挑来挑去，最后定下了《爱的忧伤》。那个雪地被照的刺眼的午后，马舒、庆楠和小曦三人在一家小小的温馨的咖啡店里，两个女孩一人一边耳机，仔细甄选，男孩子喝着咖啡，安静的读着一本软皮装小说，厚厚的书页，是那种好几天都看不完的小说，那种哪怕这么厚重也有兴趣一口气看完的小说。
那天下午阳光好暖。
多年后小曦坐在自家阳台晒着太阳，手里拿着《百年孤独》原著重新回味时，只想到了那年夏日飞机上偶遇的肖舒和那个安静的午后，窝着三个人的咖啡厅。伤神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扶在肩上，在她头顶轻轻一吻，低沉到：“丫头，别胡思乱想了，陪我出去走走。”
年关将近，家里也一点点有了装饰，红红火火的，好不热闹。
小曦把自己半埋在屋子里，除了吃饭，很少迈出房门。间或听到楼下的笑声，也只是嘴角苦笑。
冬日的夜来的早，也更漫长。
忽然，有人来敲门。小曦心惊，心里迅速猜测着门后人的面孔。惶恐着，开了门。
“丫头，干嘛呢？”
眼见的，是端着一碟切好水果和一杯热奶的爷爷。热气还在杯子上氤氲，心窝也被这片氤氲浸润。
“爷爷快进来。”于是紧忙结果盘子，挽着老人进了屋。
老爷子慢慢跺着步子，眯缝着眼，看着与他已经陌生的房间。
“啧啧，我这书房可变化不少呢。”呢喃着。
“爷爷...”看着女孩瞬间局促的样子，老人叹了口气。
“这个年纪该是可以撒娇耍小脾气的啊，可我可怜的丫头啊，只是这么乖乖的过去了。”说罢，轻轻摸着她的脑瓜顶。抬起干枯的手，刚刚好触得到女孩的头。
老人径直坐到小曦的书桌旁，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桌上的书本，接着拿起女孩的演草纸，推了推老花镜，径自咯咯笑了起来，“不亏是我老安的种，这字，秀气又遒劲，柔中带刚。”小曦在一旁涨红了脸。
“谢谢爷爷。”
“你也过来坐下，别拘束着。老头子气消了，不会吃了你的。”
“哎。”说罢，乖乖搬了凳子坐过来。悄悄看着老头子，却恍然觉得老人消瘦了许多，胖乎乎的肉团缩了水般。
“安如曦，新年就要到了。你和爷爷说说，新年了，想订些什么目标？”
小曦一阵心慌，“我还没想过。”
“啧啧，得想了傻丫头。15岁，不小也不大的年纪，正是可以畅想的时候。你这个年纪，才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可能性最大时期。一周后，年前一天，爷爷还要来问你。准备好一个计划单来。书不是白读。”
“恩恩，小曦记下了。”
“学校里怎么样？学习上爷爷是不担心你的，一切能自己拿主意的就自己定，但是要提前知会爷爷一声。”
“恩。”应得含糊。
“有没有要好的朋友？”
“嘿嘿，有的有的。年会上我们一起演出。爷爷会来的吧！”
“哈哈哈哈，老爷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肯定去。”
“那..那爸爸呢？”
“你爸爸要是不忙，会去的。年底了，要处理的事很多的。额..再不济你西亚阿姨也会去的。恩，对。”
“恩。”又是含糊的答。
老头子一时愧疚起来，从前确实是宠着这孩子，但自从上次家法教训加之嗓子坏掉后变得更加安静，又或是说沉闷的丫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想着每次看着自己喜欢的小男孩和自己姐姐说说笑笑，又是怎样一番滋味呢。
老头不是封建思想，理解小丫头的心思。却奈何很多事就是这样定下来。
人心难测。今天不喜欢，兴许明天就喜欢了。今天喜欢，却不知因什么由头，明天就不喜欢了。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分不清感情的孩子呢。
“好了，老头子要回去休息了，爷爷在你的秘密小屋里放了个小包裹，有时间去瞧瞧。”
“哈哈，真的！谢谢爷爷！是圣诞礼物？”
“恩，对咯。”
望着挪出屋去的老人，心里又开始暖了起来。
看着天还早，便拽了件外套，跑到院子里，歪在椅子上，看着天，看着簌簌落下的雪。
“小曦？”
女孩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夏...”
男孩讪讪笑了笑，“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
“我看外面下着雪，想出来看看。”
夏慢慢走过来，然后在长椅另一侧坐了下来。“凯撒还没回来？”
“哈哈，是呀。应该就是这几天就回来了。总是在路上折腾着不好。”
“夏最近好吗？”旁边人一怔，这话一出，他才发觉，自己有好些日子没和这位妹妹聊天了。“我还好。年会你和马舒参加？”
“恩恩，是呀。夏呢？肯定会参加的吧？”小心试探。
“恩，如娇想一起跳个双人舞。”
“哇塞，好厉害！”
夏文轩转过头，仔仔细细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那种满心期待那么真诚，似乎能融化了身边的雪地般，那种被肯定，被支持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呢。想到这，心里，为什么有一丝，悔意。
小曦被夏这么一看，小鹿乱蹦，别过头去，说着，“年会快到了，夏别偷懒。”然后小步快走，消失在一片冷寂的黑夜深处。
夜里，小曦又是一阵失眠。想着方才月光下浅笑的侧脸，只觉像是吃了蜜糖。
于是翻身起来，翻看了QQ空间。
夏发了一条动态。配了一张雪夜图。正是自己离去的方向。
于是把腿蜷在凳子上环抱着，心里开始了脑补画面。心想着兴许夏还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为何会发这样一条动态。一阵坏笑后，小心地在下面点了赞，然后翻看着下面的评论，想着这些人自己是否认识，继而细读夏的每一条回复。
“怎么还没睡？”是贵志哥哥。
“哥哥晚上好。倒是你怎么还没睡？”
“哈哈哈。”
“哥哥傻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不久后你会有惊喜的。”
“嘻嘻，什么惊喜？提前说说看嘛。”
“提前说的又怎么算是惊喜？”
“好吧..”
“早点睡哦。哥哥还要忙一阵子。”
“！”
“怎么？”
“恭喜哥哥。”
“哈，恭喜什么？”
“重新开始工作了吧？”
“瞒不过你个机灵鬼。”
“哥哥加油！！”
“恩，我会的。你也是”
“好。”
细细看来，从来没有女孩子矫情的语气词，她还是能在如此特别中成为如此特别。
圣诞夜。
一家人围坐。好不快乐。
小曦又开始在厨房帮忙。一叠叠小菜端出来，众人说笑着，老人坐在正中间，笑得更是开心。
这一年，夏家也来一同过圣诞，屋子里热闹很多。小曦悄悄放上了自己的歌单，觉得这样能弥补凯撒小跟屁虫不在身边的空缺。
终于忙活完，小曦也加入了侃大山洪流，应付着各位叔叔阿姨千奇百怪的问题。
这时，夏的妈妈悄悄凑过来，坐在小曦身边。“小曦，帮阿姨加杯咖啡过来呗。”
“恩恩，好嘞。”边小跑着离开了。
终究母亲最懂儿子的心，看着夏的眼神顺着小曦的背影飘去，女人心中就了然不少。
一会儿，小曦端着温热的咖啡回来，继续应对。
女人在一旁频频点头，想着只是小小年纪，却已在各个领域有所涉猎，实在不易。这种淡然，不知是如何积淀下来的。再看看一旁只是和夏暗送秋波的如娇，那副娇嫩欲滴的脸蛋和甜美的笑容，心里也不知是更喜欢哪一个。
这时，庄儿骄傲的迈着小步子从不知哪个角落走了过来，活生生一个女王姿态。经过如娇时，猫咪似乎有意像她那边靠近了一些，如娇迅速挽住夏的胳膊，一副就要把她吃掉的样子。庄儿也是个惹事的家伙，径直走了过去。如娇就那样喊叫了起来，“安如曦，把它拿走，快！快！”
另一边的小曦一怔，然后轻轻跑过去，抱起了庄儿。猫咪软软赖在她的怀里，撒娇似的叫了一声，全然是个小棉花糖，扭来扭曲的。
安家老头恍然觉得气氛不对，呵斥着，“安如曦，管好庄儿。明知道你姐姐怕猫。”
西亚紧忙在一旁接，“不碍事的爸，如娇心里也是喜欢小动物的。”
陶婶一看，笑着说，“这些个小猫小狗啊，就是喜欢欺负人，你越怕它，它越往你跟前凑合呢。”小曦憨憨笑着，“可不是嘛。”怀里的庄儿却全然不顾这些，伸着爪子想让小曦的手留在她的脑壳上。
“哼，狗仗人势的东西。”安如娇嘟囔着。
小曦听了，瞬间红了脸。不是为别的，只觉得委屈了庄儿。
明明与她毫不相干的，却无缘无故被说了这么多，当成了个不懂事的对待。
小曦心里总觉得，庄儿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她宽亮，不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于是自己也就不和其他人计较。笑着，“烤箱了还有小面包，我去看看。”把猫咪环在脖子上，走开了。
厨房里，又是一片安静。烤箱也是。
小曦找了个羽毛逗着庄儿，痴痴笑了起来，最后竟成了放声大笑。看着庄儿那专注的样子，很是逗人。猫儿不一会就蜷在一边睡了起来。小曦定定趴着看了一会儿睡颜，带上耳机找个个小甜品开始忙活。
不知觉地，哼唱着。然后恍然间，骨传声，听到了自己的嘶哑声。
难听到极致。
于是瞬间停了下来，摘下耳机，蹲了下来。
泪。豆大豆大的，滴在地板上。
世界好安静。
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三条短信。
第一条是秀畅。
“丫头，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了。替我喝杯酒。”
第二条是马舒。
“亲爱的，我和庆楠在一起了耶。年会我想和他一起做点什么。要爽约咯。”
第三条是贵志。
“樱，来客厅呀。”
呆滞了一会，又是和从前一样，认真回复。
“圣诞快乐姐姐。加油！”
“哈哈，真棒啊。为你开心死鬼。没问题的，我正担心着这几天没怎么练习会托你后腿呢。鬼脸笑。”
这下，那条围巾出自谁手还真是清楚明了咯。
“恩恩，好。哥哥神通广大，怎么知道我不在客厅。”
推开门，只觉得客厅的氧气稀缺，客厅里挤满了人。
是快要溢出来的惊喜。
夏和如娇在中间跳着舞，贵志哥哥一本正的坐着，和爷爷聊着天。
一阵嘈杂声，在脑瓜中激荡，觉得可呼吸的气体在减少，眼前黑黑的，可怎么都不能倒下的。
因为倒下了没人会扶，磕破了头没人来心疼。
于是，再次换上完美的微笑，走过那对跳的尽兴的两人，坐到贵志身边。
“哥哥，你来了呀。”
“是呀。哥哥来了。”
大手一把握住那双冰凉颤抖的小手，“别怕，哥哥来了。”
“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