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木城有一道小河将城东西隔开,城中人唤它为思乡河,河中小船很多,不少以船为家的人都在这小河中居住,到了夜晚船家就会把自己做的花灯挂在船上,夜晚有这些七彩绚烂花灯陪伴,似是给那些归乡的游子指名归家的方向,因此才唤作思乡河。
此时是白日青天,自然不会有花灯,但船家卖酒,来客只需沿着石阶梯走下,船家若是见到你就会行驶小船来到岸边载你过去,来到河中间寻个僻静处,只需十几文就能喝不少船家自酿的酒,若肯舍钱,还能在船内生火造饭,住宿一晚也可。至于会不会被船家剪径,这倒是无需挂虑,只因这里船老大散龙说过,若是谁敢剪径,被发现轻者一律赶出思乡河,若是你敢杀人,散龙自会让你偿命,在散龙管辖下,不少公子哥,江湖豪客倒也喜欢来这船中饮酒,观赏夏间梨花,口饮佳酿。岂不美哉。
在一小船内梁诚正与一位翩翩公子在此饮酒,那公子浑身白衣,器宇轩昂,身边放着一把细长白剑,剑鞘上刻着简道二字。
梁诚将碗中酒伸到那公子面前说道:商阳,自从你与她归隐江湖后,我倒是寂寞了许多。这却是多年前闻名天下的商阳道君。
商阳道君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接过梁诚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即脸上浮起几丝红晕。
梁诚见商阳道君这副模样哈哈笑道:怎么了?你有了女儿后,酒量怎差了这么多。
商阳一板一眼说道:阿卿叫我戒酒,所以这两年未曾喝过酒。
梁诚啧啧说道:若是江湖人知道正道第一人是个惧内之人,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商阳郑重说道:这辈子我就只怕她一人。
梁诚挥手道:唉,算了不与你说了,你这家伙一板一眼,还是和邪君喝酒才畅快,听闻他最近在暗东城外霸占了个小潭子做主人,倒是好生逍遥。
前不久还叫我入伙,我可不去。去了可不就小他一头,若论武功,我与你们两人也差不了多少。我何必去做小,梁诚嘴中嬉笑道,显然没把这事放心上。
商阳道君说道:如今蛮族入侵中原,我归隐江湖已是心中有愧,我想待女儿再大一些,我就奔赴战场杀敌。
梁诚嗤道:我可没你这么为国为民的性子,我自过我的。
商阳道君眼神突然盯着梁诚,嘴角撇出一丝笑意。
梁诚被他盯得发毛,嘴中说道:我脸上有麻子吗?你为何这般看我。
商阳道君喝了口酒意味深长说道:你有意中人吗?
梁诚松了口气说道:我道你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对于我来说世间女子都是母夜叉,我可不想像你这般跟了阿卿之后这般惧手惧脚。我有意中人这却是不存在的。
商阳道君轻嗯一声道:那么你腰间的挂坠想必也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吧。
梁诚摘下腰间玉坠说道:嗨~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从一个母夜叉手中抢下来的,见这玉坠生得漂亮,故一直留着。
商阳道君说道:是那散帝白家小妹的?
梁诚惊咦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见过这玉坠子吗?
商阳道君将碗中酒饮尽悠悠说道:我倒是见到一位好生秀丽的姑娘脸上含煞提着金刀往我们这船冲来,我见她手中拿着是琉秀金刀,故认出她是白家小妹。
梁诚说道:你怎么看到的?莫不是唬我!
商阳道君指指自己额头说道:道眼一开,方圆几里我皆能看得。
梁诚见他所言非虚,猛拍桌子说道:这母夜叉追了我好多时日,我只不过抢了她挂坠,然后调戏她几句,她怎么找到这的?
随后梁诚说道:哎呀!这可不行,商阳,我得马上走了,下次再找你吃酒罢。
商阳道君淡然道:她已经到了,那剑斩威力却是不错。
梁诚疑惑道:什么剑斩?
商阳拿起身旁的剑,喝尽了最后一口酒,与此同时小船猛地被一道金色刀气斩成两半。
梁诚落在水面上,只见他对商阳无奈道:这明明是刀芒!
商阳笑道:我的意思是这刀倒是使得像剑。
梁诚见白汐柔气势汹汹地向他这边冲来。
梁诚对商阳道君说道:下次等你女儿会叫我叔叔时,我再来与你喝一杯,容我先摆脱这母夜叉。
白汐柔何等听力,听到梁诚这话更是气急,一把琉秀金刀挥斩,也不顾内力,那刀斩似不要钱般向梁诚漫天飞舞而来。
梁诚见白汐柔不好惹,忙施展轻功向远处跑去。
白汐柔见梁诚想跑,口中娇喝道:老色鬼!你还想往哪去。也施展身法向前追上,那身法竟比梁诚还要快上三分。
商阳道君坐在水面上,见裂成两半的小船和懵逼的船家,无奈说道:小两口子挺能闹,真是对欢喜冤家,罢了罢了,有人能镇住他也是不错。
梁诚跑到岸边,这里偏僻无人,他倒是停了下来。
白汐柔见他停下,手中琉秀金刀收在背后,脚尖一跃稳稳落在岸上,见她指着梁诚喝道:老色鬼!把我的玉坠还我。不然我就。。。
梁诚嬉笑道:你想怎么样呢,若是我还你,你是否会以身相许呢?他血玉瞳中满是戏谑。
白汐柔见他这般吊儿郎当模样,自然是气急。她本以为自己的刀法在倚木城中已无敌手,结果面前这位该死的家伙出刀比她更快,乘机夺了自己的玉坠,不仅如此他还调戏于自己,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只见白汐柔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我兄长过来,定让你不好过。
梁诚一听哈哈笑道:白虚和我一样的境界,我虽杀不了他,但他又何曾杀得了我。小妮子,你未免太过自信你兄长了。
白汐柔一听梁诚瞧不起自己的兄长,自是嗔怒道:老色鬼少瞧不起人,吃我一刀。
只见白汐柔拿出琉秀金刀就朝梁诚砍来。
梁诚见白汐柔刀砍来,嘴中怪叫道:娘子!你怎敢谋杀亲夫。自己的赤凰血刀随即挡住了她的金刀。
白汐柔见状手中琉秀金刀又是多使力几分,梁诚感受自己手中的震力轻笑道:你这般刁蛮,难怪没人敢娶你。
白汐柔受不得他言语相激,手中刀更是劈得凶狠。
梁诚见她刀法乱了,嘴中含笑。见他用刀背连连轻拍她娇躯,说道:破绽,破绽,破绽,全是破绽,若是我想现在我就可以杀你上百次。
白汐柔见梁诚羞辱自己,黑色眼瞳突得变成金色,手中琉秀金刀发出阵阵龙吟,见其光芒大亮,显然要跟他拼命。
梁诚见状喊道:喂!母夜叉你来真的啊。
白汐柔这时可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她的琉秀金刀当中可封着一条金色孽龙魂魄,一旦白汐柔发动,那条孽龙就会占据她整个身躯,一时间只会由那金龙主导到处杀戮。
白汐柔身上的气势一直飙升到一流巅峰高手的极限,已无限接近于绝顶高手,她那冷漠金瞳看向梁诚,梁诚心中也略微一麻,心想道:傻丫头这么开不得玩笑,这次可算玩脱了。
白汐柔琉秀金刀越来越耀眼,似乎在聚集刀气,给予梁诚致命一击。
梁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见他血玉瞳一凝,那赤凰血刀杀气大冒,那杀气凝聚成一头赤凤凰虚影,那头赤凤对着白汐柔嘶鸣。
白汐柔金瞳冷漠看向梁诚,梁诚只觉得眼前一闪,但他惯性往左一躲,白汐柔眨眼间就出现他的身后,梁诚脸颊多了一丝殷红血痕,一小缕乌黑秀发掉落。
梁诚血玉瞳一缩,回身一刀挥斩,白汐柔恰好出现在他身后一刀斩下,梁诚身后赤凤虚影嘶鸣着攻向白汐柔,白汐柔琉秀金刀那头孽龙岂会让它伤到自己的宿主,见白汐柔身后也出现了金色孽龙虚影,那头孽龙当真了得,竟然经受赤凤身上杀气不散,且虚影越来越凝实。
那头金色孽龙虚影和赤凤虚影当即厮打在一块,你出赤羽攻,我以龙鳞护,你来我往打得激烈。
而白汐柔也和梁诚刀光相向,白汐柔此时是一流巅峰高手中的最顶峰状态,梁诚每次以刀与她对撞,他都觉得双手生疼,暗想这金色孽龙到底是何物,竟能让白汐柔如此厉害,自己一时间落了下风。
白汐柔这时使的刀法,梁诚从未见她使过,有时轻飘飘地砍来,梁诚每当想接下,那刀就会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攻来,让梁诚防不胜防。好在梁诚身法不错,险险躲过几次致命刀。
那赤凤虚影被金色孽龙打得节节败退,虚影逐渐变得淡薄。
梁诚一筹莫展时,突然他想到白汐柔是由金色孽龙操控着意识,若是他能近她身,以自身杀气驱走那孽龙的魂魄回刀,这倒是可以一试。
梁诚想完,见他刀如赤虹般砍出,白汐柔金刀挡住这一击,双刀都是神兵,每次相撞都会溅起星星火花。
如此数十回合后,梁诚单手持刀跃起到白汐柔头上方,白汐柔向上砍去,梁诚右手持刀挡住了这一击,左手猛然疾出,轻抓住白汐柔脑袋,只见梁诚血玉瞳变得煞红色,浑身杀气外放。
那金色孽龙见杀气侵蚀自己的主人,忙撇开赤凤回身朝梁诚攻去,赤凤此时虚影淡薄如透明,但死缠住金色孽龙不让它前行。
不一会儿梁诚那杀气震退了白汐柔金色孽龙魂魄,只见那条金色孽龙虚影轰然破碎,琉秀金刀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白汐柔眼中金瞳也恢复成正常瞳色,她一回神过来见到梁诚抓着她脑袋,其面目充满杀气如罗刹一般恐怖,不禁泪水留下,呜咽声响起。
梁诚忙放开手后退几步,白汐柔见梁诚退去,当即嚎啕大哭,她竟然被梁诚吓哭了。
梁诚虽做事轻佻,但见不得女人哭,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接近白汐柔说道:你没事吧?
白汐柔拿刀对着梁诚,但还是自顾哭。
梁诚又怕她召唤那条金色孽龙出来,忙拍掉她手中的琉秀金刀,白汐柔见梁诚抢了她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老色鬼你欺负我,呜呜呜。
梁诚忙把琉秀金刀扔下无奈说道:好吧,好吧母夜叉你赢了。
梁诚见白汐柔又在哭,暗叹口气,接着把自己手递到白汐柔面前说道:好吧,好吧小祖宗,我服了你了,你看这样我把赤凰血刀给你,然后以后你就是倚木城当之无愧的刀王,你看这样如何?只要你不哭,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白汐柔止住泪水,将梁诚赤凰血刀丢到一旁哽咽道:谁要你的臭刀!我要你把玉坠还我。
梁诚见状摘下那玉坠递给白汐柔,白汐柔连忙接过,看那玉坠毫无破损,松了口气。接着她捏着自己的琼鼻说道:好臭!都是你身上的味道。
梁诚摸摸脑袋,自己一日洗两次澡,极其护理自己的面容,且身体总是传来淡淡清香,怎么会臭。
梁诚见她不哭了,嘴中说道:我不明白这玉坠有什么稀奇,你怎么如此宝贝,追了我好几日。
白汐柔狠瞪一眼梁诚,接着爱抚着手中玉坠说道:这是我母亲留在世上最后的物事了。
梁诚沉默了半晌,他从小无父无母,从小他的身边就只有这把赤凰血刀陪着他,但不代表他不想念自己生父母,只是现如今这样看,他的父母多半早已不在世,他也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罢了。
见梁诚对白汐柔小声说道:对不起。
白汐柔看着梁诚说道:你说什么?
梁诚看着白汐柔美目一字一句说道:对不起!
白汐柔破涕为笑说道:老色鬼也会说对不起,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梁诚又变回轻佻模样,对白汐柔说道:母夜叉也没想到是个爱哭鬼,若是别人知道琉秀金刀是个爱哭鬼,是我肯定羞羞脸了。
白汐柔哼道:可是大名鼎鼎的老色鬼既然怕女子嘀哭,比爱哭鬼还不如。
梁诚被戳中痛处,见他血玉瞳怒瞪白汐柔说道:信不信我揍你!
白汐柔哼道:你敢揍,我就马上哭给你看,我看你怎么办!
梁诚说道:你敢哭,我。。。我就亲你!
白汐柔说道:谁敢亲我就要娶我。
梁诚说道:我才不娶母夜叉!
白汐柔对梁诚娇喝道:我不管,如果你敢打我,我就哭。你敢亲我,就要娶我!不然我就在倚木城到处说赤凰血刀背信弃义,玩弄人感情,看以后哪个姑娘家看得上你。
梁诚咬牙切齿道:我。。。算你狠,我不打你了,以后你是倚木城的刀王,哼!再也不见。
梁诚说完捡起赤凰血刀就向远处疾驰去。
只留白汐柔一直在原地轻笑,如同野栀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