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到了以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而且,娘,咱们左右都不是许家人……”邢花皱眉道,“你看看,她带的丫鬟都穿得比我好,比我气派,比我神气呢!”
想起穆婵娟竟然还带了个丫鬟来出嫁,荷花虽然是穆凌落后来买的丫鬟,但却也是调教好的,那通身的富贵气质自然不是乡下养出来的邢花能够比的。
许喜闻言,冷笑道,“小花,你别妄自菲薄。再如何,那也不过是个下人,既然嫁入了我们许家,她的东西自然是咱们的东西了,她的丫鬟也自然是咱们的丫鬟了。你尽管使唤了便是了!再说了,谁说我们不是许家人的?谁敢在你跟前说这句话,你尽管告诉娘,娘自然会替你收拾了她。放心,一切都有娘呢!”
邢花眼眸转了转,欢喜地应道:“好,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许喜拍了拍她,“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明儿个,我们可还要早起呢!”
可不是,到时可还要去喝穆婵娟的敬茶呢!能不早起么?
邢花应了声,倒头便睡了。
而这厢,许贵把一切归位后,这才急匆匆地回房,夜晚的天总是寒凉的,就是这风也是刺骨的寒。
但是,临到了门口,许贵又忍不住地擦了擦手上冒出来的汗,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慢慢地推开了房间。
穆婵娟已经沐浴妥当,现在已躺在了床上了,面朝里,背对着外边,昏黄的烛光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勾勒出朦胧的弧度。
许贵轻手轻脚地关了门,把桌上的灯吹灭,但是大红喜烛却还是噼里啪啦地烧着,映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许贵慢慢地摸到了床边,紧张地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地掀起了被子,就见睡在里面的穆婵娟突然又往里凑了凑。
许贵眼神微微地沉了沉,小心地躺了下来,顺便带进来一股子冷空气,凉得穆婵娟忍不住地瑟缩了下。
许贵抬手触到了穆婵娟的肩膀,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他勉强扯了扯唇角,把被子提上了些,帮穆婵娟盖住了肩膀。顿了顿,他又爬了起来,去翻一旁的柜子。
穆婵娟听得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好奇地扭头望过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许贵边把一套绣着鸳鸯戏水样图的被褥拿出来,边回头笑着解释道:“啊,没事,你先睡。这天太冷了,我怕一套被褥不够,就想再准备一套。这北方的夜可不比咱们南边儿,冷着呢!”说着,他取了被子搬上床来,又把穆婵娟睡的那套推了推,往里一些,好在这新做的大床足够大,根本就不愁地方。
故而,许贵又铺了个小床铺,竟然也不嫌挤得慌。
穆婵娟何尝看不出来许贵的心思,她咬了咬唇角,“其实……根本不用这样,都……”
“这夜里寒凉,还是分开一床被子睡比较稳妥。明天还得早起呢,可不能睡过了。”许贵笑眯眯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这样睡才舒服。你累了一天,刚洗了热水澡,这会儿应该松快了,赶紧休息吧!”
穆婵娟望着他的笑容,心里越发的难受。她知道,方才是自己矫情了。
而且,许贵的一系列举动,显然都是为了考虑她的心情。
“对不起,我……”
穆婵娟刚要说话,却被许贵给截断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因为这是我们之间,最不需要的词。”许贵的脸埋在了被子里,看不出神情,旋即,他又慢慢道:“我知道,让你立刻接受我,是不可能的。你是个长情的人,而且,你会嫁给我,恐怕也是因为不忍心让家里担心,或者是……你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对你的心意,也一如既往。”
“所以,你不需要感到有什么负担。你也不必勉强接受我,这样,我就觉得很满足了。我会等你,”许贵的声音轻轻慢慢,在这样的夜里带着一种别样的感觉,“一直,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而不是,旁的因素影响所致。”
谢昭死了的事情,许贵最清楚不过。恐怕,穆婵娟心里还是没放下过去。方才,她浑身不自觉地排斥,他其实都感受到了。
不过,许贵并没有生气。毕竟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若是穆婵娟真的那般冷漠无情,他才要犹豫才要怀疑。他喜欢的,一直是这样温柔而温暖的穆婵娟,并不是旁的。
而且,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娶到穆婵娟的一天,但是上苍开眼,他得尝所愿,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穆婵娟被他这一招以退为进给弄得一愣,许贵越是如此,她才越是觉得对不起他。
她闭了闭眼,抱住了自己,蜷缩在被褥里,想起曾经与谢昭的新婚之夜,对比如今许贵的怜香惜玉,心中的天平难免也就倾斜了一些。
良久,就在许贵以为,穆婵娟已经睡了的时候,他听到一道,细细的,轻轻的声音。
“……谢谢你。”
许贵微微地弯了弯唇角,只低声道了句:“天色已晚,睡吧。”
这个新婚之夜,没有被翻红浪,没有春情旖旎,却也是满是温馨暖和。
大红的龙凤烛灼灼发亮,大红的喜字璀璨亮眼。
这个新婚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难过,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两人之间更多了几分亲近。
翌日。
因着累了一天,穆婵娟也睡了个好觉,但却也还惦记着要起来敬茶,也是起了个大早。
许贵这两天难得放假不当差,但自从跟着宿梓墨后,他也养成了早起练剑的习惯,这天才擦亮,见得穆婵娟竟然跟着起床,他不由忙道:“那你起那般早干甚?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吧!”
穆婵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睡饱了。而且,今天是第一天,我该给爹娘下厨和敬茶的。”
这新媳妇,按照乡里的规矩,是要一大早去给家里人做早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