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内。
一座破败的府邸前,堆积的落叶无人清扫。微风拂过将几片落叶卷起,显得颇为凄凉萧瑟。
门前过路的行人,在看到门匾上刻得“袁府”二字时,无一不露出无奈的表情,连连叹气的离开…
每个江州百姓都清楚,这里是江州上一任刺史袁毅的府邸。可也许过不了多久,袁府就得易主变为江州士族的财产了…
袁府深处,一间紧闭门房的屋外。
“程恺,我家老爷虽然不在世了,但袁家还容不得你来撒野!”一名神色刚毅的戎装将士,盯着面前的华服少年,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愤怒道。
“哈哈哈,袁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来看看袁少爷的伤势,好点了没有。”那被叫做程恺的少年,面带笑意似乎在和朋友聊天一般,没有一点恶意,又道:“如果没好,我让手下来替他治治病。”
“滚!”
那袁将军身旁的侍卫站出来,忍不住吼道:“如果不是你,袁海少爷会变成现在这样?”
程恺瞪了那人一眼,身后的护卫也是站出来道:“狗奴才,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还不快给我家少爷道歉?”
程恺见那袁将军没有制止手下的意思,不由得冷笑道:“呵呵,袁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宅子是我江州士族的产业。如今袁毅大人卸任,宅子是不是该还给我程家了?”
“程恺,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爹当年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偌大一个江州不是你程家一家说了算得!”
“哼!袁骑,我也告诉你。袁毅死了,我叫你一声将军,是给你面子,你袁家别给脸不要脸。现在你不过是一介贱民,而我程家是世代的士族。”
闻言。
袁骑身后的袁府侍卫已经是怒不可抑,然而,袁骑却是面不改色,冷冷道:“我不管你今天是来干嘛的,但是只你要敢踏进这间屋子一步,大不了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你别忘了这是江州城内,虽然我家老爷去世了,可你士族敢在这动手,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诚然,自打袁毅去世后,袁骑便辞去了江州城防将军的职务,可人走威望在。程家虽是江州的世袭士族,但表面上江州还是属于朝廷管辖。所以他有把握,在这里程家绝对不敢动手。
与此同时,屋内却是另一方景象。
倚靠墙角的木床上,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紧闭双眸,平稳的呼吸声,似乎说明他并无大碍,应该是睡着了。
在木床旁边,坐着一名精神抖擞的老者,手指搭在少年手腕的脉搏上,目光盯着纹丝不动的少年,紧锁眉头。
“袁伯,少爷他怎么样了?”一旁的侍女见管家脸色不好,不禁有些着急。老爷去世,袁家就剩下少爷这一根支柱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袁家可就真的完了。
被叫做袁伯那管家,叹了声气,无奈道:“哎,老夫毕竟不是大夫。但从脉象来看,少爷和普通人无异,没什么事啊。”
说着,他瞅了眼少年,心底暗道:怎么就偏偏醒不来呢?!
听得这话,那侍女担忧的同时,气得跺脚道:“都怪程恺那个混蛋,不仅对少爷下这么重的手。还动用程家士族的势力,威胁全江州的大夫不许医治少爷!”
“程家!”袁伯一听见这两个字,便是咬牙切齿,两个拳头攥得指骨发白。袁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程家的“功劳”……
二人并不知道,床上的少年早已醒过来,而且还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少年的灵魂却不在是袁府以前的少爷袁海,而是换成了死在火场中的七尘了。
“穿越了么…?”
装睡的七尘心底苦笑不止,其实早在苏醒的那一瞬间,他就已和袁海的记忆融为一体,只是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毕竟,穿越这种离奇到不能再离奇的事情,总得给他一点接受的时间,慢慢整理。
通过袁海留下的记忆,七尘也顺理成章的判断出现在是唐代,而当今皇上更是鼎鼎大名的唐太宗,李世民!
不过既然穿越了,而且还是盛唐时代,总得留点家底让自己大展宏图慢慢挥霍吧?
然而越是整理记忆,七尘越是觉得自己在白日做梦。袁海哪是给他留了个大家族,分明是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解决。首先袁家的顶梁柱袁海的父亲,也就是曾经的江州刺史袁毅,半个月前暴毙身亡。
再者,袁毅在世时,为了给江州百姓谋福利,基本是把江州所有的士族门阀挨个得罪了一遍。如今袁毅一死,这些门阀士族自然是要报复袁家。
袁海得死就是好的证明了,他祭拜完父亲往回走的路上,被程家少爷程恺领着一群爪牙挡住百般刁难。袁海本身就对程家无好感,加上继承了父亲那股刚正不阿的劲,没说两句就跟程恺带的人打了起来。
最悲催的是,这小子偏偏自幼体弱多病,哪能经得住一群人围攻,没两下就让程恺一行人给活活打死了。要不是七尘的灵魂,吊着他最后一口气,这会尸体已经发凉了。
人家穿越不是回到明朝当王爷,就是清朝的王公贵族,再不济也得是个将军宰相啊!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成了年幼丧母少年丧父的结局了?
“哎,总比见阎王的好,起码还能再活一次。”七尘在心底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穿越的事实已成定局,只有接受的份。
沉吟半晌,七尘默默道:“袁海兄弟,走好!既然占了你的身体,那袁家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放心不论多难,终有一天,我七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这番话从他心中说出,如同烙铁般深刻的印在他心底。两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认了一个死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明白倘若自己违背了许诺,一辈子都得活在阴影当中,哪怕袁海已经不在人世。
……
“袁伯。”七尘缓缓睁开眼,双手撑着身体,靠在床璧上喊道。
一旁的管家和那侍女听到这声音,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急忙来到床边,侍女面露喜色道:“少爷,你可算是醒了,刚才差点没吓死我。”
七尘冲她笑了笑,按照袁海的记忆,这是他的贴身侍女春草,从小就跟在袁海身边照顾他的衣食,几乎和亲姐姐一般。
“少爷,你感觉好点没?”袁伯倒是很快便将喜色压了下去,这也符合他的性格,向来都是处事不惊。
“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
见七尘的脸色确实比刚才好很多,袁伯方才松了口气,连连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全怪老夫掉以轻心,没算到程家有这种胆子,居然敢在江州城内动手。早知道,应该派人送少爷回来。”
“袁伯,您没必要自责。爹爹去世之后,要不是有您和袁骑叔叔,袁家恐怕早就没了。”虽然没亲身经历过袁家的变故,但这话却是七尘发自肺腑的。因为根据袁海的记忆,除了父亲袁毅以外,袁家的支柱便是袁伯和袁骑。
这二人从几十年前就跟着袁毅,走南闯北。可以说他们这一身本事,都是跟着袁毅学得。而袁海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所以在袁海心目中,他们的地位仅次于父亲袁毅。
而且,自打袁毅去世后,袁家就靠着二人坐镇,不然江州的士族门阀早就撕破脸皮了…
“春草,外面怎么了?”七尘隐约听见门外有模糊的嘈杂声,不禁感到疑惑。自从袁家衰败后,袁府也是门可罗雀,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人拜访。
春草愤愤不平的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怒道:“除了程恺那个混蛋,还能有谁?”怨毒的目光像是能透过木板,看见程恺那副飞扬跋扈的表情。
“他来干嘛?出去看看。”七尘紧皱双眉,自己这才刚醒,麻烦就找上门了。也好,省得我亲自去找你。旋即,他便下床和袁伯春草走到门前。
“袁骑,你一贱民敢拦我堂堂士族,我看你袁家是不想在江州城待了!”
七尘刚把门推开,程恺那尖锐刺耳的话音便是响起,身后的袁伯和春草都是被程恺这话激怒,正要反驳之际,七尘旁若无人的说道:“哪来的苍蝇在这乱叫,我袁家又没屎给它吃,赶紧来个人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