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风景秀丽的富春江畔,有一处雅致的庭院。庭院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妇。
宇文长风和溪月带着孩子住在此地已有五年。自离开金陵后,他们没有再回去。这一日,宇文长风正在书房里教四岁的儿子写字,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父亲,一副聪明可爱的神情。
“父亲,这些天为什么总是要写这个字?”孩子指着藤纸上的字问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温和的一笑:“这是你母亲的名字,百善孝为先,从你启蒙之日起,首先要牢记这一点。”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认真的写起字来。宇文长风疼爱的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溪月从庭院中来,一只手牵着女儿月牙儿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年幼的小男孩。月牙儿已经长成了十岁的亭亭少女,容貌非常美丽,和溪月长得非常像;小男孩大概两岁不到,走路还很蹒跚,紧紧攥着母亲的手。
三人走进书房里,小男孩看到宇文长风,忙歪歪斜斜的向他跑过去。宇文长风走上前抱起他,亲了亲他的脸,问溪月:“熙儿今日不发烧了?”他伸手去试探孩子额头的温度,孩子向他嘻嘻一笑。
“烧退之后好多了,我本不想带他出来,他非要来找你。”溪月松开月牙儿的手,走过去看大儿子写的字帖,见藤纸上写的是“溪”字,向儿子淡淡一笑。“弘儿的字写得越发好了。”溪月称赞道。弘儿见母亲夸奖,极是高兴。
孩子们在一处玩耍,溪月向宇文长风道:“三弟派人送了封书信来,好像很厚,你先看看,他写些什么。”她从衣袖里取出书信交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看,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神色稍展,最终长吁一声。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溪月抱着熙儿坐在他对面,有点紧张的问。宇文长风道:“桓温在朝中兴风作浪、意图不轨,三弟准备和王谢两家一起秘密上书参奏,如果此人拒不悔改,则要将此人除去。”溪月听到他说起的是朝政,没有搭腔,她不关心这些朝廷里的事。
宇文长风见溪月的表情淡淡的,猜到她心中所想,于是道:“三弟在信中说,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中秋,邀请我们今年回金陵共度佳节。”溪月望着他的眼睛,试探的问:“你想回去吗?”宇文长风没有答话,脸上带着点深深的笑意。溪月于是明白,他想回去,那里毕竟是他的故乡,他离家已经五年了。
“弘儿也四岁了,是该带他出门去开开眼界。”溪月主动道。宇文长风看了她一眼,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照不宣的向她一笑。
“三弟还是孑然一身吗?”溪月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宇文长风点头,溪月轻叹一声:“三弟真是个长情的人,凤藻去世也有五年了,他一直未娶,就这么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真是不容易。母亲和颖夫人也没有再替他张罗一门亲事?”
“三弟不会再娶的。凤藻一去,他的心也跟着去了,如今他一心扑在朝政,已经成为朝廷的肱骨之臣,未尝不是一种寄托。”宇文长风若有所思的说。溪月摸了摸怀中儿子嫩嫩的小脸,感慨不已:“想那时他和凤藻成亲后总是磕磕绊绊,等他知道要珍惜了,却已经没有机会,真是造化弄人。”
月牙儿走过来在父母身边坐下,问溪月:“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回金陵去?”她和弘儿本在一旁掷骨牌,听到父母提起要回金陵探亲,饶有兴致的走过来询问。
溪月看了丈夫一眼,笑着向女儿道:“等过了乞巧节,咱们便回去。”月牙儿很高兴,带着弟弟到院子里玩去了。
“为什么要等过了乞巧节?”宇文长风好奇的问。溪月神秘的一笑:“你猜猜?”“我猜不出。”宇文长风笑着看妻子。溪月嘴角一撇:“你总是这样,每次让你猜你都不猜。你不猜也罢,我告诉你,璎璎和云飞扬自武夷山云游而来,路过此地要来探望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替他们接风?”
“是吗,璎璎要来,好些年没有见到她了。”宇文长风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溪月也是一笑:“这几年大家难得相聚一场,我们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那是自然。”
两人走到院子里,伫立在花间,看到孩子们玩耍的情形,心里都充满了幸福感。没有什么比天伦之乐更能让他们满足的了。
有的人得到了整个世界都不会觉得满足,而有的人,只要有个温暖的家就会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