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什么呢?”宇文逸风凑上前看。凤藻撅了下嘴:“这都看不出来?给你儿子绣虎头鞋呢。”宇文逸风哧的一笑:“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将来不得叫你一声母亲?”凤藻瞥着他,有点悻悻的调侃:“又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去的。”宇文逸风点了她脑袋一下。
他想起适才和璎璎的谈话,思忖着问凤藻对紫苏的看法。凤藻有点来气,没好气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啊,你整天跟她在一起,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倒来问我。”“当局者迷。”宇文逸风负手而立,习惯性的遥望天边。
“她是个锦心绣口的玲珑人儿,比我强多了,我笨嘴拙舌的。”凤藻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说了一句。宇文逸风回望着她,见她低头刺绣,想起紫苏有段日子总是精神恍惚,心情也不大好似的,为了一点小事和雪雁那丫头起争执,到现在互相还不理睬,难道那时紫苏是有什么心事?
宇文逸风往自己书房里去,雪雁拿着封书信来交给他。宇文逸风拆信一看,是他父亲宇文松自满城派人送来的家书。信中告诉儿子,他和宇文太后一行已经找到了中山靖王墓,就等开启墓室的那一刻。
虽然宇文松临行前并没有声张,只说是去辽东祭祖,可是宇文家三兄弟都知道父亲和姐姐这次出远门的目的何在,此时看他信上的意思,像是交代自己,务必对紫苏多加留意。
看完信,宇文逸风将信纸放在香炉里烧了,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惶然,父亲已经不打算再隐瞒紫苏的身世,也就是说,紫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另一方面,宇文松一行人行至靖王墓外,太后命人在墓室门外埋下许多火药,火药爆炸后,却只将墓门炸出一个不大的缺口,仅容两三人进出。
宇文松带着家人老陶跟在几个侍卫和工匠身后进入墓室,点起火把、鱼贯而入。太后和其余人等则等在墓室外。
靖王墓机关重重,阴森潮湿,好在工匠中有两人颇熟悉汉室宗族墓穴的构造,众人摸索前行,不到两个时辰就找到了通往主墓室的道路。
侍卫和工匠们眼见宝藏无数,莫不见钱眼开,争前恐后的上前抢夺珠宝,宇文松及时的拔剑斩杀一人,侍卫们才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将一箱箱珍宝往墓门外搬。
趁着侍卫们搬运珍宝的时候,宇文松和老陶往另一墓室去。他们知道,靖王墓中陪葬的神兵利器必然不会和靖王夫妇的棺椁在一室。
在墓穴最深处的一间墓室里,有着好些石墩子,每个石墩子上皆陈列着一口青铜箱子。宇文松拔剑砍掉箱子上的锁,箱中的古剑赫然呈现在眼前。他抑制住激动地情绪,喊老陶上前来看。
“老陶——老陶——”他叫了两声,却没人答应。等他疑惑的回头,老陶已经把剑指向他背心。“老陶,你这是——”宇文松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老陶会有异心。
老陶面色如霜,冷冷道:“宇文松,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血债血偿。我不姓陶,我姓刘!”宇文松凝视着老陶的眼睛,有一丝不屑的笑意:“哼,就凭你?你的身份,本王早就知道了,收容你在府里,就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老陶丝毫不为所动:“今天我和你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间墓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年中山王府被灭门,我忍辱逃生,改名换姓,就是为了这一天。”
宇文松面容澄定,听他说完,才又道:“江湖上似你这般武功的异人并不多,你隐藏的虽好,却仍不免有破绽。你说你善于用剑,可是你右手的虎口却没有茧,相反你的左手虎口却有极厚的茧,而你并不是左撇子,这说明你常年拉弓,善使的是弓箭而不是剑。你之所以要隐瞒,是因为怕被人知道,你就是中山王府的家臣之一,当年江湖上出名的神箭手刘珏。”
“你说的没错,我正是刘珏。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坦然受死吧,我要替中山王府无辜枉死的一百八十三条人命复仇。”刘珏在剑尖上用力,却忽然有种钝感,似乎那剑锋刺不出去。
“亏你跟随我多年,难道不知我一直穿着金丝软甲,这件宝贝还是从中山王府找来的。人人都知道,靖王刘胜将金缕玉衣带进坟墓,金丝软甲却留给了后人。”宇文松清癯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可是一点笑意也没有,表情有些狰狞。
刘珏并不理会他的话,两人恶斗起来,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墓室外,侍卫将一箱一箱的珍宝从墓中运出,却迟迟不见宇文松和老陶出来。王常侍问太后:“太后,要不要再派人进去找寻王爷?”宇文太后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望着中山靖王的墓室大门,久久没有言语。
“传旨,封上墓门,回朝!”宇文太后漠然的吩咐了一句。王常侍当场惊呆了,他不敢相信太后会下这样的命令,她的父亲还在墓室里,生死未卜,她竟然下令封门。可是,在场的每一人,又有谁敢违抗太后的命令。
众人很快起程,宇文太后端正的坐在车里,神情肃然,而跟随在马车左右的侍卫、随从、常侍,却无一不感到心惊胆战。古墓虽然阴森,却不令人生畏,真正令人心生畏惧的永远是人心。
父亲,您一生爱剑成痴,这座古墓就是您最好的安息之所。您就安心呆在这里吧。为了权力,女儿已经埋葬了整个青春,您这一去,已经没有人再能左右我。想到此处,太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凄凉的冷笑,美丽的脸因恨意而诡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