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找你有话说。这女孩子还挺大胆,她不乐意嫁给你是吗?”梁王审视的看了儿子一眼。公子襄诧异的看着父亲,道:“父王,您猜到了?”梁王示意家人退下去,翻了个身坐起来道:“这还用猜吗,她若是同意这门亲事,早就欢天喜地的在家里准备嫁妆待嫁了。她不乐意,才会把你找出去。你说,父王猜得对不对?”梁王捋着胡须,半眯着眼睛。
公子襄心里一沉,道:“父王说的没错。不过,程姑娘并非不愿意嫁给孩儿,而是不愿意……不愿意为妾室。”“哦,她想当正室是吗?所以把你找出去说?”梁王峻然的看着儿子。公子襄只得点点头。梁王思忖片刻,问儿子:“你的意思呢?”公子襄迎着父亲的目光,朗声道:“孩儿愿娶程姑娘为妻。”梁王见儿子语气坚决,似乎早已下定决心,沉着声道:“不行!”
公子襄虽然早料到父亲不会轻易答应他娶璎璎为妻,但看到父亲这样坚决的回绝,心里还是一沉,忙道:“为什么?父王,我……孩儿喜欢程姑娘。”梁王冷哼一声:“你这孩子懂什么呀?那程姑娘不过是抓住了你的弱点,才向你提出条件。小小年纪心计就这么深,将来真要是嫁给你,你不被她捏在手心里才怪。本来为父看在齐王府的面子上,还想明媒正娶把她娶进门,她这么不知足,好,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父王!”公子襄激动的站起来,想替璎璎辩解,劝父亲收回成命。梁王喝止道:“襄儿,为父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和那程姑娘的事,为父已经细细查访过,你们夜游秦淮的事为父没有追究不代表为父不知道。一个未嫁的姑娘,天黑了还和男人一道外出,她若不是有心接近你,为父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居心。好了,这事不要再提。”公子襄脸色发青,没有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梁王看着儿子落寞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到梁王妃,没好气的问:“站了半天,怎么不说话?”梁王妃媚然一笑:“你们父子俩说话,妾妃怎好插话?”“平日里你不是话最多,这会儿怎么不敢插话了?”梁王和妻子打趣。梁王妃哼了一声道:“你那么凶,襄儿吓得不敢说话。妾妃若是多嘴,把你老人家惹恼了怎么办?”她吃吃的笑了两声。梁王招呼她坐到身侧,她才坐下。
“襄儿虽然不是妾妃亲生,也是妾妃看着长大的。他很有些书生气,心地也善良。那位程姑娘古灵精怪,已经把襄儿迷的神魂颠倒,只怕他未必明了你的苦心呢。”梁王妃不无担忧的说,梁王叹了口气:“我的儿子我如何不了解,也怪我不好,他年幼时把他看得太紧,他从小性子就不硬朗。这两年,我让他出去多接触人事,才渐渐好起来。齐王府那小姑娘心眼太多,我只怕襄儿将来要受她摆布,实在不是桩良缘。”
梁王妃望着丈夫,赞同的点点头:“王爷是太爱护襄儿了,生怕他有一丝不妥。襄儿少年高才,姐姐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公子襄的生母是梁王的原配夫人,可惜去世的早,公子襄是她和梁王的独子,梁王一方面念及爱妻,一方面爱子心切,因此对公子襄要求甚严。而现在的梁王妃本是公子襄生母的妹妹,梁王续弦娶她为妃,也是为了能有个人代替亡妻好好照顾年幼的公子襄。
听到梁王妃的话,梁王一阵伤感,想起亡妻去世时缠绵不舍的情状,心中隐痛不已。他长年在外征战,陪着妻儿的时间甚少,等到爱妻病危,才追悔莫及,只得按着她临终前的遗愿,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抚养他成才。如今儿子要是为了一个女子和自己有了嫌隙,是梁王最最痛心、最不愿看到的事。
“王爷,你斩断了襄儿和那位程姑娘的姻缘,只怕襄儿要伤心了。”梁王妃看着丈夫,淡淡的说。梁王眉头一皱,半晌才道:“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咱们这样的门第,娶妻求贤,****倒是次要的。”“是吗?”梁王妃自语道,心中一阵失落。
大概在这些做大事的男人看来,只有功名利禄、前程爵位是重要的,儿女私情都是次要的。娶妻只是为了持家,为了生儿育女,所以妻子一定要令德淑仪,有没有感情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正是因为这样,他常年在外征战,冷落了妻子,令她年纪轻轻就病逝,孩子六岁就失去了母亲。如今儿子要娶妻了,他还是那么固执己见,要让儿子也伤心一辈子。
梁王看了妻子一眼,猜到她心中所想,却没有说话。夫妻俩默默无语。
梁王府没有再派人来提亲事,齐王府的众人便已猜到这门婚事遇到了阻碍。璎璎更是心如明镜,尤其是当她听宇文逸风说公子襄辞别父母、离开金陵外出游历,就知道这桩姻缘已经没有可能。这段感情,尚在萌芽状态就被掐灭,知情者无不叹息。
只有璎璎心里明白,这样无疾而终,也许是两人最好的结局。溪月怕璎璎过于伤心,经常陪着她,时间久了,璎璎也渐渐释怀了伤感。
春去秋来、物换星移,一转眼,璎璎已经十七岁,她真正的烦恼很快就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