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从颖夫人那里回到竹雨斋,看到宇文长风的书房里亮着灯光,向着他的书房走去。见宇文长风正手拿竹简,在灯下阅读,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走到他身边跪坐下,靠在他怀里。下午宇文逸风在花园里的那个举动让她心中一直不安,此时看到宇文长风,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
宇文长风温和的轻握她肩胛,不解的问:“怎么不去房里歇着?”溪月嘴角一撇,幽幽道:“你整天不在府里,我想见你也见不到,官署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天天去不可。”宇文长风见她又使小性子,一脸幽怨的表情,搂住她道:“孩子不是陪着你吗?”溪月撒娇的哼了一声,道:“孩子和你能一样吗!”她捏了捏宇文长风的脸颊。
宇文长风叹了口气:“父王已经把虎符交还兵部,正式卸甲归田,我不接,咱们府里还有谁能接。太后又不能把兵权放到别人手上。”溪月温柔的枕在他肩上,心里幽幽的叹气。她既然嫁给了他,他的一切她都得承受。他要是和很多世家子弟一样整天好吃懒做,只知道风花雪月、寻花问柳,她还有生气的理由,可是他忙于朝政军务,她连生气的理由也没有。
自古以来,在世人眼中,做大事的男人应该以天下苍生为重,以忠君报国为重,妻子儿女只是个人私情。若是国而忘家,人们会说这是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贤臣良将;若是因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则永远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
“我今天在花园里遇到三弟了,他跟我怄气,说一家人都碎嘴,把他和郗家二小姐的婚事传的人尽皆知。”溪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和宇文长风谈谈这件事。宇文长风抿嘴一笑:“三弟不喜欢郗家二小姐,说娶谁也不会娶她,可是我看这件事已然成了定局,他再反对也没用。”“如果换成是你呢,当初要是你遇到这处境,你会怎么办?”溪月看着丈夫的眼睛。
宇文长风思忖片刻,脸上仍是带着笑意:“我不知道,这种事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有感触。”“我告诉你吧,被逼着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很难过的。对未来一片茫然,心中没有着落。像是被发配异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期。”溪月由衷的说。宇文长风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溪月当然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深意,笑道:“你不用猜,我就是说你。你这坏人,跟那郗家二小姐一样。”
“我跟郗凤藻一样,那你一定是和逸风同病相怜了,难怪他要跟你抱怨。”宇文长风知道溪月不过说玩笑话,顺着她的话调侃了一句。溪月向他眨眨眼睛,秀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慧黠之色,轻声道:“他跟我抱怨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管姻缘的月老。谁让他自己惹上郗家二小姐呢,那样难缠的女孩子。”宇文长风点了下头,溪月望着灯下他俊逸的侧脸,动容道:“如果世事可以重来,我一点也不后悔遇到你。”
溪月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依恋,他就像她的乔木,可以让她丝萝一般倚靠。他是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他在,她心里就踏实。他心里有一些秘密,她依稀能感觉得到,可是她不在乎,她也无意去触及。只因她知道,他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如此,她就非常满足。
宇文长风怜爱的轻抚着溪月的秀发,也陷入了深思。他忙于军务,对她有所冷落,她虽然只是浅浅的一说,可他却能洞悉她的心理。这府里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惊惧,既担心自己又担心腹中的孩子,情绪不太稳定。就像刚才她一进书房就扑到他怀里一样,幽怨的情绪里带着委屈,她并不是真的让他天天在府里陪她,她就是希望他来安慰她。
“我已经写信给岳父岳母,请他们来金陵探望你。”宇文长风终于把这个消息告诉溪月。溪月惊喜万分,凝望着他:“真的吗?我父母答应了没有?”宇文长风道:“还没有接到岳父大人的回信。我在信里还提到让他们举家迁到金陵来,洛阳兵荒马乱,已非久留之地。”溪月高兴的搂住宇文长风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你真是太好了。”
“我那时说要带你去洛阳省亲,一直也没有实现。此时你有孕在身,他们心里必然也很惦记你。”宇文长风看着溪月高兴的样子,心中一宽。溪月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多日不见的父母,心中期盼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