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伤愈之后,宇文逸风又去看过她一次。“你和小婵相聚的日子也不多了。子祈还有十几天就娶亲,很快就会接小婵离开这里。”宇文逸风惬意的坐在紫苏身侧饮酒,听她弹箜篌。紫苏随意的拨弄着手里的弦,笑道:“我替她高兴,很快可以结束这种生涯。”她看了小婵一眼,见她正坐在一群乐伎伶人中吹笛,心中感慨。
“有时我发现,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物。”宇文逸风饮了一口酒。紫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他为何有这番感慨。宇文逸风道:“女人之间互相嫉妒,会置对方于死地吗?”紫苏想了想道:“有些人会,因为她们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哦,真的?”宇文逸风瞥了她一眼。紫苏道:“在这一点上,男人女人都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宇文逸风点了点头,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动作非常温柔。紫苏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迷惑,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宇文逸风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有些脸红,淡淡一笑。紫苏斟酒给他,他接过去,没有往自己唇边送,却递到她唇边,紫苏摇了摇头。宇文逸风也不勉强她,抿了一口酒。
“公子有什么心事吗?”紫苏见他情绪似乎有些压抑,关切的问。宇文逸风端着酒杯,叹息道:“要是有个人,你明明知道她被人算计,受了委屈,却不能安慰她,你会怎么做?”紫苏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料想他是有所指,思忖道:“提醒她,事事小心,不要让别人再有算计她的机会。”宇文逸风怅然一笑。
紫苏见他英俊的脸上有惆怅之色,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劝道:“公子,宿醉只能让你暂时忘却烦恼,并不能真正消愁。饮酒多了,反而会伤身。”宇文逸风嗯了一声,饮尽杯中酒之后不再续杯。紫苏的脸上闪过笑意,继续弹着箜篌。宇文逸风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起身和紫苏告辞回府。
紫苏依依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之前的那个举动,有些迷惑,又有些烦恼。她越来越能感觉到,他心里有别人。他对自己虽然温柔可亲,却只当她是朋友、是知己,就是没把她当女人。想到这里,紫苏一阵委屈,但是她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宇文逸风这样的男人,自己能当他的知己,已是不易;常伴他身边,那需要很大的福分,自己又何必好高骛远呢。
在齐王府的花园里,宇文逸风随意的走了一会儿,想着去颖夫人那里请安,又怕听她唠叨,正踯躅不前,看到二哥宇文长风从齐王夫妇所居的院落出来,想去跟他说说溪月的事,又有些犹豫。依稀间,他看到宇文长风停了下来,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隐身在花树间,他看得并不真切。没有在意,就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宇文长风转过醉风轩,正向着竹雨斋的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长风——”听到这声音,他心中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菊夫人站立在一株月桂树下,月色下斑驳的树影将她的脸映的模糊不清。菊夫人见他回头,款步上前道:“溪月挨罚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向长公主照实说出我看到的。”宇文长风嗯了一声,转身欲走。
菊夫人见他神情冷漠,心中剧痛,咬着嘴唇道:“你别以为我是嫉妒她。”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刺透她心灵,见菊夫人清亮的美目中似有泪光闪烁,他脸色稍和,轻声道:“姨娘,我已经有溪月了,你又何必自苦。”菊夫人无语的凝望着他,嗫嚅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嫌我比你大,又是你父王的……”
“姨娘,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你是我父王的夫人,我尊重你,仅此而已。”宇文长风见她低头抽泣的样子,心中虽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冷着脸和她说清楚。“可是那一晚……”菊夫人不甘心的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那一晚我是有点醉了,可那是为了溪月,不是为了你。而且我跟你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以后也不可能会有。”宇文长风有些烦躁。
菊夫人失落的看着他,神情凄苦、目光迷离。“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溪月。”宇文长风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很显然,溪月被罚跪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菊夫人朦胧的泪眼中有了一丝恨意,咬着嘴唇道:“如果溪月背叛了你呢,你还爱她?”宇文长风听到这话,猛然转过脸来,凝视着菊夫人的脸。
菊夫人迎着他的目光,道:“你出门这半个月,我连着两晚看到她半夜往醉风轩这里来。若不是幽会,何须深夜偷偷摸摸的前来,别说你没察觉你弟弟逸风对她的情意。”宇文长风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常态,淡然道:“我不信你的话。溪月是我的妻子,我了解她。她不会这么做。”
菊夫人冷冷一笑,道:“是不是我造谣,你心里有数。长风,你不要太固执了。”宇文长风峻然看了她一眼,无语的转身而去。菊夫人望着他的背影,有一丝阴鸷的笑意,随即被深深地悲哀取代。这个男人,是她丈夫的儿子,她深深地爱着他,已经有六年。他也知道她爱他,却从来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