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中,长公主和颖夫人坐在皇后左右。长公主见皇后摒退了左右,不解道:“一大早叫本宫和你姨娘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皇后秀眉微皱,道:“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弟昨日得罪人了。”“啊!”颖夫人听到这话,吃惊的看着皇后。
皇后缓了缓语气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听常侍回报说,河间王怒气冲冲的进宫来向皇上告状,说三弟对他无礼,还打伤了他的手下。”“怎么会这样?你查探清楚了,河间王没有认错人?”长公主知道颖夫人着急,紧着问了一句。
“没有认错。河间王和三弟在韶音坊中为了一名乐伎起了争执,三弟用弹弓将河间王府一名侍卫的眼睛打瞎了。”皇后仍是微微皱着眉。颖夫人心里怒火顿起,碍于皇后和长公主在场,不好发作,只得道:“这个孽障。”
长公主叹了一声,向颖夫人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咱们谁也没看到。只听凭河间王一面之辞,本宫觉得不足信。本宫这个远房堂弟一向蛮横无礼、嚣张跋扈,也许他是恶人先告状。”
皇后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今天请母亲和姨娘进宫,正是这个意思。皇上早就烦了河间王,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但是为了堵河间王的嘴,又不得不降旨查办。有我在,母亲和姨娘尽可以放心,这件事终将不了了之。只是三弟那里,要引以为戒,以免日后再发生此类落人口实的事。到时候,就算是我想护着,国法也未必能饶。”
颖夫人忙点头道:“皇后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教训逸风那不肖子。”皇后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未置可否,转向颖夫人道:“三弟还是孩子,姨娘责罚几句便是,不要过于严厉。”皇后在娘家时就疼爱两个弟弟,此时听颖夫人说要责罚宇文逸风,心中忽又不忍,劝了一句。
回到王府,颖夫人命婢女去将宇文逸风叫到自己房里。宇文逸风到后,颖夫人不等他开口,沉着脸道:“跪下!”宇文逸风不解的看着母亲,见她脸色阴沉,只得屈膝跪了下去。
“娘——”宇文逸风叫了一声。颖夫人却不理会,怒道:“你终日游手好闲,我都没有约束你,谁知你劣性难改,竟做出荒唐无耻之事。”宇文逸风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娘,我做了什么了?”
颖夫人见儿子矢口否认,气得脸色发白,强压怒火,捂着心口将皇后那番话一字一句告诉他。宇文逸风惊诧之余,心中暗暗涌起倔强之意。
“娘,那只是司马虢的一面之辞。”他将韶音坊中的事如实告诉颖夫人。奈何颖夫人正在气头上,认定了他是为了那名叫紫苏的乐伎才与河间王起了争执,又见他执意不肯认错,心中怒火更甚。
“来人,去拿家法来。”颖夫人向一旁伺候的家人、婢女吩咐。众人看了颖夫人一眼,又看着宇文逸风,迟迟无人敢动。颖夫人站起来怒喝道:“一个个耳朵都聋了?去拿家法来。”众人这才推搡着退了下去。
颖夫人接过家人取来的藤条,指着宇文逸风道:“娘再问你一句,你认错不认错?”宇文逸风看着母亲沉痛的脸色,仍是咬着牙摇摇头。颖夫人嘴唇一动,狠下心在儿子背上狠狠抽了两下。宇文逸风疼的一激灵,跪着不动。
颖夫人打得累了,向一名家人道:“你接着打,打到他认错为止。”那家人犹豫片刻,接过藤条,一下一下的打在宇文逸风肩背上。宇文逸风拼命咬着牙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如果没有皇后保你,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这几年除了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你还做过些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非但不为我争气,反而让全府上下跟着你颜面无存。”颖夫人越说越激动,眼中噙着泪花。
藤条一下下打在宇文逸风身上,痛在颖夫人心头。颖夫人身边的一名中年仆妇看到宇文逸风后背的衣服上被鲜血洇红了,心中十分不忍。她一向在颖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看着宇文逸风长大,因此大着胆子劝道:“夫人,您就饶了三公子吧。”
颖夫人瞥了儿子一眼,见他疼的额头出汗,仍是嘴硬不肯认错,心中怒火难消,侧着脸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这孽障。”见宇文逸风跪在堂下不动,颖夫人以为他和自己赌气,怒道:“你要跪,就到外面太阳下去跪。”说罢,她起身向内室走去。
宇文逸风呆呆看着母亲的背影,吸了口气,身上痛得不得了,不得不忍痛站起来往外走。众人以为他要回自己住处去,刚要松一口气,谁知他走到院子里,真的跪在了太阳底下。婢女将此事回报给颖夫人,颖夫人又气愤又伤心,这个儿子自幼便倔强,凡事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
“随他去,他要跪就让他跪。谁也不许送水给他喝,看他能坚持多久。”颖夫人狠下心吩咐了一句,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管教一下儿子。
溪月此时正在房中看书,妩儿急匆匆的跑进内室向她回报了宇文逸风被打的事。溪月微一思忖,有些犹豫,问妩儿:“伤的重吗?”妩儿用力点点头,道:“奴婢初时只是听姨小姐的婢女说起三公子被颖夫人责罚,便过去看了一眼。一看吓了一跳,三公子背上的衣服全被血染红了,现在还在大太阳底下里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