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过了一阵迎风泪之后,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理顺情绪,寻找造成这事端的根源。
结果找来找去竟深深自责起来。
她觉得自己对丈夫太大意了。
自从进入公司以来,她给公司的管理立规矩、建章程,满以为只要着力抓好管理,就可以一劳永逸,保证公司长期可持续的发展。谁知道大意失荆州,问题没出在员工身上却出在老板自己身上。他深责自己对丈夫过于信任,给了他足够的自由空间,本意是让他充分实现人生价值,又如何能预料到他竟这样利欲熏心经不起诱惑。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为了医馆的事分了不少精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这个故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或许可以把它当成个冷笑话,可是此时她真是幽默不起来了。
现在看来,幸亏自己还留有清醒,用挣来的钱,先把三叔家的五十多万养老钱还清了,这样即便是出现个什么非常的状况,也只殃及自己一家,就算损失大点,还动不了根本,也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人遇到了麻烦,有时候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天气也似乎是应和人意,秋风中竟有些雨滴绵绵的落了下来。
满庭芳的内心更加凄惶起来。
这样兜兜转转的想着,对三丰的恨意竟在风扫雨落中淡下了许多,转而变成了苦涩的思索。
她觉得急需要做些未雨绸缪的安排,或许这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她深吸一口凉气,舒缓了心里的烦躁,满怀心事地又回到车上发动起车子向医馆奔去。
她要和波希哥哥好好说说,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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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丰看着满庭芳愤懑的离开时,心上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拾起手机给刘栋打了一通电话都没人接。
心下灰暗的他,立刻感到压力袭来。
他毫无目的地收拾清了桌面上的文件,摔门而出,这让身后的助理一脸错愕。
有听到争吵的员工围拢过来询问,助理两手一摊,说了声“无可奉告”,就把这些好事者哄走了。
可她自己却坐在那里纳闷不已。
老板这是怎么了?
虽然单纯从听到的只言片语里,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从他们的态度上却可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他们争执的是一件很大的事,否则以老板的个性是不会这样摔门走人的。
这个满老太婆又来兴什么风,做什么浪?平时对公司里的事情已经是管得密不通风的了,自己这个助理已形同虚设,原本想着就这样混几年薪水就跳槽,谁知今日让她预感到了转机。
她早就很讨厌这个老板娘了,只是碍于职务的面子,不得不表面奉迎一下。
今日是怎么了?不管什么事,就她的那个态度明摆着是不给老板脸面,这下总算惹得老板发了脾气,实在是活该!
助理的心里幸灾乐祸起来,她心里有些窃喜,不仅凭空臆想出了些老板和老板娘彻底决裂的画面,真是大大地快意。
科这种快意很快又被现实的小风吹醒了。
好事哪有这么快就来的呢?
她连自己都觉得愚蠢可笑,就收回了念头,想着趁机离开公司去给自己美美发。
是时候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她站到镜前,看到镜子里青春焕发的容颜,脸上匀抹上了一层得意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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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回到医馆时已是黄昏时分,彦波希正和于冠群在讨论着一个医案。
见小满一脸的疲惫和沉重的进来,彦波希不仅皱了皱眉头。
“吃饭了吗?锅里还有些莲子粥,你喝点吧?”
于冠群问道,这让满庭芳心里一暖。
“吃过了!你们搞完了没有?我想和哥哥说点事!”
满庭芳撒了个谎,此时她就是饿了也吃不下。
“哦,完了!你们谈吧,我回去了!”
于冠群起身收拾了东西,临行时还对彦波希说道:“老师,明天我就直接去小雪家看看了,有什么情况我给你电话!“,见彦波希点了头,就挥手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兄妹二人。
满庭芳感觉自己的心头一阵酸热,眼眶就有些充水,但她还是强忍下来了。
因为她怕自己心头的潮水一打开,就收不住。
彦波希只皱眉看了看她,就起身冲了一杯红糖水,递到满庭芳的手里,开口道:
“只要不是天塌了,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看你嘴唇又干又白,这哪里是吃了饭的样子!“
满庭芳接过了水杯,没有分辨,也算是默认了哥哥的猜测。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满庭芳迎到还是彦波希那关切的洞察一切的目光。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吧嗒”落泪的声音,但她忍着。避开彦波希的注视,她喝了口水,镇静了一下情绪,这才尽量放低了声音,向他道出了自己预测的最坏的结果。
“哥,或许,我们一家很快就没有饭吃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彦波希十分的震惊,急急地问。
就目前的小满一家的生活而言又会是什么事情才能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呢?
“三丰闯下大祸了!”
满庭芳终于忍不住落泪,哽咽着向彦波希诉说了事情的原委。
屋里一阵沉默。
这种事情远远超出了彦波希所熟知的知识范畴,他无法得出一个清晰的判断,同时也无法像治病一样迅速得出拯救的方案。
看着满庭芳无声地落泪,彦波希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没关系,只要我活着,有我吃的,便有你和孩子吃的!”
沉默了半晌,彦波希从心底里发出了对满庭芳的一个质朴的承诺,在这个承诺里他很自然地撇开了王三丰。
见满庭芳怔怔地看着自己,他有慌忙说道:”事情或许还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或许还有转机!你也不要净往坏里去想”
他安慰满庭芳,但却没有附和着她去诋毁王三丰,站在男人角度,他觉得三丰的初衷还是为了家庭,只是不应该盲目涉险,最可恨的还是那些骗子。
“哥,我想,我们得想办法规避一下风险!”
“你有什么办法吗?”
“公司资产的大部分资产已经抵押给银行,也只有在家庭私产里做做文章了!”
满庭芳对彦波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不是我的专业,我无法判断可行性,但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些措施在法律上必须是能站得住脚的!你还得咨询一下律师!”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你放心吧!”
满庭芳理解彦波希的意思,她也想到了法律上或许有些啰嗦,但是为了自己一家今后还能够在世上立足,她必须搏一搏。或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未可知。
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女儿回来才能办成,因为现在她已经年满十八岁了。
又该如何对女儿说呢?
事情虽然还没到自己预见的那一步,但也已是迫在眉睫了,必须行动起来。
这样想着,满庭芳心里又火烧火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