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威里早就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不过,他与往常不同,不是闷声不响地等着开饭,而是频频回头,朝着餐厅的入口打量。
茜雅一阵醋意,认为他是在等待艾妮。果然,见到茜雅和艾妮出现在餐厅门口,威里马上露出一脸灿烂的微笑。
但他只是轻轻地对着茜雅点点头,就兴冲冲地问起艾妮,是否见到了他的哥哥。
威里从茜雅的眼神中发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已经令她多少产生了厌恶情绪。
“是的。他也送了礼物给我。”艾妮怪亲热地坐在威里身边,将整个会见过程详细地讲给了威里。
威里又是一脸感激的神情,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威达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不可接近的人。”
茜雅总得说点什么,此时,她也坐在他们中间,“是呀,他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坏家伙。但他对待艾妮真是好极了。”
如果说世界上有谁最倒霉,茜雅不会把它让给别人,这个倒霉的名额肯定是威达的。
她正想在威里面前,狠狠地将威达骂个痛快,突然听见身后又传来令她害怕又厌恶的声音。“你总是这么在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威达眯着眼睛,脸色铁青。
几乎茜雅与艾妮刚一离开,他也离开了寝室。两个人的谈话几乎都被他听见了。
“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茜雅语无伦次地咕哝道,脑袋里什么对策都没有了,几乎整个人被威达提了起来。
“我想你并不介意,今天早晨跟我一起吃早餐。”不等茜雅回答愿不愿意,他就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上。
茜雅简直气疯了,她最不喜欢的威达,居然当着全校学生和哈莉小姐、霍恩先生的面,抓着自己的肩膀,拖到他的座位上。
“你,太过分了!”茜雅磕磕巴巴地叫着,感到一阵晕眩,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瞧。
“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就不过分?”威达坐在茜雅的对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霸道中藏着不怀好意,“为了防止你以后见人就说我的坏话,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每天三餐,都跟我在一个餐桌上吃。”
“哈!”茜雅无可奈何又充满仇恨地叫道,“还不如说,每节课,我都得跟你捆在一把椅子上,与你用一个勺子。”
她刚想说出无论什么时候都跟他待在一起,忽然觉得不太合适,马上尴尬地闭上了嘴。只有两只眼睛,凶巴巴、又有些怯懦地盯着他。
因为她知道,把威达惹急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
茜雅突然想起了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又露出一脸叫人可怜的神情,“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我看见你塞进口袋里了……好吧,我直说,难道你现在毫无感觉吗?”
“什么感觉?”威达感兴趣地问。
茜雅觉得现在还不能把这个诡计透露出去,“你不想换一个舞伴?”
“为什么?”
“我说了你的坏话,这还不能使你生气?”
“正是因为我十分生气,才更加坚定让你作舞伴的决心。”威达带着嘲弄的口气说,眼睛叫人捉摸不透地微微笑着。
茜雅也眯起了眼睛盯着他。有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对视着。
当然,茜雅并不知道威达到底在琢磨什么,想要用什么鬼招对付自己。可她确实在观察,她买到的那个蓝色小包,到底对威达起没起作用。
威达的目光中,时而透出一缕霸道和想要捉弄她的神情。她认为,蓝色的小包里的东西开始起作用了。
可每次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又发现威达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软。
茜雅知道自己再想下去,准要疯掉了,索性站起来,严肃地说,“只有我们两个吃饭,恐怕吃到一半,说不准谁的盘子会扣到对方的脑袋上。现在,我就叫格珞熙和蔓丽也过来。”
她庆幸威达没有再拉住她的肩膀,不等他回话,茜雅就冲着格珞熙的餐桌冲过去。
格珞熙忙得不可开交,一面逗弄欧文,一会儿又冲着她身后的大高个乔洛迪说悄悄话。
看来,她与乔洛迪至少坦诚肺腑地交谈过一次了。
欧文正在抹眼睛,满眼哀怨地注视着奔过来的茜雅,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吞咽着口水,将眼睛悄悄瞄向威达的背影。
茜雅替他可怜,她认为,世界上没有谁比此时的欧文更像病秧子了。
蔓丽和格珞熙听到要去威达的餐桌上吃饭,受宠若惊,她们连同没有受到邀请的薇笛一起冲了过去。
整个用餐过程,茜雅都不敢看威达的眼睛,更无法忍受蔓丽与薇笛娇滴滴地找各种机会与他搭话。
也许她们心中都在琢磨,自己送的小包里的魔力,是否正在悄悄地发挥作用呢。
午餐和晚餐,茜雅的几个朋友不请自来。几乎一整天,威达的脸都是铁青色。
晚餐刚一过,茜雅的厄运又降临了。
她正由广场朝着小花园的方向走,因为刚才她看见威里和艾妮走了进去。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茜雅回过头,目光正撞到威达的眼睛上。
“甩掉你那几个朋友,可真不容易。”威达带着嘲弄地说,朝茜雅走来,“你鬼鬼祟祟,到底在干吗?”
“随便走走。”茜雅假装随意地晃了晃胳膊,“马上就要参加成人舞会了,我可不想再长胖了。”
“准备得怎么样了?”威达和茜雅并排走着。
“这两天我总感到不舒服,恐怕不能跳舞了。”茜雅自认为机灵地叫道,“也许你得再换个舞伴。你不认为艾妮很好吗?我是说她舞跳得很好。我可以跟妈妈说,让她也参加。”
威达的回答,是一声重重地喘息。茜雅警觉地缩了缩身体,她听出来,他又要发火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威达什么也没说,继续和她并排走着。
“我想你会答应的。对不对?”茜雅现在只想甩掉威达,一想到如果她走进黑漆漆的小花园里,威达也跟进去,她就一身的不自在。
“你认为我会答应?”威达沙哑着嗓子说,显然,他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我认为你肯定会答应。”茜雅飞快地说,忽然间又想到一计对策,“本来,如果你送给我一样礼物,我会答应你的,就像今天早晨你送给艾妮礼物那样。可你什么也没有送给我。”
“你真想要我送给你礼物?”威达的声音有点奇怪。
“是的。你必须送给我礼物,我才答应和你一起跳舞。”茜雅越说越得意,她认为,威达现在是拿不出什么礼物的。
她可以假装很生气地甩掉他,独自一人走进小花园里,或是返回女生宿舍。
可没想到,威达居然拉住她的胳膊,就朝小花园里走。
“你要干什么?松开!”茜雅一阵害怕,更多的是羞愤。她最怕让威里看到这一幕。那样的话,就是长了一百张口,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清白了。
“你不是要礼物吗?马上就给你。”威达不顾反抗,几乎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茜雅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十分害怕,在荒原路上的一幕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难道,威达竟然敢在学校里对自己怎么样吗?
威达将茜雅拉到了小花园里。
“你真的认为我很讨厌?”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茜雅,脸色苍白。
“是的。你真是讨厌极了!赶快松开我。”茜雅觉得还不解气,又叫道,“你简直是世界上最令我讨厌的人,连欧文都比你强百倍。”
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荒原路上的一幕又发生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贴在了威达的胸口上。他浓重的鼻息又喷到了她的脸上,使她无法呼吸。
茜雅拼命地挣脱,双手胡乱地在威达的身上捶打。但她越挣扎,越感到恐慌。被激怒的威达更加放肆了,直到她满脸泪痕地挣脱开他,发现他的唇上流出了蓝色的血液。
更令她绝望的是,威里和艾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时,正一脸惊讶地盯着他们。
茜雅感到天旋地转,眼泪簌簌地流下来。直到神思恍惚地坐在寝室的床上,才发现格珞熙和蔓丽都走过来,一脸探询地盯着她。
“发生了什么?”蔓丽惊叫道,“你的嘴上是什么?”
茜雅才感觉到,自己的嘴上带着微微的腥气和咸味。一定是她将威达的嘴唇咬坏的时候,也沾到自己的嘴上的。
她马上擦掉了嘴上的痕迹,抽抽搭搭地哭着。
“到底怎么了?”格珞熙一脸担心,“难不成你咬了玛希希?”
茜雅真想大喊,是威达欺负了她。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她回想着刚才,威达惊慌和绝望的眼神--他一定感觉到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才会有那种求饶的眼神。
她又努力回想着威里与艾妮的表情。可因为当时太慌急,她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跑回了宿舍。
一会儿艾妮回来的时候,自己要怎么跟她解释呢?她是否一切都看见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赶快告诉我们,威里指使玛希希欺负了你?”蔓丽突然惊叫一声,“难不成是威里--他非礼了你?”
她和格珞熙不再盯着茜雅了,飞快地在她面前的地毯上绕来绕去,胡乱地分析着威里是如何非礼了茜雅。
“好啦!别再胡乱猜测了,全没有这回事。”茜雅懊恼地叫道,本来,她十分伤心和难过,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可现在,被格珞熙和蔓丽一搅和,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甚至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想不起来了。
“那是为什么?”蔓丽坐到茜雅的身旁,抓着她的手,就像在审问一个罪犯。
蔓丽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可不想往最坏的地方想--是威达?”
茜雅觉得自己不能再说谎了,她要报复威达,“是呀!我咬了他的胳膊,因为他想欺负我。”
蔓丽和格珞熙目瞪口呆,这是她们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威达想把你怎么着?”蔓丽哆哆嗦嗦地问,感到眼前天旋地转。
“是的,他是想把我怎么着。但怎么也没怎么着。”茜雅耐心地说,擦掉了眼中的泪花。
“可我送给他的礼物呢?”她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没有任何效果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茜雅可不敢把垃圾桶的事情说出来,那样,蔓丽非得绝望得跳楼不可。“一定是因为我送给他的礼物生效,他开始仇恨我,才想着要欺负我--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只是想将我拖到偏僻的地方揍上一顿,因为我让你们去打扰他。”
蔓丽和格珞熙同时打了个激灵,感到不寒而栗,“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
“他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茜雅说,“看来,我是无法与他做舞伴了。而且,他也不再需要我了。如果你们每个人轮流做他的舞伴,我想,他会十分高兴的。”
蔓丽与格珞熙信以为真,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开始翻箱倒柜,准备舞会穿的漂亮裙子。
茜雅有机会脱身,赶快到卫生间里洗濑,以免艾妮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嘴上的痕迹。
一想到表妹和威里,她就十分担心。虽然,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甚至可以冷静地想一想,自己和威达的那一幕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可一想到也许他们看见了,她就感到一阵绝望。她对着镜子,仔细地瞧着自己的脸,一时间又陷入到沉思当中。
她弄不明白,威达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待自己。在她看来,他的行为根本就不是喜欢,而只是为了折磨她,叫她难堪。相比之下,她更觉得威里善良和可爱。
“是的,要比他好上一百倍。”茜雅咕哝着,突然在镜子里捕捉到一对好奇的眼睛。
艾妮的脑袋伸了进来,随后,整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茜雅身边,眼睛探寻地盯着她。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茜雅故作镇静,有些磕巴地问道。
“威达怎么了?”艾妮的眼神,就好像是茜雅将威达打死了似的。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茜雅含糊地说,“难道刚才,你什么也没有看见吗?”
“我只看见你一脚踹到他的身上,差点儿把他踹了一个跟头。”艾妮的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之后,又踹了他一脚。之后,又踹了他一脚。之后……”
“好啦,好啦!”茜雅不耐烦地说,“你就看到这些?”
“你踹他的次数可不止这些,我真以为你疯了呢。”艾妮飞快地说,“我还看见你像猫一样地挠他--你们怎么了?”
“还有呢?”
“就是踹他。”
茜雅感到一阵心花怒放,她全都想起来了。她先是咬坏了威达的嘴,之后,又拼命地踢打他很长时间,甚至把他的衣服领子也扯坏了。
“你只看到这些?”茜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死死地盯着艾妮的眼睛。
“还有什么?”艾妮的眼睛一亮。
“当然有!”茜雅开始胡乱编造刚才的情节,“他想邀请你参加成人舞会,可我跟他说,你还太小,根本就不合适。但他非要求我,让我求妈妈让你也参加。所以,我们就因为这事吵了起来,最后,我就打了他。”
“只有这些?”艾妮好像并没有上当。
“还能有什么!”茜雅嚷道,“我跟他向来就是冤家。”
“可我看威达好像受到了什么非常重大的打击,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树林里,还不要我与威里陪他在一起。他的眼神绝望极了,”艾妮说,“我从未见过那么绝望的眼神。”
“活该!”茜雅心中叫道,嘴上却说,“那我真要为他可怜了。我会跟他道歉的--我猜测,他难过,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因为我什么?”
“你不能参加成人舞会。”
“如果能安慰他的话--我怎么能参加呢?”
“这好说。我会与卢雅菲校长,你亲爱的舅妈好好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