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岩谷里,参天古树耸立其间,遮天蔽日。树林里充斥着尖锐的蝉声,此起彼伏。
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横贯林间,直通林后的连绵山丘。
一只七彩羽鸡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浑身羽毛五颜六色,低着头寻找着小虫子,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路上,忽而被吓到,转身逃回林子里。
一队车马缓缓行来,大概二十几人,驭使着三辆车,每辆车都由两只高大的山羊拉着,这些山羊浑身灰白,眼珠血红,头上的双角蜿蜒盘结,闪着锋利的寒光。
“嗒嗒嗒……”有节奏的蹄子声和车轮碾过起伏地面的咯吱声传来,“咯哒”似乎车轮碾到了石头,当先的车剧烈的震了一下。
李清云被惊醒,慢慢地张开眼,打量着四周,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回事?”李清云摸不到头脑,“我不是在赶着去上自习的路上吗……额,我好像被车撞了。”
李清云是一个重点中学的普通高中学生,因为高考临近,学业繁重,疲于刷题的他整天精神恍惚,终于在一日早晨不慎被一辆违规大货车撞上。
“这是哪儿啊?”李清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打量着周围。
他正坐在一个木车上,四面竖起栏板,由几头怪模怪样的山羊拉着,在他的周围,还或躺或坐着大概十几个少年,全身随意裹着一张残破兽皮,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李清云自己也是一样,身上披着一张灰褐色兽皮,材质很硬,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最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缩小了。
李清云原本比较高,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一米八了,而现在,自己顶多才一米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清云满头雾水,当他看到自己所在的木车外,他明白了,自己绝对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一匹浑身长着黑色鳞片的马正随着木车行进着,上面端坐着一个人形身影,只见他四肢五官与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头上长着一根独角,螺旋指天,不知到底是不是人。
“你醒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清云的观察。
他转头看过去,一个十一二岁,同样身穿破旧兽皮的少年正看着他,满脸脏兮兮的,看不出真实面目。
看到这个少年,李清云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翻滚,一些碎片一般的记忆浮现出来。
自己果真不在原本的世界了,而是来到了这个尚未开化的地方。在这些记忆里,他是属于一个人类部落,从小无父无母,靠小偷小摸得到食物生存了下来。后来有一次被大人抓住,卖给了巫族的大人们当奴隶。
等等,巫族……李清云只感觉脑袋里被放进了一只刺球,不停的搅动着,一阵剧痛。
看到李清云的痛苦脸色,那面色清冷的少年蹙了一下眉头,问:“怎么了?昨晚被打的伤势还在疼吗?”
李清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痛苦的点了一下头。
“哼,痛就要知道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出头。”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正坐在车边,一身麻布衣服,看上去比这些少年要好的很多,正一手扶着栏板,看着李清云,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
清冷少年瞪了他一眼,轻轻地给李清云擦拭额头上疼出的冷汗。
“十三号!你敢瞪我?”那人似乎受到了什么污辱,“不过一个下贱奴隶,敢瞪我杨三!”
说着,杨三举起手中的深色皮鞭,狠狠一鞭打了下来,不过竟同时传来两声闷哼声。
原来李清云看到杨三要施暴,连忙一手护在十三号身前,可是没有挡住,皮鞭同时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十二号,昨晚是不是没被打够!啊?”杨三看到李清云竟敢帮十三号挡,似乎觉得自尊受到了污辱,挥起手,皮鞭不停落下。
“你们俩真不愧是一个部落出来的,都他娘的喜欢挨打是不是?”啪啪的鞭声传来,杨三嘴里仍然不停。
“你们在干什么?”骑在怪马上的身影发话了。
杨三似乎被点了穴道,挥鞭的手马上停了下来,满脸堆着谄笑,回头恭敬道:“这两个奴隶不听话,小的教训他们一下,打扰到巫大人了。”
“哼,聒噪。”被称作巫大人的人影一身冷哼,似乎觉得跟这些人在一起有点恶心,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双腿一夹,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去了。
杨三悻悻的收起笑脸,回头看了李清云和十三号一眼,也没兴致在抽下去了,嘟囔着:“算你们走了狗运。”
李清云把十三号抱在身下,挡下了所有鞭子,单薄的兽皮一点也不能减少鞭子的威力,他疼的直咧嘴,背上火辣辣的。
十三号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摸着他背上被鞭打过的印痕,清冷的脸上一片铁青。
“算了,不疼。”李清云拉住了十三号,生怕他在气头上干出什么傻事。
“你可真傻,帮我挡干嘛,自己都这样子了,老是喜欢当英雄。”十三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清冷的神色。
李清云咧开嘴,不知是疼还是苦笑,对他来说,十三号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而已,眼看着他被打,李清云是做不出来的。
他想了想,思忖了一下用词:“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啊?我脑袋很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十三号背靠着栏板,坐在李清云身边:“我们被抓住后,让部落的那群混蛋卖给了巫族当奴隶,现在正走在去元矿谷的路上。”
李清云明白了,这少年原来是自己这个身体以前认识的,继续问:“那我叫什么啊?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十三号看着李清云茫然的神情,又叹了一口气,说:“你叫云,我叫月,还都是你起的。可是现在我是十三号,你是十二号。”
李清云看了一下身上的兽皮,发现上面用繁体涂着两个大字,“十二”。他举目望去,发现周围的少年们身上的兽皮都涂着不一样的编号,看着他俩的表情都有点避之不及,似乎生怕被杨三迁怒。
只有坐在对面的一个少年大胆着大量着李清云,似乎并不在乎杨三。这个少年的脸上没有那么脏,依稀看的出来眉目清秀,能想到洗干净之后,也一定是白白净净的,身上的号码是“八号”。
目光接触之后,他动了动身子,准备过来,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他看了拉住他的人一眼,点了点头,带着身上涂着十号的人一起走了过来。
清秀的少年一屁股坐在了李清云的左边:“好久没看到这么不怕死的人了,你看这些人,哎。”
他指着其他畏畏缩缩的少年,神情里充满了不屑:“交个朋友吧,十二,我是八号,他是十号。”
八号指着旁边的矮小少年,给李清云介绍着。
李清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动着脑袋观察着四周。
他们现在正在一条小路上,两旁的树木异常高大,最低的也有十几米,这让李清云有点惊讶。
一共三辆硕大木车嘎吱嘎吱地行驶在小路上,上面都坐满了人,李清云数了数,自己这辆车上,除开杨三不算,一共二十个少年。
这可算什么事啊,自己好好的一个重点中学尖子生,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么个奇怪的世界当奴隶,好像还是当矿工,哎。让爸妈知道了他们的儿子当矿工去了,不得被气死啊。
李清云想到父母,心里一阵酸楚,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
想着想着,李清云只感觉充满了疲惫,靠在了栏板上,闭着眼睛,任由车辆一晃一晃的,睡着了。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
李清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睁开眼来,发现已经是晚上了,眼前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丛林,而是进入了一个山谷,里面有一个平坦的院子,中央一个大大的篝火熊熊燃烧,四周用破碎的石头和泥土随意得堆砌着几间房屋。
李清云和车上的少年一起被吆喝了下来,聚集到了中央的篝火出,白天骑着怪马的巫大人正站在众人面前。
“安静!”巫大人一声大喝,压住了人群的喧闹声,“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所有人,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我巫族毕方家的奴隶,属于矿部!”
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每个人,从此以后都是我毕方家的财产,乖乖听话,多挖元石,以后有机会成为毕方家的近卫,到时候你们就成为毕方家的一员,得到毕方家的庇护。”
“但是!”话音一转,巫大人头上的独角狰狞,“要是不听话,或者完不成任务,就别怪我毕方铮无情!”
毕方铮似乎不愿多跟这些脏兮兮的少年说话,扬了扬手,示意一旁的杨三接手,自己则是一步跨上怪马,骑出山谷,往山上行去了。
众人看着毕方铮的背影,窃窃私语。
“刚刚巫大人说我们也有机会加入巫族吗?”
“肯定难如登天啊,我们不过都是奴隶而已。”
“我看……”
“啪!”
杨三手里拿着鞭子,看着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众少年,咳嗽了一声:“刚刚巫大人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是拼命挖矿,得到上面赏识,有朝一日也能加入巫族,成为半个巫大人,就像我一样。”
杨三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和炫耀,似乎成为别人的走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可是,要是有人捣乱,或者完不成任务,那就不好意思了。矿部的规矩,三天之内,均完不成任务者,一律赐三十大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