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路猛吸几口烟,烟头在海滩上一踩。他说:“那天,月亮很圆,我带了个马子在海边礁石上玩,旁边就是沿海公路,以为没人,我们就干了起来。那人就拿着枪往我们这边走,我们赶紧躲在一个石缝里,我连裤子都还没穿上。那人架了枪猫在那里十几分钟,也不走。他有枪,也不知是干什么行当的,那种地方又不是上私货的地方,我们只好也跟着猫着,他接了个电话,说什么“到了,好。已经准备好了。”也就几分钟吧,就听到“呯!”一声,然后就是汽车撞上礁石的声音,那人还跑到汽车那看了一阵子,很快就有摩托车把他接走了。”
“在哪个地方。”
“江柏沿海公路边,对了,那边还有一个蛮像样的农庄。”
“院子里有条大的旧渔船?还有几棵歪椰子树。”彭晓宇问。
“好像是吧,我们开摩托车经过那个农庄,然后才绕上礁石的,本来还想去那里吃宵夜,出这事,哪敢啊,魂都没了。”
“你看清那个人的脸了吗。”
“八辈子我也记得他,我们就躲在他枪口下的黑洞里。我一直能看见他的侧面。”
“有黑痔?还是毛?胎记?”虾条问。
“什么呀,你看电影看多了吧!什么也没有,还挺帅的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就是你们通辑的那人。”张子路又嘲笑虾条一回。
“这回好了,新账旧账一起算。怪了,这跟武汉的案有什么关系呢?”虾条说。
“谁接他的,你看清了吗?”彭晓宇问。
“好像是个做公安的,我以前在歌厅见过,看到了也许能认出来。”这让彭晓宇和虾条十分惊异。虾条马上想起了何立。虾条:“我敢肯定是他。”
彭晓宇接着问:“公安局的那个举报是不是你的。”
张子路:“是我马子看见的,我在她房间,也是做那事,你说,我怎么这么背运,她坐在我上面,吓的倒下来,我的鼻子都要被砸扁了,她说她看见了对面海关有人往三楼爬,等我看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不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当时的马子是谁。”彭晓宇问。
“嗯……她是个导游,以前也是在歌厅做三陪的。”
“是不是叫阿曼。”彭晓宇问。
“嗯?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她叫你来问我的,这个婊子。”张子路。
虾条挥了挥拳头:“对女人好点。”
返回饭桌的时候,张子路一再向他俩强调:“我不会出来作证,不会承认刚才说的任何话,我什么不知道。”
一帮人酒菜扫光,分开时,彭晓宇主动握了袁岩的手说:“祝你们幸福。”又带开玩笑的跟吴越说:“什么时候感觉不幸福了,就来找我。呵呵,开个玩笑。别介意。”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袁岩紧紧搂着吴越,乐呵呵的样子。
返回的路上,虾条说:“老B,原来我们那个武汉杀人案跟你们这个案真是有极大的联系啊。”
彭晓宇:“当然,怎么样,一起办了吧。”两个相视而笑。
3
市里要开人代会了,星期六,领导抓了一帮人加班,本来准备去江柏见袁岩的吴越心情很坏,穿了双拖鞋一条长长的裙就去了,结果被科长点名批评,一个小时后市长要来看会场布置的情况,科长要她换了拖鞋穿正装再来,她抓住在她面前不断晃动的手笑着说:“科长,你的手上毛太多,不好看的,建议用一用多功能脱毛膏,脱毛还亮白,真的,好用,我给我们家的那只猫就用过,整条尾巴都是光板没毛,不信到我家去看看。”有人在窃笑,吴越闪电般跑了,跑到楼梯中一只拖鞋掉下楼梯,她掂着脚去捡,被正向楼上走准备检查会场的廖海涛看到,“小吴啊,怎么鞋掉了,来,我帮你。”
“不用!不用!啊,多谢多谢,这太不好意思了,您,周末还来检查工作,您,辛苦了,您,受累了。”
“你们上面工作怎么样了,李市长马上就来了,你们要好好准备。”
“好,都好,有刘科长他们在,你就放心,他们是老手了。”吴越答道。
“嗯,你急着去哪,李市长要来了。”
“知道了。”吴越想起去年文艺汇演时,嘴里应付着,廖海涛那只细软无骨的手就觉得象小时候碰到毛毛虫一样,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手,还有脸上那颗豆大的黑痔,以及黑痔上随着嘴角抖动的一根长毛。
从迎宾馆走回去正和李家南的车擦肩而过,车后退行驶,向她揺下车窗,她看到李家南那张饱满的圆脸:“小吴啊,会场布置完了吗?”
“好了,好了,我换条裙子就来。”
“不用了,走,跟我一块去吧。”吴越和李家南一起步入了会场,布置现场的人顿时兴奋起来,像母鸡群里来了一只头顶红冠的大公鸡一样的热闹,廖海涛有些多余,他在一旁点头微笑。
市人代会李家南在整晚举行的茶花会上仅邀请吴越一人跳舞,很快,这件事又被广泛的、比那天会议精神还快的传播开来。有更多人愿意把吴越定义为李家南的情人。
当袁岩提醒吴越要处理好同事关系和上下属关系的时候,吴越似懂非懂,最终吵架收场。很多个晚上,吴越CALL朱阳,很多话想说,但朱阳没有复机,她发觉自己和同学失去联系好久了,她很想念他们,他们像她遗忘记忆一样的遗忘了她。
工作中,吴越渐渐发现邱副市长越来越多的让她当跟班了,出入各种场所,到省会协调各种项目,参加所有副市长的各类会议,做纪要,写信息,出席西成所有典礼,站在副市长的身边,她常常不会笑了,她机械的收下递给她的所有红包,大到500元,小到188元,对于她一个月700的工资来说,这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每次回到家,袁岩都要跟她点评其中的巧妙。
跟班的吴越很少自己的时间,而吴越是个太需要自由行动和自由思维的人袁岩对现在的她充满了无尽的期许,每天不屈不挠的讲述官场的无穷奥秒,真是与人斗其乐无穷也,她常常陷入苦闷,袁岩也因她的无趣和随性的工作态度倍感恨铁不成钢。这种不和谐最终压垮了多思敏感的吴越,吴越执意要分开一段时间,乘袁岩出差的一天,吴越从袁岩居住的地下室取走了自己的东西,她在CALL机上写着“岩,我要一个人思考,不要打扰我,现在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爱你的越。”
分开的那段时间,吴越常常去邮政局的网吧,那是当地唯一一家网吧。和朱阳经常聊,一聊几个小时,饿了,她就去离邮政局很近的袁岩的宿舍,那里袁岩的屋子里给她备好了点心和水果,甚至买好了牛奶。连朱阳也觉得她不该这样对待挚爱她的袁岩,吴越问袁岩“你想我吗?”“想,太想了。”“那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平静的接受分居。”袁岩爱意颇丰地看着她,“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你不会离开我的,永远不会,我相信我们家的小鸟总要回巢的。”持续1个多月的分居,终于结束了。
这种对袁岩来说毫无意义的分开,一次也就算了,可是吴越因为对环境和两人人生观的很多不适应,多次发生,袁岩倍受困绕。
不过,让袁岩更受困绕的却是他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明确告诉他:莫晓青怀有身孕,孩子是他袁岩的。
莫晓青就是今日结婚,他请了一天假,一是到莫晓青提到的那家人流的医院找资料,二是和吴越一起参加莫晓青的婚礼。
从医院里得到的结论是:莫晓青至少没有来这家医院做人流。不是撒谎就是没有根本没做。
袁岩焦躁不安,他拨通莫晓青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就这样熬着,直到六点,在热闹非凡的婚宴现场,他看到了美艳而优雅的莫晓青,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腹。
吴越羡慕的说:“你这位朋友真漂亮,蓝色的婚纱很少见,很特别。对了,你不也喜欢蓝色的婚纱吗?我结婚也用蓝色的,好不好?”
袁岩几乎可以肯定莫晓青肚子里就是他的孩子,他万分沮丧,却不动声色,冷冷的说:“要看穿在什么人身上,你不觉得她个矮、缺乏动感,穿上去有点滑稽吗?蓝色,是梦幻色,需要很有张力的人才能控制住这种颜色,要不然就像你这样,因为纯净,干脆被它控制住也很美。”
吴越:“太复杂了。”还是忍不往感叹:“她真美,哎,她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快跟她打个招呼,你在想什么呢?”
袁岩自从进了婚宴一直没敢正眼看莫晓青,作为与何立相识的朋友,他只想做个普通的赴宴者,他可以感觉到台上莫晓青攫取的目光,让他无处躲藏。的确,对莫晓青来说,这是人生的一场精彩登台,歌厅风情万种的尤物,终于有了正式的身份参与被人们熟知的正常社会生活,这很不容易。
彭晓宇和何桂容也来了,和吴越他们坐在了一起,何桂容故作娇柔,姿态万方,彭晓宇手足无措,看彭晓宇狼狈的样子吴越忍不住笑了。
服务员对袁岩耳语了一番,袁岩离开了。
在更衣室,袁岩见到了莫晓青,莫晓青双眼含着泪,冷若冰霜的盯着袁岩问:“你看我今晚漂亮吗?比你女朋友漂亮吗?”
袁岩回避她的眼睛:“是,很漂亮,当然比她漂亮。”然后迎着她的目光很肯定的说:“你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