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凤凰之上,静静的躺着。
少女,抄足腾空而下,慢慢的飘落。
“锵……”圣羽之凤嘶声怒吼,充满敌意。
“海儿,别叫,让她下来。”云吾梦轻轻的对海儿说道,并慢慢的站起身来,示意温晓梦下来。
温晓梦缓缓落了空,看了云吾梦一眼,淡然道:“你为何收招。”
云吾梦呵呵一笑,道:“你又何为还要留情?”
他二人实力相若,但云吾梦空受一击,却仍是安然无恙,只有一个解释,温晓梦并没有出全力。
但温晓梦却道:“因为你收招所以我留情。”
云吾梦笑答道:“因为你留情所以我收招。”
两个借口,两口谎话。
两相矛盾,两种纠结。
所有的事,所有的情,两人心知肚明。
沉默良久,云吾梦又道:“我记得我先前说过,选择只有一次,而我,已经选择了,而你,也已经选择了。”
温晓梦被说穿了事,斜身目移,道:“缘,就一个字,可以有缘,也可以无缘,而我们恰好属于后者。”
云吾梦盯着温晓梦,道:“一直以来,我不介意自己牺牲多少,我不介意自己失去多少,但我介意失去你。我知道,在你我对战的那一刻,你与我一样,都很难过。”
温晓梦一怔,眼神不自觉放大些许,神伤的盯着前方,久久没有回头,仿佛身心身处有一个灵魂,深深叹息,深深惋惜。
两个人,又沉默了。
在和风丽日之下,发丝飘扬,衣衫鼓舞,静静的受着风吹日晒,仿佛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能安静的待在一起,也是一种奢侈的妄想。
便连那蔚蓝天空,在此刻竟也是忽然亮澄起来,可是感受到了伤感的气息而透下美丽的风色?
聂飓紧紧的盯着他们二人,方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爱一个人,是多么的难,而要忘记一个爱过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深吸一口气,才吼声道:“小妹。”
温晓梦抬起了头,望向那个一生中唯一的亲人。
聂飓依旧冷漠,面如修罗,厉声道:“爹娘的仇由我去报便好,你……还是和喜欢的人好好生活吧!有一个爱你的人,照顾你,呵护你,哥也就放心了。”
温晓梦眼泛泪光,厉声道:“哥,我不……”
“云吾梦。”聂飓打断温晓梦的话,对着云吾梦厉声嘶吼,表情极度害人。
云吾梦一听之下,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应了一声。
聂飓带着威胁的腔调,道:“你给我听着,如今我就将妹妹交给你,你若待她不好,三心二意,新欢另接,我必取你性命。”
温晓梦摇头道:“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仇我们一起报,就算不报仇……你也得与我们一起生活。”
温晓梦、聂飓从小相依为命,更在众神教内互相扶持,亲情之深,直如一人。聂飓虽然很想报仇,但看妹妹这四年来心思不定,整日忧伤,又看到适才他与云吾梦情意绵绵,终于做出这个重大的决定。
但温晓梦明知聂飓一人前去报仇必死无疑,她又怎会放心……就算她的心有了些许改变,但聂飓若执意报仇,她绝不会安心居于隐世。
或许人心就是如此,当得到了一头甘甜,却又要想着另一头,只是苍天又怎么秤砣失公。要守住其中一个甘甜,便要毁去另一个甘甜。
暖风和和,吹洒心田。
人间有情,更胜天道。
聂飓沉默了,他很清楚不会跟着温晓梦过着田园生活,但却又不忍心拒绝,就那么紧紧的盯着温晓梦,刚强的血性男儿身上,竟流露出一丝柔情,用那小的只有自己,甚至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道:“小妹……”
“既然不愿意分开,那我便让你们永远在一起。”忽然之间,一声异响从天空传来,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至温晓梦身前,身法之快,世所罕见,一双邪气森森的手臂抓向温晓梦怀间,直指腹部。
温晓梦被人偷袭,轻身斜后,衣衫被抓烂些许,好在没伤及肉肤。
但那人接着又是左手从下至上挖去,魔煞之气熏染周遭,温晓梦由于缩身躲开了第一式,脑袋有些微微前倾,这一爪直直抓到右脸,那黑气蒸腾的魔爪竟将温晓梦的右半张脸硬生生划出三道血痕。
“啊!”温晓梦疼痛惊呼,赶忙捂住右脸,只见右边张脸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还有黑气蒸腾侵蚀,将皮肤逐渐溶解,甚至连肉也凹了下去,骨头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云吾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大异,一掌对那人拍去,将来者震飞数十丈,连忙输入一股内息将黑气散除,温晓梦的伤势才停止了扩散,但右半边脸庞自是血肉连连,白骨森森,宛如半个血尸。
“小妹。”聂飓自也是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切的发生,操纵鬼神泣血刀飞身杀向偷袭之人,但聂飓的鬼神泣血刀竟然被那人的黑气魔臂一抓则裂,裂后则爆,片刻间只余下一把刀柄。
“冥象天引大法。”紧接着,那无坚不摧的魔臂直抓聂飓心脏,竟是一抓得手,只见一股股黑色气体从聂飓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冲向偷袭之人,直至聂飓如干尸般再无挣扎之力而死去后,方才放手任他跌落下去。
而最下方也是一片乱声,又一个黑影之人单手抓向正在施法的寂灭大师,但却被渡难道师拦了下来,不过渡难道师也因此正中下怀,内息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云吾梦看着来者的面容,还有那看过多次的冥象天引大法,颤声道:“万鸣宇。”
“魔煞上祖。”而寂灭曾经因为魔煞上祖的挑拨离间,害得师兄寂心将自己眼睛打瞎,对其恨之入骨,一眼也认出他来。
那偷袭温晓梦,吸了聂飓全部内息的自然是万鸣宇,只见他满脸欢愉,对一击成功而感到高兴,哈哈笑道:“想不到冥象天引大法配合这冥魔之臂如此厉害,就算强人温晓梦也会受伤,并且连聂飓体内的梼杌内丹也被我吸了过来,苍天待我不薄啊。”
而偷袭寂灭,反让渡难道师内息尽去的自然是魔煞上祖,他亦是呵呵笑道:“寂灭小儿,真是好眼力,寂心已被我杀死,你现在是不是想报仇啊。”
“你……”寂灭大师闻言大怒,正欲动身,但炼仙天狱封印在即,不能离开一时半刻,强压下怒火,继续封印。
魔煞上祖转而对万鸣宇道:“好徒儿,为师没说错吧,遇强即屈、出其不意、偷袭为上才是世上最好的功法,我们这不就一力灭了渡难道师、聂飓两人了吗,总算大仇得报。”
原来,万鸣宇在知道杀害爹娘的元凶就是聂飓之后,一直在寻找他,复仇之心,燃如火焰,只是找了很久,仍是没有音讯。
后来,魔煞上祖知道云吾梦在寻找温晓梦、聂飓,更知他二人关系斐然,便即躲在涔沄派附近,待云吾梦从渡劫瀑布回来后便悄悄跟在后边,一路寻来此地,找到机会,一举得逞。
万鸣宇心神镇定,复仇的火焰还没有熄灭,淡然道:“还没有完全报完仇。”他死死盯着温晓梦,盯着那个仇人的妹妹,盯着那个策划那场阴谋的女人。
云吾梦怒声吼道:“万鸣宇,你又跟着魔煞上祖胡作非为,难道你连一点点悔改之心也没有吗?”温晓梦容颜被毁,云吾梦怒气攻心,馨云剑蠢蠢颤抖,如愤怒的心灵,似爆欲爆。
万鸣宇怒哼一声,道:“你住口,我爹娘被聂飓所害,我杀他报仇是天经地义,现在只差那个臭女人的人头了。”
云吾梦摇头道:“万伯母、万伯父已死去多年,聂飓已被你杀死,你为何还要伤害馨妹?”
万鸣宇怒哼道:“温晓梦就是那场计划的幕后黑手,我岂能饶过她,我让他兄妹两付出代价,死无全尸,满门屠残。”
云吾梦呵斥道:“那姬小雨被你所杀,你可又认罪伏诛?我当初又有没有杀你?”
提起姬小雨,万鸣宇身心剧痛,怒道:“姓云的,这是我万家的事,死的不是你的爹娘,你自然不会着急,当然,我万鸣宇也不需要你费心,凭我之力,仍能复仇。”
云吾梦藏在心里多年的往事终于又被提了出来,他虽然可以放下仇恨,但身为人子的万鸣宇又如何放下?云吾梦又有何权力让他放下,一时间竟被万鸣宇抵触的哑口无言。
“哼,没话说了吧。”万鸣宇晃动身形,朝温晓梦移去,那双冥魔之臂森气腾腾,若被抓住,便是云吾梦这半仙之体也招架不住。
“咻!”一道剑气从馨云剑冲出,万鸣宇双臂为挡,竟是被逼退数丈才勉强将之震开,手腕间隐隐有些阵痛,甚至有些刀剑割肉的生疼感。
说起来,万鸣宇虽然得到冥魔之臂,还吸纳了聂飓、莫俊之等数名高手的内息,但云吾梦已是半仙之体,明刀明枪之下,他还差些火候。便是先前伤着温晓梦也是暗中偷袭,利用冥魔之臂的黑煞之气勉强得逞。他现在的实力,顶多与古扬旗鼓相当。
万鸣宇怒道:“云吾梦,你为什么非要与我作对。”
云吾梦摇了摇头,伤情满满的道:“我不是要跟你作对,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你报仇,我只是想保护我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