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麦卡锡再一次面对面的坐到工作台前,铠甲还没有送来。炼器班的学生们再一次聚集到工坊。因为今天是周日,本来是大家睡懒觉的时间,所以来的人只有昨天的一半。
穷学生们惊讶的看到两个参赛选手都显得非常的疲惫,精神不振。裁判西蒙会长也不断的揉着鼻梁,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赫留金实在看不下去了,建议说:“要不,趁着铠甲没有送来,大家都洗漱一下?”
几人都用冷水洗了脸,这才精神了些。
这时比赛用的精铁甲送到,安东尼与麦卡锡都急于知道比赛结果,一起提笔书写。
麦卡锡似乎稳定,他写的字儿依然细如蛛丝,却精致严密。安东尼则状态不佳,他每个字都写得生涩无比,像是第一次提笔写字一般。而且安东尼的字儿也失去了昨日的风采,一笔一划都像扭曲的蚯蚓,丑陋之极。
虽说这只是一场私下里的比试,但是在炼器班的学生看来,这代表着刺梅学院与天冬学院之间的较量,每一个人都希望奇迹出现,安东尼经过一夜思考能够打败麦卡锡。但是现在看来,安东尼不但没有进反而退步了。大家都沉默了,一些女生不愿意看到安东尼失败,悄悄的溜了。
学生群中,只有肖恩一人对安东尼举起了山羊指,轻声叫着:“加油!”
安东尼此时已经写完了一个甲骨文,回头对肖恩报以自信的微笑。
西蒙用右手挡住嘴,看着安东尼写出的那个甲骨文出神——很多学生猜测,他其实是在悄悄打呵欠。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赫留金终于从神游状态清醒过来,宣布:“比赛结束!”大家都精神一振。这场比赛的胜负大家都看出来了,但是想到立即可以回宿舍补个回笼觉依然让学生们激动起来。
两副铠甲放到西蒙的面前,他却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说;“麦卡锡、安东尼,你们两人都来看看吧!”
两人来到裁判桌,分别站到桌子的两方。安东尼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观察着麦卡锡的作品。麦卡锡看了一眼安东尼的作品,突然伸出双手捧起那副铠甲,十分震惊的细看起来。
肖恩轻声问身边的一个同学:“难道说,麦卡锡看出安东尼写的字儿好来了?”
那同学非常肯定的摇摇头:“我看不见得,可能人家麦卡锡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丑的字儿,感到非常震惊。老实说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丑的字儿。”
麦卡锡放下手里的铠甲,郑重的对安东尼鞠了一躬,然后昂然的向工坊大门走去。
西蒙苦笑一下,将手放到安东尼的肩头:“世界始终是年青人的,看到你,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说完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起身向麦卡锡追去。
“到底是谁赢了啊?”有个学生叫起来,“工头,谁赢了啊?今天这事我怎么看不懂啊?”
赫留金开心的“呵呵”笑着,也不怪那学生,举起安东尼的作品向大家展示着:“当然是安东尼赢了!写得对不如写得好,写得好不等于写得漂亮,就这么简单!”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大家更迷糊了,一个个茫然的盯着赫留金。
赫留金把铠甲举了举:“你们看看这些字儿,啧啧!你们看看。”他一边赞叹一边说。
广大无知的学生瞪着无辜的眼睛把那铠甲看了又看,有几个学生零零落落的说:“这字儿写得丑。”
赫留金瞪了下眼睛,不满的说:“哎!你们再看看。”
学生们只好再仔细看,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精铁铠甲早就抛过光,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而那些字儿就像是艺术品上面长出的伤疤,毫无美感可言。
同学们放弃了,异口同声的说:“还是好丑!”
“腾”的一声,安东尼突然给自己加持了个迅捷卷轴,向工坊大门跑去。
赫留金急了,“快拦住他,要出事儿!”这个安东尼输了一场比赛就能够一天不睡觉一天不吃东西的人,被人嘲笑字儿写得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学生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安东尼跑来竟然还闪开了。只有肖恩伸手拉了安东尼一把。但是肖恩个子较安东尼矮,力气也没有安东尼大,这一把没有拉住。就听“哧溜”一声,安东尼已经从肖恩身边跑过去了。
肖恩跟着就追。
赫留金大叫:“快追!这小子要是自杀了,我要你们的命!”一群学生乱哄哄的跟着肖恩跑。
正是早晨,伊莲来到女生宿舍前面,大叫“防狼班的全给我出来!”她号召力极强,不大会儿功夫防狼班的女生们就集合在一起,一个个的问:“老师,出了什么事儿啊?”
伊莲笑着说:“没事儿,大家都跟我跑步去!”
“切!”仙蒂不满的说:“老师会叫我们跑步,还不是因为她一个人跑步时老被男生吹口哨,觉得不好意思?”
伊莲得意的转着身体:“男生会对我吹口哨呢,是因为我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别废话了,都动起来!”手一挥,带着女生们跑起来。刺梅学院的男生们都要疯了,尖叫声口哨声就没有断过。伊莲对这些不闻不问,带着女生们跑上广场。
就在这时,几十个学生狂追着一个男生也跑近广场。那个男生速度好快,眼前就要跑过来了!肖恩大叫:“快拦住他,他要自杀!”
伊莲一眼认出这男生就是安东尼,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伸手抓住安东尼胸前的衣领,借力使力将他抡到空中,然后全身合力一顶,将安东尼顶到最近的一根石柱上。这些动作说来慢,其实非常快,总共才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安东尼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伊莲甩手“啪啪”两个耳光扇过去,嘴里骂道:“你居然敢自杀?信不信我打死你?”她举起拳头威胁着。突然手腕一紧,竟然有个女生大胆的抓住她的手腕向后拉!
伊莲愤怒的回头,却是土肥圆丑凶大师姐拉住她的手腕。伊莲凶名在外,土肥圆丑凶大师姐也不敢惹她,只能软语相求:“他要自杀已经很可怜了,你就安慰他一下好了,何必打死他呢?”说话间放开了伊莲的手腕。
安东尼叫两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突然摇摇头,说:“我没有要自杀啊?”
这时赫留金已经跟着众学生追了过来,累得两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呼呼……不自杀……为什么……呼呼……要跑?”
伊莲回头瞪着安东尼,“是啊!你不自杀为什么要跑?”
安东尼欲哭无泪,“拜托,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想去买个面包吃。你不要拦着我,我饿……”
伊莲心里好生愧疚,又不肯道歉,松开安东尼干笑两声说:“哈哈!我刚才也不是打你,这个是——是我们恒月沙人特别的礼仪,对吧,仙蒂!”她回头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仙蒂。
仙蒂暗想:“世间哪有这样打招呼的啊?见面把人在抡到空中转一圈,然后给人两耳光?”但是看到伊莲的目光,也只能打个寒战说:“对啊对啊!只有对特别尊贵的客人才能享受这样的礼仪呢!”其它女生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安东尼转身就走:“懒得理你们!我要饿疯了!”
伊莲怕安东尼生气,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对不起嘛!”安东尼也不听,只是走。赫留金心想:“我得跟着,没事最好了!”也跟着走。
两个老师一动,其他学生也只能跟着走——这样近百人一起涌入餐厅,做早餐老板本来以为星期天没生意,还有些发愁呢,看到来了这么多人,真是喜出望外,一个劲的招呼着。
安东尼点了早餐,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伊莲坐在安东尼的对面担心的看着,一边还陪着笑——只可惜那个呆子只晓得吃东西,没看到伊莲的笑脸。
赫留金看安东尼真是吃东西,这才高兴起来,大声说:“大家要吃什么自己点啊,我请客!”
学生们轰然叫好,各自点餐去了。
伊莲听说安东尼打败了麦卡锡,给刺梅学院争了光,也不由高兴。她正想说两句祝贺的话儿,就看土肥圆丑凶大师姐大大咧咧的走到安东尼身边,“哈,这里恰好有个空座儿——”大师姐对坐在安东尼身边的那个男生扬了扬拳头,“还不起开?”
那个男生吓了一跳,努力吞下嘴里东西端起盘子说:“我刚好吃饱了……”赶紧夹着尾巴走开。土肥圆丑凶大师姐坐到安东尼身边,眉开眼笑的看着安东尼,酝酿了下情绪,这才转而用温柔无比的声音说:“慢些吃,别噎着了!”
安东尼嘴里叨着片面包抬头看了眼土肥圆丑凶大师姐,脑袋摇晃了下,倒在桌上不动弹了。
土肥圆丑凶大师姐五官抗挤到一起,带着哭腔委曲的说:“至于吗?看我一眼就吓晕了……”两滴眼泪在她眼眶里转啊转的,似乎随时会掉下来。
赫留金柔声主:“别哭别哭,安东尼不但一天没有吃饭,而且有一天没有睡觉了!”他吩咐学生将安东尼抬回宿舍。
当安东尼被抬离餐厅时,嘴里还叨着那片面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