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一张燃烧卷轴,安东尼获得了二十个金币和一支羽毛笔。但是他执意不要金币,反而把金币换成了一叠羊皮卷。
“我想到一个发大财的主意,”安东尼说:“你们看,一张燃烧卷轴价值二十个金币,十张羊皮卷也是二十个金币。我会画燃烧卷轴,那个非常简单,所以呢,只要我画一张羊皮卷轴就可以挣十八个金币。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是真正的有钱人。”他想到未来手里捧满金币的样子,就乐得合不拢嘴。
“你会画卷轴?”妮可看向安东尼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
罗曼双手一拱:“兄弟,你姓沃德,莫非是沃德宰相家的公子?幸会幸会啊!”
仙蒂也万分不解:“他跟宰相一个姓是没有错,可是宰相家的公子好象还想揍他,不准他姓沃德呢!他怎么会画卷轴?”
安东尼也觉得奇怪:“怪了,轴师不会画卷轴那还叫什么轴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原来画卷轴这事儿听上去简单,真正学习起来却非常难。比如说燃烧卷轴只有十四个甲骨文,真要认真的学,两天时间怎么也能学会了。但是,轴师界有名的“写得对不如写得好”这个标准决定了,并不是说你会写十四个字就能画出燃烧卷轴了。通常要画出燃烧卷轴,最少也得培训八年时间,而且八年之后还未必能成。
如果只是如此,那么天底下那么多轴师,总会有那么几千人学会画卷轴的。可是,画卷轴的知识通常就是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天清地沉啊,写得好啊……如果没有专门的师父教,谁知道什么是写得好,什么是天清地沉?
通常情况下,画卷轴的知识掌握在大家族的手里,绝不外传。所以呢,卷轴的市场通常就是有价无市。你随便拿出一张卷轴来,估计也是一堆人抢着要呢。
每个人看向安东尼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伊莲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安东尼哪里晓得这些,老实的说:“我是石榴关内玉泉村人啊!骗你们干嘛?”
老板娘妮可才不关心安东尼的来路呢,现在她看安东尼就是一堆会走路的金币,真想把这呆小子捧在手心里亲两口啊!“没事没事,以后你画的卷轴我们包收了!哈哈哈,今天真开心,我请大家吃一顿!”
来的时候伊莲就订下一桌酒菜呢,本来计划是安东尼卖卷轴换了钱之后请的,没想到有人抢着付帐,那是好事啊,伊莲也没有拦着,“这个,我本来想请学生们吃一顿的,早就订了餐,但是妮可大姐这么热情,不如下次……”
妮可抢到卷轴,正是开心的时候,拍着胸脯说:“这次我请了!你下次吧!”
伊莲立即装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大姐可真是会做人啊!我也拗不过你,这样吧,下次我请客,大姐一定要来哦!”为了吃顿好吃的,她连“大姐”都叫了。至于她说的“下次我请客”,鬼才知道是哪朝哪代才会发生的事情?
从轴师用品店出来的时候,伊莲几个表情冷酷,脚下生风的走向饭店。路人都不知道这是哪条道上来寻仇的,纷纷回避。罗曼、妮可和几个伙计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就吃个饭嘛,至于吗?
“你们慢一点,”妮可走不快,叫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跟我说一说,这条街上的人我都认识,你们不要冲动啊?”
伊莲这才停住脚步,回头说:“你们快一点,我可是饿惨了。”晚餐他们基本就没吃,这会儿着急填肚子呢。
安东尼突然间想起什么,对罗曼说:“罗曼大哥,我的羊皮卷拿错了,可以麻烦你带我去换一下吗?”
罗曼眼神闪烁,说道:“好啊好啊!”两人一起走回店里。
伊莲暗想:“什么羊皮卷拿错了?分明是想多卖几张卷轴,还防着我!”不晓得是心还是胃一下子疼起来,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是心疼还是胃疼呢?”伊莲琢磨着,“总之人的心都长在胃上——管它的,吃点东西可能就会好了。”
她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绣花的小包紧紧的捏在手心里,感觉好了很多。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包里放着什么,说出来笑得死人,那里面放着四个金币——从安东尼那里骗来的金币。
到了饭店之后,大家又等了会儿,这才看到安东尼与罗曼一起走来。安东尼笑得贼忒兮兮的,分明是卷轴卖了个好价钱;罗曼也兴奋得脸上放光,分明是占到了大便宜。
这点事儿骗得住谁?大家都心照不宣,这顿饭吃得就有些沉闷了。
克丽丝汀娜突然问道:“对了,伊莲老师是怎么认识罗曼大哥的?说起来我还没有见伊莲老师怕过谁呢,但是对罗曼大哥就有些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她平时话不多,突然间八卦起来,倒也壮着胆子说了这么一串儿。
“咯咯咯!”仙蒂捂住嘴笑起来,“他们俩认识才叫好玩儿呢,我……”
伊莲“啪”的拍了下桌子,“不要说!”看了罗曼一眼,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算了,我来说吧!”
罗曼眯着眼睛看着伊莲,把手里的酒杯转来转去的,像是这酒杯突然间变得好玩了。
伊莲说道:“去年的寒假吧,有人介绍我去相亲——不要笑,我也想嫁人嘛,这很正常的嘛——嗯,总之呢,相亲的对象呢就是这位罗曼。他是富家公子,虽然懒了点儿,人却是很聪明的。当时呢我对他的印象很好。”
罗曼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温柔。
伊莲说:“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呢,我以为我的终生大事就此决定了。总之他是个不错的青年,家世好,修养好,说话也有趣儿。我一边走着一边计划着,想着只要多修理他几次,估计也能治好他的懒病。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男的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肩膀!”
事发突然,大家都惊讶的叫了声:“啊?”谁都知道伊莲身手了得,哪个没长眼的男生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占她的便宜?
伊莲说:“当时我‘嘿嘿’冷笑起来,暗想:‘我学了一辈子的防狼轴术,今天可算派上用场了!’一个后踹,把那男的踹得倒飞出去——结果,那人就是罗曼!”
除了仙蒂之外,其他人再次发出“啊?”的一声,这罗曼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原来那么性急啊!
伊莲有些羞涩,“那一脚惹了大祸了,总之呢踢到了他的重要零件,差点害他不能生儿子……”她的话有些凌乱,“后来我就教仙蒂防狼轴术,仙蒂当时喜欢着矿工之子肖恩,我也给了肖恩一封推荐信,让他到学院里来学习……”她看着罗曼,“你的伤已经好了吧?”
罗曼知道伊莲有些笨,没想到笨到这个程度,什么话都敢讲。
大家都在看着罗曼,猜测他现在到底还能不能生儿子——其实生女儿也不错嘛!
罗曼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齿,恨恨的说:“托你的福,我们罗瑟家的炼器术天下无双,早就把那个零件修好了!你可能忘了,罗瑟家最早是铁匠,什么样的零件修不好?”本来炼器术跟修他那零件完全沾不到边,他又要吹牛皮挣面子,又要挽回男人的尊严,把两件事儿给搅和到一块儿了。
众人想象着用炼器术修理他那零件的画面,总觉得有些怪异。
山姆突然开口,用一种短促的,仿佛石块撞击的声音说道:“花月罗瑟家?苍水十分美,七分在花月;花月九成富,一半归罗瑟。”
众人从来没有听山姆用这么古怪的声音说话,一时间只觉得饭馆的灯光都暗了许多。山姆掩饰的笑了笑,换回正常的语调说:“我只是太惊讶了!原来仙蒂竟然是罗瑟家的公主!”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在仙蒂身上,只见她正温情脉脉的看着肖恩。
“咳咳!”罗曼心知仙蒂为了肖恩,才会和这些平民的子弟搅和在一块儿。但是,他未尝不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浪漫爱情。他咳了两声,对伊莲说道:“不错,苍水最美的城市就是花月城,花月最富的人家就是罗瑟家。但是——”他看着伊莲苦笑起来,“我只是罗瑟家一个不中用的三少爷,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酒和睡觉。当初我看到你,觉得我可以过不一样的生活了。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你一直在躲着我。现在我想问一句:我还有机会吗?”
伊莲想也没有想,说道:“你没机会了,我有心上人了。抱歉啊!”说完之后突然脸红,大声叫道:“老板,来壶酒!有人付钱,你上好酒啊!”
大家都在猜测她的心上人会是谁。但是伊莲几口酒灌下去,人人都怕她,只敢捧着她,哪敢问三问四。大家各怀心思,这顿饭也就失去了气氛。
安东尼确实又卖了张格瑞森的燃烧卷轴,罗曼多精明啊,只给了他四百个金币,就哄得他眉开眼笑的。其实算起来,这四百个金币比起那只羽毛笔来根本就不算什么。羽毛笔只有神国能够生产,又是轴师必须用到的东西,在苍水每支笔的价钱最少都达上千金币。这就是物以稀为贵。
如果苍水也能生产羽毛笔,哪只鹅身上揪不下几百片羽毛啊?这么一算,那羽毛笔也就不值钱了,可能一个金币买十支,人家还得送你一瓶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