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韩昌奇老人在“黄皮本子”里记录下来的事,内容如同志怪小说,更像个人的探险记录,全部由韩老人亲手书写,当然这本“自传体”式的描写很多地方都是用的“春秋笔法”,我只是加入了我的联想和猜测,反正我也只当作故事来看,毕竟很多地方太过玄幻,就算今天我从黄梁哪儿接收了太多的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我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来看待这本子里所叙述的东西。
老人在这薄薄的本子里记录的内容不多,所以能让我了解的东西也不多,如果他所叙述的事情属实,我是说如果的话,那留下的疑团也不少,比如祝鸿誓从面具人身上拿到的“钥匙”是否就是现在我手上的“钥匙”?这“钥匙”是用来打开什么锁的?祝鸿誓救出的“黑衣女子”又是什么人?那所谓的“宝儿山”山腹里的一切到底是个什么神秘所在,还存在否?难道它仅仅只是一处“邪魔外道”崇神的“秘密基地”?最重要的是,也是我们三个人最想了解的是,祝鸿誓、韩昌奇两个人后来又怎么样了,“故事”的后续是怎样的,除了韩昌奇老人,最让我们感兴趣的祝鸿誓本人现在又是什么状态,这些都是我们想要了解的。唉!这老头,还真是抛出来一堆谜,伤脑筋!让我好一阵胡猜瞎想,反正现在我们也不知道韩老人的去向,就只有等见到他本人以后,从他嘴里追问故事的后续了。
“后面呢?后面没写啦?”大生追问道:“就这么完了?”仿佛他还意犹未尽似的,我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黄皮本子”说:“都在这儿呢?没了!后面附了十几页日记,应该是韩昌奇老人他兄长的日记吧!”大生惊奇地看着我:“什么叫‘应该是韩昌奇老人他兄长的日记吧’?“吧”你个头啊!感情你还没看完啊?”
我愣了一下,说道:“我是没看后面的日记,那又怎么样?”大生看着黄梁,黄梁笑了,大生一副质问的口吻问我:“你为什么不看?可能后面还有‘后续情节’啊……”我打断了他:“这是别人的日记,我怎么能去偷看……”我的话马上又被大生打断了,他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骂我道:“你大爷的,你傻了啊?”连黄梁也笑我道:“长生,韩昌奇老人既然将这本子留给你了,里面有什么你都可以看啊,如果不能看,那他早就拿走了……你还真是天真!”我突然被点醒了,脑子里一直在考虑韩昌奇老人叙述的事情,人有点昏头了,看见是别人的日记,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不能随便翻看别人的日记,全然忘了这是老人留给我的……
我尴尬地解释道:“忘了这茬儿了,这会儿脑子里一团浆糊……”大生鄙视道:“真不愧是‘道德模范’,绝不乱看别人的日记。我真是服你了……”黄梁解围道:“好了好了,现在都天黑了,赶紧的,处理完尸体我们就走,在这里呆久了就怕夜长梦多,万一被人发觉了可就不妙了。”我才猛地想起地上还躺着一具干尸,向窗外一看,天已经黑透了,屋里面因为怕被外面人发现,没敢点灯,黄梁点燃了他防风的“某宝”打火机,火光熠熠,像演鬼片一样。大生还待多言,黄梁一瞪他:“看来你是吃水果吃饱了,都不饿了是不是?赶紧办完事,我们吃饭去!”大生省悟道:“对对对,赶紧的,吃饭吃饭……都愣着干嘛,赶快搬尸体啊!别拖拖拉拉的!”这下倒变成我们的错了。大生也不再追究本子里的内容了,抓起本子就往我怀里揣,贴身的本子让我胸口凉了一下,我急忙从怀里掏了出来,用本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而后放在了桌上。
大生偷懒,抢过黄梁摆在桌上的打火机,美其名曰说自己是什么“灯光师”,要给我俩“打光”,我和黄梁鄙视了他一下,抬起了被床单裹得严实的尸体。抬尸体这活我平时可没少干,所以根本毫无压力,干尸的重量很轻,这不禁让我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人的灵魂到底有多重,为什么一旦灵魂抽离了躯体,这具躯壳的质量会大幅度缩水,“魂魄”这东西能在空中漂浮,照理说应该很轻才对……反正用常理无法解释这么玄奥的东西,想多了也伤神。
我们把尸体抬到了院子里的左面墙根下,这里种植着花草植物,刚放下尸体,大生迅速地将铁锹递给了黄梁,惹得黄梁对他竖起了中指,大生嘿嘿道:“你力气大,等你累了我换你。”黄梁没吭气,动手挖起坑来。
墙外偶尔可以听见某家电视机的响声和模糊不清的对话声,更多的则是院里蟋蟀的鸣叫声,我见黄梁挖了半天了,就从他手里抢过铁锹,铲起土来。铲了一会儿,就听见大生在旁边轻声地念叨着什么东西,像念经一般。我仔细一听差点气笑了,只听他胡乱念叨着什么:“……今日你驾鹤西去,来年投胎归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他们俩一个叫黄梁,一个叫卜长生,我本路人,与我无关,今日你埋在这里,也好过如行尸走肉一般,常言道‘哪里的黄土不埋人’,葬在这里也算是你的造化了,利人又利己,一来你落得个‘入土为安’,少了颠簸之苦,二来你化为肥料,滋养了这片花园,真是美事一桩……”黄梁也听见他的瞎哼哼了,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轻声斥道:“你大爷的,滚过去把尸体埋了!”大生不敢造次,乖乖地过来拖着“人形床单”就往坑里放,他把脑袋歪开,嘴里还不闲着:“别看我,别看我,不是我,不是我,我叫黄梁,我叫黄梁……”我看着他耍宝,直至无语,把铁锹递给他,让他往一米来深的坑中填土。
这家伙就是欠收拾,在黄梁的威逼和晚餐的诱惑下,他迸发出惊人的“潜力”,不到十分钟,就把土给填完了,末了还用铁锹拍了拍土,看着自己的杰作,他似乎有些得意,就像“猫盖屎”一样,还特意地观摩了一下。我不禁好笑,对着地上说道:“刚才貌似你用铁锹恨恨地拍打了‘他’,也许‘他’会记住你的!”我这么一说唬得大生吓了一跳,赶忙丢开铁锹,黄梁低身一捞,接住了铁锹,责备道:“别弄出声响来!”又低身将一些草皮覆盖在泥土之上,此举让我不禁觉得他就像个惯犯似的。
待收拾停当后,黄梁把铁锹藏在花丛之中,招呼我和大生出院门。他轻拉开门,探头看了看,确定屋外无人后,叫我俩跟着出了门,他带好门后,我们摸回了停车处,待引擎发动后,油门一踩,我们出了社区,就如我们从未来过一般。
刚出社区,大生兴高采烈地嚷着要去吃“烧烤”,我却总觉得有些分神,仿佛有什么事忘记了,猛然间,我想起来那黄皮本子被我落在桌子上了,我叫黄梁停车,对他说:“梁子哥,我本子忘拿了,我得回去拿!”大生骂道:“你什么狗吃记性,这都能忘?耽误时间啊!”我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黄梁严肃地对我说:“车不能再开进社区里了,这一去一来太过显眼了,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我下,我进去拿!”
本来也算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黄梁去担,我急忙拉开车门,对他说:“你是司机,看好车就行,我去去就来,用不了几分钟。”我不由分说地就下了车,走回社区。
社区里还是那么安静,可能是老社区的缘故,住的人少,加上住家户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比较冷清,连路上的路灯也不多,我朝着韩老人家方向走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某个小卖店里亮着灯光,传出电视节目的声响,我加快了脚步,希望赶快回到韩家大院。
临近韩家大院时,在我前方路边上蹲着一人,路灯灯光昏暗,我看不清对面的人是啥样,况且那人穿着宽大的连帽衣,帽子扣在了脑袋上,那人蹲在地上似乎在呕吐,我想大概是喝多了酒,这种人我见得实在太多了。我不想招惹醉汉,而且我要做的事也比较隐秘,不宜招人注意,所以我紧走几步越过那人,大步向前走去。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却突然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当时心里想着太多事就没去在意那一丝感觉,估摸着自己离那人渐远,我偷偷回头望去,只见那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如鸭子走路般远去。
不一会儿,韩家大院的轮廓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没来由得一阵紧张,“故地重游”有时并不是那么诗情画意的,我暗骂自己的胆小,“草木皆兵”什么的只会自己吓唬自己,同时心里也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别做什么坏事,以免“做贼心虚”。
还是那门那院,我四下看了看,没有任何人,我上前推开一条刚好容得下一人进出的门缝,一溜身钻了进去,借着星光,院内情景照旧还是那样雅致,只是心里面老是犯嘀咕,就像一根光滑的绳子上被打上了一个疙瘩一般。我的眼睛不停地会向“藏尸点”那边瞄,仿佛那玩意儿会破土而出似的,我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我壮起胆子,径直走到客厅门口,推开房门,星光撒进屋内是那么的静谧,可是我的心里却起了波澜—桌上的本子已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