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披上了一层玄冰之术的幌子,差点骗过了蓝老头儿;蓝老头儿虽有通天之能,然奈何垂垂暮年,几次逆天而行,早已腐朽了生机,然在此非常之时,也只得拼上这把老骨头,为众人争取一线之机。深蓝色的信号烟雾似染墨,刷洗着这一片灰霾天空。
断裂斑驳的驿道之上,淡蓝色的光幕笼罩着众人,如浅海湾的碧水倒流,在半空中高悬,尝试着淹没那一抹红。可惜,那红光并非生灵,无法溶解于这片柔软,它是绝望,是死灵,是深渊,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啃啮着一切有形的物质。
生命的蓝碰上朽败的红,生与死的胶着,在这片天地蔓延。蓝色的生命之源,最终抵不过死灵的侵蚀,渐渐稀薄。隐蔽其下的众人,也渐渐嗅到死灵的气息,血腥,带着腐臭的味道,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全凭本能反应的昭月凰耐不住这折磨。试图挣脱玄武君的桎梏,逃离这片令人血脉逆流的躁动与窒息。
最终,她成功逃离了。死亡之灵也不再与生命之源纠缠,紧追昭月凰而去。甫一触碰到那袭红衣,光芒不见,猩红色的粘稠液体蠕动,缠绕着那副单薄身躯。
五腑六脏似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在身体的间隙处虚悬,落不到实处的拉扯与剧痛,冲击着昭月凰所剩无几的神识。白云若水,碧树似海,呦呦鹿鸣声,在耳畔徘徊。似曾相识的画面,在白雾迷蒙中若隐若现。红色的山花烂漫,是她最爱的季节,最欢喜的颜色,温暖,纯粹,源自心底最浓醇的希冀与企盼。眼前包裹她的红,依旧艳丽,那是绽放在黄泉之渊的曼珠沙华,妖娆诱惑。每一寸骨节都在被碾压,“吱吱”的碎裂声,清脆,空灵。忍不住伸出舌头,咽下一口红,腥臭的味道,似流质的砂石粘附在唇畔之间,仍有一小股顺着咽喉爬行,如细蛇在喉头处蠕动,欲呕却不能的窒息,终是把她推下了深渊,深不见底的黑暗,原来比艳丽璀璨的深红更让人舒适。
当黑暗中的最后一寸斑驳渐趋暗淡,一个似乎温暖,却裹挟着凉意的手掌托起了半空中即将坠落的火红;昭月凰透过眼皮儿之间最后的一丝缝隙,纯净的黑色,裹挟着一副略显清瘦的身躯,立于她的眼前。
“他是谁?”这是不远处玄武族众人此刻心中的疑惑。
蓝老头儿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与之抗衡的红色光柱,竟然轻而易举的为此人挥散。传说中能够与灭世之神抗衡的除了凤凰族裔的赤焰之芒,还有一样那就是黑暗之墟。和昭月凰体内的神秘力量一样,只有当灭世之劫来临的时候,这股力量才会出现在龙族的传人中。这段时日的征战,并没有看见龙主使出这项绝技,难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和昭月凰一样应灭世之劫而生,黑暗之墟的主人?
隐藏在暗处的魔尊终于按捺不住,披着亡灵之魂的红光就从树林隐蔽处现出身形来。“在下幸甚,见过两位神主。”
四大神族之主,虽然都称神主,然后实际上只有龙族和凤族的族长才称得上真正的神主,而在魔族人眼中,只有携带赤焰之芒和黑暗之墟的两位传人有资格与灭世之神并肩称神。
黑衣少年瞟了一眼手上托着的红衣少女,眉心处不自觉的隆起,嫌弃的表情一闪而逝,“居然被区区一个魔尊折磨成这幅德性?未免太丢脸了。”然而这些都是他的心理活动,也不管人魔尊特意现身与他打招呼,拎着这丫头就要远去。
眼看大功将成,魔尊岂可放任他把人带走?裹挟着红光追击而去。红色的亡灵之魂不要钱一样往黑衣少年身上砸去,这俩人都是魔神的克星,之前他们还苦于追索不到黑暗之墟的主人,只能一门心思对付昭月凰,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即使不能灭杀,也要将他重创。
黑衣少年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将身后追击而来的亡灵之魂打了个包,全部拢进袖筒儿里去了。不提路边儿上玄武族众人白痴一样的眼神,就是魔尊此刻眼珠子都快秃噜出来了。
按道理还有一年时间才到灭世之劫,魔神现在还处于恢复成长期,而两位神主也应该是在积蓄和控制力量的时刻,如同昭月凰此刻由于没有彻底控制赤焰之芒,神识遭到吞噬,形同痴儿。可是这黑衣少年未免太逆天了,似乎对于黑暗之墟的力量完全运用自如,丝毫不畏惧他的亡灵之魂。
然而,他依然不能放弃,以他魔尊的身份地位,既然许下了诛杀凤主的誓言,就绝不能有失,这小子伤不了,那就先解决了他手里的那个丫头。所有的攻击全往昭月凰的方向招呼。
黑衣少年此刻更加嫌恶手中的这个累赘,然而今日他奉师命下山,就是为了这个疯丫头,断不可在他手里出了差错,只得认真的与魔尊交手。看的出来,他并不想与这魔头纠缠,此刻他心里的唯一想法就是赶紧把手里的这个祸害赶紧扔出去。
玄武族众人仍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远方的战局,即使只剩下一个黑点儿,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他把凤主带走了?”蓝老头儿第一个反应过来,“那我们还需要去紫龙古国吗?”
玄武君昊宇没有一丝犹疑,“出发。”
此战凶险,众人均以为躲不过了,可到头来真正损失的只是先前那匹黑马;收拾了一下,依旧朝着紫龙古国的方向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