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代子、陈梅以及杰森分别躺在各自的维持舱中,杰森的大嗓门隔着维持舱的舱门在不断地敲击着大家的耳膜,自从他得知被获准与我们同行前往明朝的天启六年就没消停过,整个人癫狂了似的,我真替他担心能不能顺利地通过溯频障,如果出现意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安德鲁先生交代,那真是个不错的老头儿。唉!也好久没见到安德鲁先生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等有时间得向杰森问问安德鲁先生的情况。
“嘟、嘟、嘟”,随着这急促而尖利的声音响起,维持舱内红色和黄色的光线交替闪耀着,这是即将开启溯频障的信号,在维持舱的上方,高高吊着如同鸟笼般的东西,那是我们的意识体通过维持舱游离出去后第一站,然后我们再通过那里进入充满变数的而且相比频障更为危险的溯频障,只有通过溯频障,我们才能回溯时空从而返回到明朝天启六年的五月初三,也就是天启大爆炸发生的前三天。
对于“鸟笼”我并不陌生,之前就是通过这里进入频障前往的元界和次界,而且上次去唐朝的时候也是通过它进入到溯频障才经历那番至今令我记忆犹新的、在唐朝给秋玥当小青衣的经历,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秋玥没来,她居然能甘心错过这样的大事,我有点儿想不通。
“喂!干嘛呢?还不赶快调整频场,你想在溯频障里走丢吗?”已经进入“鸟笼”的千代子的意识体正在通过意识体频场向我传递信息。
“你的频标开启了吗?”同样已经“蹲在鸟笼里”的我通过意识体频场反呛。
“马上就开启了,我是提醒你注意而已。”不知道这是千代子的强辩借口,还是她压根儿就忘记了开启频标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冒冒失失地进入溯频障,恐怕就不知道会返回到什么时空里了,真是个冒失的家伙。
“别吵了,千代子,赶快开启频标。杰森和老万你们俩也赶紧准备变频,真是一群不靠谱的家伙。”这是陈梅传过来的信息。
“快点儿吧,我都等不及啦!”杰森还是那副急性子,唉!这样的组合,真是让我不禁担心起来,要是邸晓波在,他肯定会安排妥帖的。
千代子的频标开启了,我连忙停止了胡思乱想并开始集中精力调整频场,直至同频标频场产生了谐波,我已经准备就绪。
“我们走。”千代子的指令传来。
我猛地冲出了“鸟笼”,霎时就好像一头栽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周围的各种频旋涡在我游离意识体狂舞,我左躲右闪地避开那些频旋涡并赶着和那三个游离意识体汇合,要是被频旋涡裹挟进去,那我就真不知道会哪里去神游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个游离意识体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在纷乱而危险的溯频障中分离地迂回穿梭,并在频标频场的指引下向我们的目的地——明朝天启六年五月初三所在的时空奔去。
迷雾氤氲的溯频障中的乱流渐渐地稀疏,我们的游离灵魂都快速旋转着紧紧地跟在千代子游离灵魂中所携带频标谐波中,前方的溯频障忽然变得漆黑一片,但不久就有大片的红色光谱从中喷薄而去,就如同重重的乌云中射出的万丈红霞。这是即将脱离的溯频障的迹象,看来我们已经到了,但愿这次不再是个小青衣。
我们的游离灵魂旋转戛然而止,然后就直接向下飞速地坠落并如同流星一般,“大家注意,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各自的人造人替身,然后我们在南城门汇合。”这是千代子传递过来的讯息。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在一起投胎呀,这个要怎么找其他人呢?
红色光谱瞬间消失,白光乍现,我正拿着一根廷杖站在一排人的中间,面前一个身着白色囚服披头散发的人被草绳捆着趴在地上,地上那人的裤子已被褪到双脚的脚踝处,露出来的白花花的屁股正发射这正午的阳光,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下意识地用手去遮住阳光,旁边的一个同样拿着廷杖的黑脸汉子斜了我一眼,然后轻声说道:“穆弟,勿躁,这位李大人已是最后。待这差事结束,兄请你吃酒则个。”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这黑脸大汉满脸的胡子,轻声说道:“钱兄,不是我躁,你看这青天白日的,我们已经在午门立了半日,莫说我们口焦舌燥的,就是那些看热闹的苍头都倦了。”说罢,我指了指围在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
没错,我已经进入人造人的替身中,而人造人替身在这里的所有的经历和情况以及人造人所熟悉的人和事都已在我的游离灵魂和它结合的一刹那都已转移到我的意识中,所以我当然认识这个身边黑脸的大汉,他姓钱名远,表字东明,任锦衣卫校尉之职,而我也同样属于锦衣卫的校尉,而我们现在正在对一班犯了事的官员执行廷杖之刑,眼前这李姓官员是第五名受刑者。按规矩,这些犯了事的官员,每人廷杖八十下,行刑的锦衣卫校尉们轮流上阵,每五棍一换人,统共十六名锦衣卫校尉。我现在就是站在这十六人的队伍当中,排在第七名的位置上,而钱远则是第八名。
而我们这些锦衣卫的校尉就是在司礼监太监的带领下之刑廷杖,现在监刑的这个太监姓程,我们都称他为程公公。
“李德荣,你们李家一门世受皇恩,现如今,你非但不思报效朝廷,反在隐秘所在非议朝堂,而且还对我们督主出言不逊,尔等这是要造反呐,今日仅仅判你廷杖八十,这也是我们督主仁心宅厚,要是依我呀,哼,定要将你灭族。”伞盖下的程公公正在用莲花指比划着被捆住在地上的李德荣说道。
地上的李德荣虽然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动弹不得,他还是奋力地挺起脖子并翻着眼睛直瞪着程公公那张黄澄澄的面皮啐了一口,然后嘶哑着声音大声喊道:“想我大明,原本一片好好的江山,眼见着被你们东厂这些奸佞之人保持,而今皇上不理政事,却专心去经营木工匠人之什物,忠臣进言却被下狱,尔等这般违天逆人,业已天怒人怨,近日天象异常就是老天即将发怒,不日必降祸于我大明,届时天下黎民又受倒悬之苦,皆为尔等之罪。”
“嘿嘿,好一张利嘴,来呀,给我打,等你疼了才知道什么才是倒悬之苦,小子如此忠君爱民,那尔等就先替大明的天下分担上天的怨气吧,行刑。”程公公摇头晃脑地一同乱骂,甚至头上的高高的官帽都歪斜了些。
“公公,何必与这戴罪之人逞这番口舌,卑职自会让他再也叫不出声。”一旁一个身着锦衣卫斗牛服的千户,此人姓黎,名淳风,表字游吉,是刚刚被这程公公提拔选入为的千户,现今专门帮东厂办事了。
黎淳风此人,虽武艺平平但是一个极善专营之人,他可是认了这个程公公当了干爹的,要不然,那个程公公怎肯对他青眼有加。
程公公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身子略略地向后退了半步后就等着看李德荣的屁股开花了。
黎千户转向了我们一班的校尉,板着脸命令道:“尔等还不速速动手,没听见公公的命令吗?”
我们这些站班的校尉就只能依言而行,我前面的六个校尉轮流上去打李德荣的屁股,他们可都是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对付李德荣的屁股,丝毫不敢留着半点儿的力气。
因为大家都已明明白白地看到,程公公分开的两个脚尖是向内靠拢的,这就是要取李德荣性命的意思。若程太监两脚成外八字张开,受刑的李德荣还尚能留下一条性命,真不知道这种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看来这个耿直的官员今日是必然要毙命于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