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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锋芒初露(1)

林可可的担心一点都没错,第二天当她走进《时代快报》记者部的时候,办公室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用不同腔调管叫她“QQ小姐”。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她想去找百合理论,可百合这个是非精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做她所谓的采访去了。她不得不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中,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黯然神伤。

其实这些小挫折还不是让林可可最为揪心的,最揪心的是自从入职以来,工作上毫无起色,这让她几乎抬不起头来。要想出人头地,展示自己的才华,如果她拿不出有分量的新闻稿子,还是不能让人信服。

一阵喧嚣过后,办公室又逐渐恢复了常态。张姐、李姐抱着水杯悠然地聊着闲话,对于即将退休的这两位老资格来说,升迁早已不是她们的奋斗目标,“稳定”才是她们现在的主要基调。莎莎在电脑上浏览网页,她想寻找新的新闻线索和社会热点。桑妮则又运指如飞地在电脑前写她的新闻稿子,那噼啪作响的键盘声,直搅得林可可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这会儿,心情低落的林可可无所事事地用手指摆弄着桌上的那盆碰碰香,那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她却莫名地感到一股悲伤。就在她自叹自怜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林可可,怎么回事,这么无精打采的?这是上班时间。”

林可可抬头一看,原来是主编安阅微。

“安主编,真是对不起,我、我刚才……”安阅微的突然造访,让林可可不禁为刚才的失态感到一丝不安。

“林可可,你这样低迷的工作状态,真的让我很失望。不过,眼下有个很重要的采访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我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安阅微说完,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然后又对坐在临窗位置的桑妮说,“桑妮,你先停一下,你和可可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桑妮听到安阅微叫她,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大脑又在迅速地思考:“安主编几乎从不主动到记者部办公室里来,平时都是我们被她叫过去,难道今天有什么重要任务吗?”可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这位主编意欲何为,于是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和林可可一起来到了主编室。

“嗯,是这样的,本来我预约了一个很重要的当事人,可今天下午公司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而我又实在不想对这位当事人爽约,所以,我不得不重新做出安排,我想让你们两个人代替我去完成这个采访任务。”安阅微说完,就静静地看着她的这两位手下。

“安主编,请您相信我的工作能力,我想我能够独立完成您交给的这次采编任务。”桑妮每次遇到机遇,都是保持着她惯有的抢先出手的风格。

“林可可,你的意思呢?你是不是也想得到这次采访机会?”安阅微对桑妮的请求并没有直接给予回答。

“当然,我非常想得到这次采访机会,但我也十分尊重您的意见。不管是独立完成,还是两人合作,我都会竭尽全力的。”林可可也意识到这次采访对她的重要性。

“嗯,好的。其实对于这次采访任务,我也不能提供给你们什么内容和信息。这位特殊的采访对象其实我一直素未谋面,但我能给你们提供一个采访地址和一个QQ号码。”

“什么,您也不知道这次采访的内容?”安阅微的回答让桑妮感到十分意外,因为自她入职以来,她还从未见到这位坚毅果敢的女主编做事如此不靠谱过。

“是的,我也不知道。确切地说,这位当事人只是我最近新认识的一个网友而已。但我对这次采访还是十分看重的,所以我安排你们两个人去完成。在记者部,桑妮有着很好的工作经验,而林可可作为新人也可能会挖到不同角度的好新闻。所以,对于这次采访,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安阅微一边说,一边在办公桌后面来回踱步。

看着安阅微回来走动的身影,桑妮和林可可相互对望了一下,她们此时心里都非常清楚,安阅微对这次采访的重视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这就是被采访人的地址和QQ号,你们可以自己选择采访方式,希望明天早上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很显然,安阅微对不能亲自采访到这位当事人,还是感到有一丝遗憾。

林可可和桑妮一起走出了主编室,正当林可可想低头查看纸条上的地址时,桑妮却忽然开口说道:“林可可,我做新闻采访从来没有与别人合作的习惯,我想你也有独自采访的自由和权利。我看,我们不如现在就分道扬镳,兵分两路,开始采访吧。不过,我想我会先一步赶到那里,请你不要介意。”桑妮说完,不等林可可回答,便转身匆匆下楼,做她的采访去了。

林可可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霸道女”,一时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桑妮的猝然出手,让她在面临大好机遇的情况下,又被逼入了绝境。走投无路的她不得不重新回到办公室,但等她在办公桌前安静地坐下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又在她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她迅速打开电脑,登录QQ,她想用安阅微给的那个QQ,做一次QQ上的网络采访,而这也是她在极度被动之下的唯一出路。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林可可用QQ查找工具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叫作“风烛残年”的网友,在加为好友之后,让她兴奋不已的是,风烛残年竟然也恰好在线。

“你好,风烛残年。”林可可迫不及待地发出一条讯息,跟他打招呼。

可令人万分惊讶的是,风烛残年竟迅速打出“救命”两字传了过来。

林可可看着电脑屏幕眉头一皱,难道是恶作剧吗,怎么一上来就连呼救命呢?

“你好,风烛残年,我是《时代快报》的记者林可可,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采访你。”林可可自报家门后,她想言归正传,开始采访。

“救命!救命!救命!”风烛残年居然又连打了三个“救命”过来。

林可可看着那鲜红的字体,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难道是绑架劫持,用QQ呼救?略一思索,她又立即回道:“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要报警吗?”

就在林可可焦急地等待对方回应的时候,风烛残年却没了消息。她紧盯着QQ对话框,等待对方再次回答。约莫过了三分钟,熟悉的嘀嘀声又再次传来:“救命,救命,快打120!”

林可可看着这句话,顿时陷入了思索,她想抓起手机拨打120,可风烛残年的具体位置她不清楚,再说她手里握着的那个采访地址也不一定就是事发地点,所以,她根本没法实施救援。她急切地想知道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问来问去,风烛残年给她的讯息,除了“救命”二字,再无其他。

就在林可可一筹莫展的时候,风烛残年却突然要求接通语音聊天,她接受请求后,迫不及待地先开了口:“风烛残年,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报警吗?”

“救命,快打120!”说话的是一个稚嫩的男声,林可可从声音判断这个小男孩应该不超过十岁。

“小弟弟,你现在在哪里?一个人在家吗?是谁生病了?”林可可急得手心直冒汗。

“救命啊,快打120!”不管林可可问什么,小男孩始终重复着这句话。从他的语气里,林可可觉察不到一丝焦急,可他一次次地将“救命”两个字说出口时,她又明显感觉到这个小男孩绝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在搞什么恶作剧。小男孩的怪异举动,让她大为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不是骗人,也不是哄人,更不是无理取闹,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个奇怪的小男孩究竟想干什么。可不等她再思考下去,小男孩却突然挂断语音,下线了。

“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这就是我想象中的QQ采访吗?安主编就交给我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采访任务?”林可可一个人面对电脑,静静地发呆,她找不到任何答案来解释这件怪事。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她应该赶紧按照安阅微给的那个地址,赶过去一探究竟,可她转念又一想,这会儿桑妮应该还在那里做采访,自己如果现在赶过去的话,岂不是又要惹麻烦?但眼下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想那么多了,她简单地收拾一下行装,匆匆下楼,打车直奔采访地点。

“新安小区8号楼1单元302室,对,就是这里!”林可可边说,边看着小区单元的门牌号。打车来的路上,从司机师傅的嘴里林可可了解到,新安小区是市郊的一处新民居,里面的住户是新搬来的,人比较少。走进小区,她感觉新安小区的环境还不错,红花绿草,道路整洁,到处都是一片崭新气象。

她按照记录的地址来到8号楼下,正当她想去摁楼门上的对讲机时,桑妮却兴冲冲地走了出来。

“咦?林可可,你动作好快啊,我刚刚做完采访,你就追过来了。”桑妮笑着对林可可说。

“桑妮,刚才你在做采访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小男孩?”林可可焦急地问道。

“什么小男孩?我没见到啊!”桑妮显然对林可可口中的小男孩不感兴趣,已经完成了采访,对她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一个小男孩,他一直在喊救命,他用的就是安主编给我的那个QQ号。”

“QQ号?是不是叫‘风烛残年’?”

“嗯嗯,是的,是叫‘风烛残年’!桑妮你快告诉我那个小男孩到底怎么了,怎么他跟我聊天时都是喊救命呢?”林可可依然很着急。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林可可,那个风烛残年我已经见过了,是一个老太太,她叫李素英。”桑妮的语气不急不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老太太?李素英?你不会弄错吧?”林可可不太相信。

“林可可,你是不是急疯,脑子进水了?像‘风烛残年’这样的网名,是不是更适合一个老太太呢?你从哪里瞎编来的小男孩?”桑妮嫌林可可有些啰唆,准备抽身走开。

“难道是见鬼了?可我明明听到的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林可可喃喃自语道。

“林可可你别胡思乱想了,上面那个老太太已经让社区养老院的人接走了,你的采访也做不成了。”

“什么,接走了?接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接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想继续留下来没人拦着你,但如果你想再做这个采访,那是绝对不可能了。”桑妮不想再跟林可可多费口舌,她现在想的是,马上回去把稿子赶出来,明天早上好送到安阅微那里去邀功。

林可可看着桑妮远去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采访做不成了,那个小男孩也不知踪影,“风烛残年”李素英也不知被接到哪个养老院去了。她看着远处坠落的夕阳,不禁一阵懊悔。

“姑娘,你找人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呢?”走过来问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

“哦,大姐您好。我找一个小男孩,不,是李素英。”林可可答道。

“李素英?多大年纪?这个人我还真不认识。姑娘,你知道我们这里是个新建的小区,平时住户们联系得很少……”看来中年女人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喏,大姐,我还有这个人的地址,你看!”林可可想争取最后一丝机会,她真的想找到那个小男孩,还有“风烛残年”李素英。

“你是说8号楼1单元的302室吗?”中年妇女拿着纸条,疑惑地看着林可可。

“对,是的,就是这里。”林可可回答得很坚定。

“不,我不认识他们,我只听附近的邻居说,302室最近老是闹鬼,有一个穿着宝蓝色寿衣的老太太,在楼道里走来走去……”中年女人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说下去了。她劝林可可还是不要找什么李素英、小男孩的了,年纪轻轻的好姑娘,要是再惹上什么事,那可真是不太好。

中年女人说完,扔下林可可一个人回家去了。林可可越听越奇怪,302室闹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一定要搞明白!她的好奇心这会儿又被催生起来。她想在这里等那个李素英,或许还真的有奇迹出现。

走出新安小区大门,林可可见天色已晚,便在路边找了个小吃摊,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等了起来。看着人来人往,车流不断,她不禁又陷入了深思。自从进入新光公司,她就没怎么顺利过,这次好不容易安主编给了她一次难得的表现机会,可偏偏又让桑妮抢先去做了采访。想到这里,她连连叹气,真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她出头之日。在《时代快报》记者部的办公室里受讽刺、遭排挤,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受气的“丑小鸭”一样被人赶来赶去,特别是那个桑妮,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凡事都是寸步不让,分毫必争,而每次博弈之后,受伤的那个人又一定是她自己。

人在受挫的时候,反而会激发起强大的动力,林可可看着远处灯光明灭,她起身一步步走向新安小区。她想,即使守株待兔,她也要等到那个“风烛残年”李素英,也一定要找到那个奇怪的小男孩。

夜已经很深了,林可可幸运地躲过了小区门卫的“搜查”,她躲在8号楼的楼道里,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她也曾不止一次地上楼去敲过302室的房门,但里面始终没有回应。在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夜晚,她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而她一想到中年女人说的302闹鬼,心里更是止不住地直打寒战。

“还要等下去吗?那个老太太去了养老院还会回来吗?要不放弃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傻等有什么用?如果我真的采访不到什么,明天让桑妮在记者部一经渲染的话,那岂不是笑死人了?他们肯定会管我叫大傻瓜的。”

林可可坐在楼梯上玩着手机,心里不停地自问。

因为是新建的小区,这个8号楼里没有几户人家入住,况且现在夜已经深了,大多数人都已安然入睡,林可可犹豫再三,她决定赶回去,说不定这会儿还能打到出租车。想到这里,她伸手去触摸墙壁上的开关,可她反复摸了几次,楼道里的灯就是不亮,于是她不得不借着手机微弱的蓝光,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楼去。

突然,林可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发现在手机蓝光的照射下,楼道的墙壁上竟然映射出了两个头颅来,等她暗自诧异的时候,她忽然又发现楼梯上竟然还站立着一个穿着宝蓝寿衣的老太太!

“天哪!有鬼,有鬼啊!”林可可惊瘫在楼梯上,因为那个“鬼”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吓得不得不一阶阶地往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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