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古朴的歌声在小村上空回响,是族公在颂唱安魂曲。传说中,如果不是寿终而逝,都会弥留在这方世界,不能前往往生地狱世界,只有颂唱安魂曲才能为死者指引方向。
“族公爷爷,你也几日未吃未喝了,你回去吧!”娜娜抱着不凡,蜷缩在村后的老树下,老树无风而动,似乎感受到了悲伤,亦在呜咽。娜娜仅仅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又恢复到了那种双眸木然的状态。
落下一滴浊泪,不凡的离去,再次撕开了那道伤口,当年也是如此罢?虎天双,还记得他那纯真的笑,真像啊!和不凡笑起来几乎一摸一样,所以这么多年来,每次但凡不凡有丝毫不妥,自己都会给出一滴精血,要知道精血对一个村落乃至一个大部族来说每一滴都至关重要,断没有像这般浪费的道理。精血宝贵,洪荒级巨兽才可以提炼出一滴,如此可见一斑。
虎天双,我是两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了罢?哈!每次看到那乌黑的大眼和无邪的笑,自己都会很平静啊,可是为何都这么年轻就逝去了呢?
安魂曲再度想起,悲痛的心情都变的宁静。
“呜呜.我的孩子!”虎垠的婆娘,娜娜的亲生母亲,端着一碗浓浓的肉汤,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心如刀绞,小声呜咽。
“你又来作甚?回去,回去,败家娘们!”虎垠狩猎而归,望见了自己的婆娘,闷声拉着就往自己家中走。咣的一声,石屋的门紧闭,再无声音。
第一天的时候,娜娜母亲劝女儿吃些食,娜娜却闷声不响,以头磕树,鲜血淋淋。心疼啊,粉雕玉琢的小娃子以前谁都没见过,更何况还是自己亲生的,从此虎垠勒令自己的婆娘少去招惹女儿,等她清净几日,或许就好了。她却是不听,每天都要好几次端着吃食在远远看着,从幻想着或许这次娃子就自己过来吃了呢?可是看到女儿那样如若死人,怎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呜咽出声也要强行控制,不能惊扰,真真是可怜母心.
虎尽的房门这几天一直紧闭,丧子之痛,更何况连丈夫都不再身边,可怜伊娜。是以即使知道娜娜或许会听伊娜之言,虎天合也没有去打扰,但是凡事都有极限,看娜娜的状态再这么下去必然夭折啊,混沌体不容有失,就是不要自己的脸面,也要去求伊娜劝说一二。
可是没等虎天合行动,今天房门却开了。伊娜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是眼神灼灼,周身似乎有水气弥漫。若有若无的魔法波动透体而出,伊娜叹了口气,棕色长发飘舞,如谪仙临尘。丈夫已经离开了小村要去踏天道,本来以为自己在这世界亦无牵挂,终究是放不下啊,不凡的死让她明悟,情之长短,不在朝暮,而自己还有一个刚刚八岁的儿子,等此间事了,寻他去罢。
“伊娜,你终于出来了?进阶了?”虎天合有些不敢置信,修行之路万道同一,越到后面越难,还真是没听说过在旦夕之见越过瓶颈步入另一天地的。
“侥幸而已。”伊娜脸色平静,没有进阶后的大喜,“六叔,娜娜那个孩子呢?”
“嗨!快别提了,你快去劝劝她,再不劝性命危矣!”虎天合痛心疾首,“不凡死者已矣,我等当要振作才是,混沌体绝不容有失,天地危机将至,我虎部万万族人还要护佑啊!”
“我去看看。”明白一个耀眼天才对于一个家族乃至一个部族的重要,伊娜点点头,跟着虎天合向着村后走去,当看到娜娜怀中抱着的不凡,伊娜猛然睁大双眸,不敢置信,“不对,不凡怎么周身弥漫水之大道?”
不敢相信,要知道自己进阶之时才隐隐触碰到了水之大道的气息,是已对此非常敏感,而现在发现自己的儿子身上弥漫着强烈的水之大道气息,惊讶之外有些期待,水之道,是滋养之道,是守护之道,难道说.
隐隐听到伊娜的声音,娜娜好像被惊醒,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不凡嘴中缓缓舒出了一口气。很微弱,几乎不可闻,可是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所有人都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啊。。啊。。”娜娜发出了两个无意义的音节,双目瞬间泛红,大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没死,呜呜.”
“这.这怎么可能,死者复生?”虎天合惊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随后浑身一震,双目圆瞪,这才想起来,不凡是因吃血而死,如今复生,那不是说他吃血成功?天!心中如洪钟大吕狂鸣,了不得!
“快,鸠,去取精血来!”族公激动的站起来,跟着自己学习的那个小娃子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
“我这就去,这就去。”鸠站起来就跑,冷不丁的栽了个跟头,却也无暇顾及,爬起继续跑去。
“我的孩子没死!”伊娜亦是双眸隐含泪光,大悲之后的大喜。
很快,鸠取来了一个古朴黑瓮,族公也未说拿多少,干脆全拿来了。族公也未出言呵斥,点点头,以咒语开启黑瓮封印,食指虚点,印出一滴精血,咒语不停,那精血在空中翻滚,近乎沸腾,而后发出刺眼血光,村民和小娃都被吸引过来。
“去!”似乎花尽最后一丝力气,族公一点不凡额头,而后后仰栽倒,鸠早有预料,连忙扶住。
娜娜怀中的不坏,额头那滴精血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被不凡完全吸收,之后从额头开始,不凡开始透明起来。娜娜连忙将不凡平放在地上,扒去了上身的小衣,紧张的看着。
最终,不凡上身都透明了。
“啊!”
有村民惊呼,实在是太惊人了,透明的不凡,身上骨头尽碎,化作不知多少万碎片,而内脏更是无影无踪,此时只有一颗石子大的心脏和一个更小的肺在成型,心脏散发着淡淡白光,似乎在呼吸,随着呼吸白光渐强渐弱,每一次呼吸,心脏隐隐都会长大一分,连带着肺亦长大一分,连那些碎骨隐约也有长拢的迹象。
“生机在恢复,我儿还未死!”终于确定了这个消息,伊娜激动非常,“难怪我隐隐感觉到了水之大道的气息,谁能想到居然有水之大道在助我儿重返世间!”
“什么?”族公和虎天合二人同时出声惊呼,心中卷起滔天巨浪,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相传,当年麒绝艳大祭司吃血成功,后来讲法时曾说过。吃血逆天而行,如果不是当时有大道相助,必陨落。
“果然,果然啊,不凡吃血成功,继麒绝艳先神之后,我大蛮族又有一吃血者!”虎天合心中激荡,不能置信,此道无数天才陨落此中,本以为不凡一介凡人,日后终无成就庸碌而行,未料到竟然超越无尽绝艳天才,成为旷世吃血者,当下激动的说道:“不凡,不凡,果然是不凡啊,不凡世间。本来肉身已经金刚不朽,如今吃血成功,肉身脏腑乃至精神识海都步入绝巅,今后如能修行蛮川血脉之术,不,无论何种功法,或斗气或魔法,只要步入其中任何一种,都将睥睨世间!”
“好啊!”族公在鸠的搀扶下坐稳,老怀畅慰,“不凡小娃脏腑重铸,重焕生机,不日就将醒来,老天有眼!”
“我就知道不凡不会就这么离去!”有小娃乐极而泣。
“快,快把不凡哥抬到家里去!”娜娜用小拳抹了抹眼泪,终是展开笑颜。
“好嘞。”金和云鹰两个小娃带头,一群小娃子们七手八脚的抬起不凡,朝着不凡的家小跑而去。
“阿姆。”娜娜微窘,还是第一次这么和亲生母亲撒娇罢?有些害羞的道:“我站不起来了,你抱抱我,我要吃饭。”
“诶,好!”还始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双眼就红了,眼泪不可抑制的淌下,连忙抹了两下,笑道:“这好好的天怎么有沙子迷眼呢?”说罢三步当两步跑了过来,抱起娜娜朝家里走去。
这还是第一次呢。虎垠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自己真想也抱抱啊,打女儿出生,这就是自己的梦想了罢?
“阿爸,还站着干什么呢?等下我要你背我,背我翻山越岭,看无尽川泽。”娜娜从母亲肩头漏出半个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虎垠。
“诶,好,这就来了!”
这好好的天,怎么迷人眼的沙子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