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离世快半个月了。林宇成天锁在家里不出来,承佑害怕他出事,硬把家里的玻璃都给砸碎了,从窗户里爬进来。往往都是看到林宇一个人痴呆地坐在书桌前,像个孤魂野鬼,胡子拉碴,白头发多了好多。林宇看到有人进来,总是呆滞地指着那张诗诗睡过的床铺:“看哪!她以前睡在那里。”
他绝食了好久,成天静默地坐着,眼神空洞,没有一点活气,他丢了魂。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报仇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子,道长的话响彻在他的耳际。是他,杀死了自己深爱的女人。诗诗葬礼的时候,他把宇儿带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而是气氛的渲染,这小姑娘竟然哭得稀里哗啦的,佳其把她抱在怀里,自己也哭起来,她在诗诗去世后第二天才知道诗诗还活着,葬礼那一天,也才知道宇儿是诗诗和查理的孩子。葬礼就他们四个人参加,佳其把宇儿先抱到自己家里去了,承佑拍拍林宇的肩膀,也走了。只剩下林宇一个人站在冰冷的雨里,冰冷的墓碑前,他静静地看着那一动不动没有感情的墓碑,心如刀绞,为什么,我的爱人要孤独地躺在这里?他就这样陷入一种自闭里面,不和任何人说话,不吃饭不喝水,只是静默地坐在窗前,痴痴呆呆地望着屋子里诗诗留下身影的地方,他的心好空好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有时候甚至以为诗诗只是又装了一次,说不定十年后又和自己相遇了。但是在夜晚面对冰冷的黑暗时,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他总是遥想着诗诗在天堂想念他的样子,于是,某一天他打定了自杀的决心。
“想想宇儿,想想郑叔,想想我们。”承佑抓住他的手。林宇把刀丢了,蹲在地上。
“佑哥,我好疼啊!我好想她,只是好想好想她。”
他拉开窗帘,屋外的阳光一下子全涌进来,晴空万里,深秋的天空蓝得吓人。林宇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屋子也拾掇的有些温情了。林宇也开始开车出去逛逛街,散散步。可是当他处于喧闹的人群中时,他更加想念那个死去的女人。他快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她的名字,灵魂离开了他。
世界不会因为挤满两百亿人而充实无比,却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空虚异常。
林宇坐在步行街边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旁边一桌是个年轻的母亲带着自己的小孩,他们在做智力游戏。
“这么笨呀?前面的一二三四呢,指的是一共有几个单词,后面的字母呢代表的是英文字母的号数,比如说一就是A,二十六就是Z,懂了没?”
“那零呢?”
“零就是没有啦,小傻瓜。”年轻的母亲伸手去刮小姑娘的鼻子,“来,拼起来是什么呀?跟妈妈后面读,Iambeautiful。”
林宇笑了,这温情的画面让她想起了诗诗和宇儿,要是诗诗还活着该多好,她也可以和宇儿幸福地坐在这里了。可就在这一瞬间,他大脑触电般疼了一下,他呆住了,连忙掏出一本本子,那是一本新本子,上面只有一组奇怪的数列,这么些年来,他在飞机上、列车上、餐馆里,一切地方用尽一切数学运算和文字游戏来解它,终究还是没有解开。难道?林宇拿出笔在纸上飞速地标注,他惊呆了,一句话呈现在自己眼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心。于是,他驱车回到家里,翻出一个破盒子,找出那封“遗书”比照,一模一样,没错,那句话赫然呈现在他眼前,让他心惊肉跳。林宇心痛得厉害,“遗书”飘落在地上,“丁呤”一声,林宇俯下身,看到一枚纯银戒指,它落在了灰尘里,多么熟悉的戒指啊,似乎在那里见过,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接着心又痛苦地抽搐起来。这一切的证据都已表明,诗诗--他深爱的妻子,替某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
他带上“遗书”和戒指,开车向郑叔隐居的地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