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浩瀚时空交构,孕育无数生灵。
灵魂被生命的躯壳拖拽着,经历生老病死感受喜怒哀乐,生生世世,转世轮回,无休无止。
命运就似一个封印和诅咒,无法掌控,无可破解……
北方的夏季,天气变化无常,刚刚还是一阵绵绵细雨,片刻之后便又是晴空万里。
当乌云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深沉夜幕里,漫天的星斗璀璨夺目,让人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封市只是一个小城市,灰色贫民窟包围着城市中间的一小撮繁华,富贵与贫贱永远都是一对双生子,无论在那里都会伴生在一起。
虽然也算是贫民区,可是孟天河所住的地方,已经很接近城市的中央。
一座小高层的公寓里,昏暗寂静,只有墙上时钟,不时的发出滴答的声响。
孟天河放下手中的拼图,走到窗前,轻呷一口手里咖啡,抬头仰望外面浩瀚深邃的星空,嘴里依旧回味着淡淡的苦涩香味。
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每一颗星辰似是忽然间都有了生命……
而倚在窗口的孟天河,却只是淡淡看着远方,忧郁沉寂的心情似是随着流星一起在跌落。
对于这个世界,他早都已经厌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次勾起他的兴趣,也许那是对于生命的一种厌倦,他时常的会思考一个古怪的问题,他会何时死去,如何死去……
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拼图旁,他慢慢合上了双眼,渐渐睡去,房间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依旧不知疲倦的响着……
也许是因为太久的压抑,也许是潜意识中的释放,孟天河时常会做梦,做一些光怪陆离又十分真实的梦,可是一觉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得了。
而此刻的他,就再一次进入了梦境之中……
窗外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整片星空,午夜里又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着窗台,滴答滴答……
梦境中,孟天河变成了一代君王,君临天下,执掌万民生死……
星空斗转间,他又成为了一名飞天神祇,畅饮天地,遨游四海,自在逍遥……
当他正踏云而行,饱览星空美景,忽然感到一阵头晕,脚下一空,云朵消失,他从万丈高空迅速跌落而下,呼啸的罡风,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嘭——
身子忽然一阵,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身体砸在地面的撞击声,一阵剧痛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最后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午夜的小雨渐渐的停止了,黄色的月亮渐渐的走出乌云。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行人萧索,偶尔有打着雨伞的行人匆匆而过。
孟天河躺在自己家楼下的街道上,霓虹灯在潇潇雨丝中散发着妖娆诡魅的色彩。雨越下越大了,雨水冲刷着他身下下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条血色的小河,蜿蜒流走……
当雨再次停止,乌云散去,星空依旧是深邃悠远。
孟天河睁开了眼睛,却愕然的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半空之中。
是的,此刻的他就躺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一座大厦的顶楼天台上。
“天哪,我是还在做梦么,我是怎么上来的!”
他小心的把头探出天台,马上又缩了回来,心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此刻,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其实他已经不再是实体,而只是一个微微发着黄瑟光晕的光团。
在这寂静的夜里,在月光星空之下的天台上,他是如此独特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搜索着记忆,可是他只是记得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剩下的就只是一片空白。
索性他也不再去回忆,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的夜空,在那深沉的夜幕后面,似乎隐藏着一只可怖的巨兽,正贪婪的看着他。
“也许这真的还是在做梦吧,只是……咳!似乎在梦里梦外我都无从选择……”
啊——
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命运的捉弄让他再次感到生命的弱小。
他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被随意安排指挥着。他甚至都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支配着他的命运,他的生命更像是一场表演……
一种悲愤的情绪压抑在胸口让他几欲窒息。绝望似潮水般一波一波冲击他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猛抬起头,向着头顶上的星空发出一声怒吼。积蓄许久的压抑、恐惧、愁烦、痛苦、劳累顷刻间统统释放而出……
星空月光之下,他更像是一只狂暴的人狼在咆哮。
空气开始微微的震动,然后楼宇也开始晃动,世界都在摇晃,他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脑海里再次渐渐变得空白。
昏过去的前一刻,他似乎看见自己在随着清风飘飞,一种无力感袭来,他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一团微微闪亮的光影从天台上轻飘飘的升起,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慢慢的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看上去像极了一颗闪亮的星星,渐渐的飞离这个世界,慢慢的融入在星空之中……
晨光洒在孟天河的身体上,映照着他紧闭的双眼和依旧皱起的眉毛,似乎仍是正在经历着梦中的痛苦和煎熬。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爽,早起的市民开始出现在街道上,终于有人发现了早已死去多时的青年尸体。
诡异的坠楼事件,使人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一点谈资,多了一个有些悬疑的话题。
人们纷纷猜测他的坠楼原因,有人猜测他是殉情跳楼自杀,也有人猜测他是被仇人从楼上推下,甚至更有一种离奇的说法,他是在梦游中坠楼而死……
不过,这也只是人们借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已,没有人会真的去调查他的死因,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彻底被人遗忘,孟天河这个人也就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而此刻,他的灵魂,却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淡黄瑟的光团,飘荡在一座高大瑰丽的宫殿之前。
云山雾海之中,华丽的宫殿琼楼斗角,描梁画栋,云雾飞腾,恍如仙境。
孟天河脑海中仍是混沌一片,他行似痴傻的缓缓向华丽宫殿走去,身前的云雾立刻反卷闪退两旁,露出一片清池荷花小桥菲驻的幽美庭院。
当他缓缓的走上小桥,云雾再次卷来,将他掩盖在小桥的尽头,渐渐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在渺渺腾腾水雾氤氲的一池湖水。
若有若无的靡靡仙音从远处悠悠的传来,痴醉了水中的锦鲤鱼儿。它们欢快的畅游于荷藕莲叶之间,荡漾起层层叠叠涟漪扩散向云雾深处……
孟天河傻傻的站在一座广阔殿堂的中央,目中空洞呆滞。在他的不远处伫立着九个庞大的白玉基座,上面浮刻着精细的云纹灵兽。基座上九根光柱通天彻地,它们环成一圈,撑起一片湛蓝的穹顶。
穹顶之上闪烁着数不清的大小光点,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一般璀璨夺目。他痴愣的望着华光闪烁的湛蓝穹顶,神魂失守的他已经难以自拔其中。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已经消失在他混沌迷茫的眼中。穹顶倒影在他神魂深处,慢慢与他的神魂开始结合演化。在他的周围开始蔓延出有似精灵般的藤蔓,将他缠绕盘桓起来。
在他的脚下,白玉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蒙蒙的泛着白色的光晕。募然间,浮现出一座九角星纹法阵。法阵的每个犄角都与一根光柱相对。
法阵金光大放,吸引着周围菱花旋转飘飞不定。
随着法阵的金光越来越亮,孟天河的神魂被法阵包裹着缓缓的升起,似缓亦快地飞向那华光闪烁的穹顶,慢慢的融入了其中。
孟天河对自己的境遇毫无所知。他只是本能的接受着不明感觉的招引。
在他空洞的眼中一切都似是在放大,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遥远。他像是在遨游飞翔,又像是水乳交融于这一切之中。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玄而又玄的,却又是一片混沌迷蒙,那么飘忽而神秘……
灵界,有着一样蔚蓝的天空、郁郁葱葱的陆地和辽阔无际的海洋。这里到处充满了蓬勃的生命气息。
丝丝白云轻妆淡抹,碎碎清风抚弄着一缕缕轻纱般的云朵蒙照在天际。
在一块葱郁的大陆的边缘,有着一片庞大而绵延万里的山脉,环卫抵挡住脚下烟波浩渺的大海。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吹进山脉,滋润着重山妙岭深处的草木生灵……
在这一大片的山脉之中,有一座插入云端的山峰。仰头遥望不知其高几何,目力所及难以穷极其顶。此山从上到下分布着四时四季的奇景,花鸟虫兽随高低冷暖不同分布其中。
在云端高渺的山顶之上,有一块高约丈许的奇石,虽经风霜侵蚀仍旧挺拔傲立,通体精透雪白,熠熠生辉,有笑傲宇宙、俯首乾坤之姿。
此石存在已经不知多少岁月,它是这片山脉的灵眼所化,又经日精月华,岁月洗涤遂已通灵,内有磅礴浩然天地灵气孕育成型。
这一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间金光大放,一点闪亮星光从中激射而出,托起一道耀眼的白芒。憟然间由远而近,轰然砸入这颗灵石之中,转瞬间一切就又回归了寂静了然……
同一时刻,在千里之外的一朵白云之上,站立着一位白须飘飘的青衣道士,此刻正睁然望着那道耀眼的星光划过远方的天空。
“白日星现!……”老道目中闪烁着惊异之色,随后一摆肥大的衣袖,双手背在身后,脚下遁光一闪就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须道士出现在这片山脉的上空。漠然凝视了许久之后,青袍老道士缓缓的摇头露出一丝苦笑。“白日星现,多半是天兆示警,而非是宝物出世……”
又是沉吟片刻之后,老道轻叹一声,“咳!冥冥中一切早有定论,我既然错过了,就不必再心存执念了,免得动摇了道心就得不偿失了!”说完拂袖就此飘然离去。
光影流转,日升月落,春来秋转。山中不知年月。此时,正然是一片枯黄的季节。
在这座山峰之下有一处小山谷,谷中清溪潺潺,鸟语花香。
这一天,在天边飞来一只庞然巨鹰,呼扇的巨大的羽翅落在山谷里一处绝崖裂缝之中。
此鹰敛翅后高逾两丈,金睛白额红嘴黑翎,神骏非常。在其口中衔着一物,分明是一个足月大的孩童。
孩童的怀中抱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顽石,也不嚎哭,似睡还醒,半眯着眼斜乜巨鹰,忽然痴痴一笑,粉嫩笑脸似乎绽开了花朵,让这一片秋景换了春色。
巨鹰锐利的双目开始渐渐变得柔和温暖,它将幼童轻轻放于窝中。鹰窝之中尚有三枚巨蛋,青紫色外皮,隐隐有光亮透出。
孩童虽小却是已经能爬。他嬉笑慢慢的爬向三枚巨蛋,拥着巨蛋嬉闹玩耍起来,显然是把这几枚鹰蛋当成了玩具。巨鹰看了一会,便煽动巨翅飞离绝崖消失在天际。
九年的时光匆匆过去。小山谷依旧的幽静美丽,蜿蜒流淌的小溪甘水洌冽、清澈见底,红白色的鱼儿在水中悠闲惬意的游弋。
突然一阵狂风掠过,鱼儿受惊之下急促的四散游开,天空降落一只神骏雄鹰,约有丈许,一样的金睛白额红嘴黑羽,缘是之前哪只巨鹰幼子长成。
在巨鹰的背上坐着个小男孩,齿白唇红芬嫩可爱,尤其那一双灵动的双眼,似乎有摄魂夺魄的神异光芒孕在其中。
他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调皮味道。手中一根木插飞出,正插住急急游开的一条肥鱼,鱼儿叹了口气就此肚皮一翻悻悻然死去。
其他的鱼儿也没有逃过悲催的命运安排。巨鹰掠过水面的瞬间,几条肥鱼就神奇般的从水中飞来起落在了不远处的嫩草地上,犹自还蹦跳着生命最后的舞蹈。
孩童按抚巨鹰落在草地上,跳下鹰背之后,便麻利的拾掇起来。
不久,一阵烤鱼的香味儿便弥漫了整个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