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搀扶的两道身影渐渐走远,看到他们的人就会觉得幸福,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在啊,互相帮助……
“喂!你给我站好!”
突然,左边低头走路的人忍无可忍的压低声音吼道:"不要把身体全靠过来,你是没有没有骨头还是怎麽的!不占便宜你就会死吗!?啊!?"
最后一声是威胁语气。
右边那个无所谓的从容道:"你不是很有力气吗?我这可是被你打的!你想要你师父知道我们背着他在做什么吗?"
"喂!怎麽想都是你不对吧!"震惊的说着,左边那个额头青筋爆起,骂道:"如果被发现了,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你!你得瑟个什么,这话应该是我威胁你才对吧!你个白痴!"
"你不想就你师姐和覃唯了吗?如果我死了……"
一句话,世界清净了。
以上,左边那个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朱猎的发言,右边那个是似乎不幸被剑匣子撞到腰,扭到脚的朝清发言。
于是,两个人继续互帮互助,啊,是继续,朱猎作为苦力的生涯。
走廊一共三十几米,根据朱谣的解释里面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很多,原因不明,可以参见太华殿的无数诡异状况做出合理想象。
而且,其实太华殿的历代殿主只注意往里面扔剑,从来没有详细的进来清点或者观察之类的,只是每一次放进去之前把最好的三把剑记录在册,次一点的就无所谓的跳过了。
所以,综上所述,他们现在其实很危险,那些凶剑可不是开玩笑的,但是,这件事只有朱谣一个人知道,后面两个慢吞吞的男人一点也不了解其中种种。
在朱猎看来,剑没人使用就不能动。
而朝清,你能指望一个武器是蝴蝶,其实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只是因为看电视模知道有剑这个玩意的人去提醒别人小心吗?
前面担心徒弟状况的朱谣又飘飘回来,看着两个人哥两好,拍肩低语的揍在一起,他原本半透明的身体脚已经消失了,有点鬼魅的感觉,好在,毕竟当了很多年的殿主,他的威严和气势会使人忽略那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小猎啊,"一边叫着这个奇怪的小名,殿主大人背负双手,面色严肃道:"虽然现在打扰你有点不合适,但是,我还是要说清楚的,天剑塔其实总体来说只有两层,第一到六楼算一层,七到十二楼算一层,我不能带你直接去十二层就是因为刚才那里的天干十道门,在十二楼也有。那里是地支十二道门,比刚才那个难开很多。到时候我无暇顾及们,你一定要小心啊!"
语重心长,完全忽视旁边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看来是彻底不待见朝清了。
虽然他也不见得在乎这个中年男人,但是这种赤裸裸的无视和不屑一顾,硬是把一贯冷漠的朝清心底那点小年轻的脾气勾上来了。
他松开搭在朱猎肩膀上的手,站直身体,错开谈话的两人向前走去。
完好无损的让朱猎目瞪口呆。
说起来,朝清受伤是他自己说的,而朱猎本人并未亲眼所见。
红蝴蝶似乎睡了一觉,精神抖擞的飞出来,悠闲地绕着朱猎肩膀以上的地方转悠。
朱谣不疑有它,在徒弟前面一步走,留朱猎在后面一个人偷偷咬牙切齿。
走了不一会儿,就看见那扇有着类似鸟形状的古代甲骨文的门,千斤巨石拦路,朝清皱眉看着,停在路边,朱猎却一下子激动起来,原本一张拉的老长的死人脸,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精彩。
他就这么直愣愣的穿过师父没有实质的身体一把扑倒师门上,泪水连连的哭诉道:"师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好想你啊师姐!你为什么要这麽做啊,你怎么忍心啊!你出来吧师姐!我好可怜啊师姐!你出来给我把这个家伙灭了吧!……"
他前面几句朝清还挺同情,越听越不对劲,怎麽像小孩子输了回家找大人报仇的感觉啊!最后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硬是把朝清给震撼到了。
朱谣倒是没说什么,一脸习以为常,他以前每次教训了徒弟,第二天坛瑶馨就会跑来表示朱猎拉着她哭的很惨,下次别这样之类的,啰嗦个没完。
朱猎哭个没完,还要师姐出来把破这个地方给砸了……
就在朝清看不下去,伸手要去拉这个没脸没皮男人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女声忽而传来:"灭了他?你要灭了谁啊?!"
三个男人很有默契的凝固在那里,沉默死寂。
"说啊,你怎么不继续了?……"
那个女声带着幽怨的继续飘来,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一股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冷感莫名爬上脊背。
"大人,我看他们是吓到了吧"有一个诡异尖利的男声冒出来如是说道。
"呵呵呵呵呵……"一连串不知是恨还是喜的高音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是一群模糊的起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远的近的像是要钻进脑袋里一样,在耳边不住的回响。
朱猎最可怜,惊闻这些声音,脸上满是鼻涕眼泪,一幅错愕加惊恐的表情脸色惨白,还不敢擦。两只手刨着门,下身半蹲,整体呈一个扭曲的大字型。
而靠近他站立的朝清眼神相当危险,有种杀他欲后快的感觉,穿着白衬衫最显眼的就是他了,冷漠着一张脸,没有回头去看。
至于,殿主大人,他最为严肃和古板,一生之间,除了游历其他时间都待在太华殿修炼,凭借过人的胆识与威慑力,想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嘲笑他,所以,除了最开始有些震惊造成的僵硬,现在已经无事了,暗自里,反而应该是愤怒居多。
“你们几个留下来吧!”
之前那个幽怨的女子一开口,所有的声音都消于无痕,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地位的不容忽视。
朝清第一个以身作则回头了,速度之快,再自然不过。朱谣在他身后看见他的动作也随之转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头,映入眼帘便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整个长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都是剑,像是一条由剑组成的河流。
末尾的剑流很有规矩的摆在一起;中间靠前一段,横的竖的,两个三个一聚。
最前面是三把剑,左边是红色剑气,右边是浅黑色,而中间那把尤为出众,其他的剑气都是作云雾缭绕状,只有她的本体很清晰,青光流转在剑身,好似剑本来就这个颜色。
朱谣看见了,神色猛然一惊,喝道:"你是祖师带回来的,用来看守第六层的青霜!?你怎么会动!?"
听到朱谣这样说的朝清顿觉不妙,看来这把剑很有来历,连祖师都冒出来了!他推推朱猎,抓住他的肩膀就往下拖,咬着牙道:"赶紧下来!要开打了!快跑!"
朱猎死活抱着不松手,一脸急色,似乎不想离开,眼睛也不眨的看着那扇门,气的朝清想扇他。
"你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妾身留于石台不过迫于
诛仙大人威势,待他离去那一年,妾身就已得自在。后有新来小剑,告知世上变化,妾身知道今时已不同往日矣,"那声音幽幽说着:"既太华殿已然势微,那你就去死吧!"
青色古剑就是一震,发出犹如凄厉哭诉的剑吟,一道剑光骤然便朝着朱谣透明的身影飞去。
朝清情急之下,凌立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青色剑气飞来,毫不客气的冷喝道:"时光效应,回返!"
一只血红的蝴蝶悄然飞出,翩翩闪烁,几起几落,停在青色剑气前进的路上,就是微微一个振翅,小小水纹扩散,那道青光便莫名按来时的轨迹后退,直奔青霜剑而回。
朱谣在这时间空隙内,飞快的飘忽到朝清身边,一抬手,食指中指作剑状,其余指并拢,手诀才起,他们几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一半,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响起:"给妾身留下!"
便是几道如白色狐狸跳跃的光彩直奔三人消失了一半的身影而去,那青色剑光也没有再退,轰然碎裂溅开!
“时光效应,波及。”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刺眼的光芒亮起,红蝴蝶在光芒的正中,比之前更多的水纹在空气中荡开,黑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它小小的翅膀在振翅之时染红了一道道空气中的涟漪。
肩膀一下都消失了的朝清冷漠的面容没有丝毫动容,只是用带有深意,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看着那青色领头的古剑。
尔后,空气中凡是被水纹波及的长剑,有很多无声无息的化为了粉尘散去,连带那把红色的剑也颜色被淡化了不少,但是,青霜剑颜色如故,没有丝毫损伤。
天剑塔第十二层,还是和第六层一样的走廊,朱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他师父的眼神,朝清距离他们远远的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一直围绕他翩翩起舞的红蝴蝶不见了。
"小猎,"
朱谣一声轻唤,让朱猎更加无地自容的伏下头去,但是他等来的不是责骂和叹息,而是一声轻笑,从来不苟言笑的殿主大人温和的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要抬起的头。
平和的声音带着欣慰和低沉说着:"你终于要离开我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我送你出门游历,在那大殿里等你归来,就像我师傅曾经等我一样,你很快就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届时,我将把我唯一有的最珍贵的东西——太华殿主的身份交给你。
但是,现在我也要眼睁睁看你走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回来,可是我知道的,这一面于我和你来说,就相当于永决了,那一天我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了,就算你回来了,我也不见得能再见到你。
小猎,跟着他吧,我刚才看见他救了你,就仅仅为了这,你也不该再像今天这样鲁莽,冲动,无谋,自私,胆怯。
你应该有的是这么多年来,你师姐给的温柔,你师叔给的清醒,藏云殿各位前辈留下的典籍赋予的经智,从师父这里学到的认真,太华殿的博大宽宏,以及你自己与生俱来的勇敢。
你知道的,每当你理智而孤独的时候,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剑者,是配打开你身负的剑匣的男人。
如果你这一生注定了永远也不能逃过这把剑宿命,不论你选择挣扎还是沉沦,答应我,不要离开为了你牺牲了很多的人身边,不要总用后悔和悲伤来面对时间……"
“我答应你,师父。”
朱猎感觉到头上的手消失了,他默默的低下头,像个男子汉样认真的承诺着。
跟着他?那个没事想着占他小便宜,动不动就揍他,还假装无辜的臭小……
他渐渐抬起头来,突然看见,面前是一张歪着头扯起一点嘲讽笑容的人,他的眼神很淡漠,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感觉上有点阴郁和颓废的味道。
对方蹲的幅度比他小,这样看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睥睨,似乎的略微思考了一下,对方伸出一只手来,从地上把他拽了起来。
还是一如既往使唤人的感觉,就像与生俱来的手握支配权,下巴微抬,拍他的肩膀,用永远清冷的声音说道:
"走了,去见那只狡猾的狐狸,我还等着他的解释呢!"
也许,不是臭小子,是死少爷架子的混蛋!朱猎默默无言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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