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古定在牢里关了几日后,烈辩实在觉得他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想着在段木回到江海汇之后,逼段木说出那个秘密后,直接把段木和古定都处理掉。谋士嘛,要一个就够了。段木还是个小孩子,心机自然没有落子先生那么重,不当心还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投靠其他人,烈辩不想因为一点儿小利益丢掉得之不易的权益。
可是当他得知段木已死在荒郊野岭后,仍然是感到惋惜。毕竟,段木所说的那个会关系到他的利益的秘密,他还一点都不知道。
烈辩心里有些怀疑,却又不得不信,便去后山的那座亭子里找落子先生,请教请教心中所怀疑的这个问题。
落子先生刚到亭里,听到脚步声,被对着来路,却直接道:“想必是烈帮主来了罢,如若在下没有猜错,烈帮主应是与在下来商量该怎样处置古定的。”
烈辩不自在地笑了笑,毕竟被人一眼看穿心思的感觉并不好,但是自己还得靠落子先生来扳倒雄风云,也不好显得太不礼貌,于是道:“段木所说的那个秘密,应当是与古定有关联,古定又软硬不吃,实在是没有办法得知了……”
“难道帮主只在意一时的成败吗?”落子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怎么刺耳,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目光短浅,难成大事!”
烈辩被他这么一说,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落子先生见他有些恼怒,便轻笑道:“古定当然是要杀的,只是帮主这么着急要杀他,难免会引人猜疑。不如先将他关入死牢,慢慢等他尝尽等待死亡的恐惧,回心转意的时候,再将他收为己用也不迟。”
烈辩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当下也不想再和落子先生攀谈了,再和他谈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又客套几句后,出了亭子。
落子先生没有看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天际,残阳如血。他只知道,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了古定,剩下的,就只能看老天怎么安排了。
------死牢
古定揉了揉自己摔疼的手腕,有些冷漠,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沉重的牢门在自己的身后缓缓关闭,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等古定回过神来,踱步到墙角,觉得有些阴湿,又折回门边;却发现门边的油灯有些幽暗,闪烁不定,再度起身到牢房中央……
隔壁也许是听到了古定活动的声音,突然传来一个不是特别清晰的声音:“心若飘摇,难有平淡人生;你心飘摇,但有人诚心保你,让你安存至此,实属三生有幸。”
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青年男子,话语却沧桑得很,古定没料到隔壁还有人,着实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最终也还是没弄明白“但有人诚心保你”的那个“有人”是谁,迟疑了一下,还是询问了隔壁的那个人。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叹息,和寥寥几个字------
------“你欠泠决太多了……”
古定一惊,严世惊有心保他?可是严世惊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怎么会分心保他?没有弄清那人到底要说什么,却听出他与郑泠决关系定不一般,于是道:“你是郑家什么人?”
那人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居然比刚才更加苍凉:“我?我是郑家家主郑渝生的长子,郑子家。你不必多说,我虽被烈辩眇了双目,却已知晓你是谁。”
古定不禁诧异,道:“那你说说,我是谁?”
那自称郑子家的男子道:“你是钟离定。”
古定沉默了一阵,没有再和郑子家说话。正当他打算到墙边的干草堆睡觉时,牢门被人一把拉开了,接着就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古定眼中的疑虑立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冷漠。
这个人,永远不配不被人鄙视地活在这世上。
古定只觉得这世上所有小人的特点,都在这个人身上体现出来。他恨这个人,恨到了极点。
每个人经历过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后,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的天性,都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