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社哈哈笑着：“孙主任，你这样夸小孩子们，他们骄傲了怎么办？还是要以批评为主呀。”
孙主任也跟着赵红社一起笑：“我倒是想批评，但是找不出要批评的地方呀，谁叫老赵你教育得这么好？”
三人跟着孙主任到了车间办公室，有车间助理过来给他们奉上茶，赵红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茶不错，孙主任喝的是本地绿茶吧。”
孙主任有些得意：“是从我朋友的一家茶厂直接顺出来的，市面上没有销售，只供私人。我说老赵，你就别叫我孙主任了，我就托大叫你赵老弟，你不介意的就叫我孙老哥，老孙头都可以。”
赵红社说：“好好好，孙主任都不介意，那我就冒昧叫孙主任一声孙老哥了，孙老哥，你说这事今天能不能办好？”
孙主任拍着胸口说：“当然可以了，我现在找人弄一份合同过来，加工生产的话，再找一名熟手的师傅就可以了。赵老弟，带了生产图纸没有？”
“带来了，是孩子们自己画的，可能不是很专业。”赵红社以示李山山把图纸给孙主作任：“设计背包的图的作者就在这里，孙老哥看看有什有哪些设计得不够合理要改的？”
孙主任接过图纸，戴了一副眼镜仔细地端详，一会才说：“基本上差不多了，我叫人过来看看要怎么弄。”对助理说：“小杨，去厂办看看孙工在不在？在的话叫她过来，说有活干了。”
杨助理出去叫人，孙主任继续问赵红社：“赵老弟，等下孙工过来，先按图免费给你做一个样品，满意后就定型了。定型之后要加工的数量由你方定，产品的材料设备和加工人员由我方包办了。按规定产品订要交上总预算的一半，以赵老弟的面子，就先交百分之三十后开工，交货后百分之六十，最后百分之十在交货后两个月内交清。“
“老哥我最大的权利就是这些了，想要再优惠些就得找上面的人了。”
赵红社说：“已经很好了，老哥能给小弟这个优惠待遇，小弟面上有光哇。初步先订三百个出来，不知道孙老哥答不答应？”
孙主任豪气地说：“没问题，三百个少是少点，但赵老弟的面子不能不给。”
赵红社一拍沙发说：“什么都不说了，中午车站野味饭店，老哥要赏个脸，我要和老哥喝个够！”
孙主任摆摆手说：“赵老弟请客，老哥一定去，但是不能让赵老弟来买单呀，让老赵主任知道了，说不准会误会老哥我要吃老赵家大户呢，哈哈。再说老弟把单子给老哥我做，不但是看得起我，还是在帮老哥我。让赵老弟破费，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呀。”
老赵主任就是赵红社的堂伯，已经在商贸局退下来的一个领导，官不大，手里抓着有权，经常要和各生产单位打交道。想要走商贸这条路的厂子领导，不认识老赵主任的几乎没有，就算退下来了面子也很值钱。
赵红社笑着说：“孙老哥是在笑话我老赵家呢，吃个饭还能算得上吃大户口呀，老哥你放开了吃，小弟我饭管饱，酒管够！孙老哥要是没吃好喝好，算小弟我对不起你。”
看着赵红社和孙主任的谈笑风生，李山山真是佩服之极，换上他来，说不准一上来几句就要冷场了，旁边的赵芸芸，似乎还听得津津有味，不愧是经过赵红社的家庭气氛熏陶出来的。
杨助理带着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妇女敲门进来了，看到孙主任问：“哥哥，找我来有什么事？”
孙主任苦笑着对赵红社说：“赵老弟，这是我妹妹，工厂的工艺设计师，省技工学校毕业的。”转过来又为他妹妹孙工介绍：“这位是你赵哥，自己做生意的老板。”
等赵红社和孙工互相问候后，孙主任把图纸给她，说：“这次老赵来给车间送资金来了，你来看看这些设计。”
孙工拿过图纸，仔细看过之后说：“绘图的功底不错。”
意外之言，就是图得不错之外，别的就不怎么样了，李山山心里很是沮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设计，还是抄的，就被几个人一一打击过。
赵芸芸走到孙工身旁，说：“有不足之处，还请孙工指出来，趁早修改。”
孙工说：“没有不足之处，就是不够全面，细微之处没体现出来，设计还是很好的。小姑娘这个是你弄的？”
赵芸芸说：“不是我弄的，是我这个弟弟弄的，他的创意和设计，我只是按照草图帮他重新绘制一遍。”
李山山腆着脸上前：“第一次搞创意，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要靠孙工你这种经验丰富的设计师来补充完善。”
旁边的孙主任听了对话，对赵红社说：“赵老弟，你老赵家的血统真的好呀，你看，小伙子有礼，小姑娘得体，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怕生，有大家风范。”
赵红社哈哈笑着：“孙老哥你真会说话，不过这次你是看走眼了。小伙子的父亲是供销社的李科长，和我是好朋友，两家人走得很近，所以才说是我侄子，我闺女她平时是学她妈妈带着的，我教育得算比较少。”
孙主任搞了乌龙也毫不在意：“哈哈哈哈，那是确实是我看走眼了，供销社的李科长我见过，长得是一表人材，所以说物以类聚，像赵科长这等人物才会和赵老弟合得上眼缘，老哥我就结交不到这等人物。”
赵红社忙打断：“孙老哥这样说我就无地自容了，现在小弟我不正在和老哥结交吗？都叫你孙老哥了啊。”
孙主任张嘴就把自己贬低来抬高别人，放得下心段，拉得下面子，这方面赵红社也是自叹不如。如此心思玲珑的人，投身商场肯定会弄出一番成就来的。
孙主任又习惯性的哈哈大笑，孙工突然打断他：“哥哥，这个背包的材料有些咱们车间没有，要到一车间去领料过来才行。”
孙主任说：“一车间是解放鞋生产车间，他们生产解放鞋的材料要用到这背包上来？杨助理你过去领一点过来先用着。咳咳，还有孙工，在办公室不要叫我哥哥，要称呼我的职位，叫我孙主任。”
孙工不理他，继续提要求：“拉链我们厂没有，要到拉链厂去定做，背包带中的海棉我们厂库存少，也要去海棉厂定做。塑胶扣和支撑背包的塑胶条要在一车间定型。要联系这几个单位，你想二车间吃独食怕是不行了。”
当着客户赵红社的面被妹妹揭穿心思，孙主任想发怒都没地方发，不爽地说：“我几时说要吃独食了？你不要当着赵老弟的面这样说你哥的坏话啊。既然要定，你就赶紧写订单，我签字让采购员马上去定做回来。你利用厂里有的材料先做一个样品出来给赵老弟和小李小芸瞧瞧，赵老弟他们说行了就立即安排人员开机动工。”
孙工在问清楚了订做的数量之后开始计算大概用料，杨助理很眼色和能力，孙主任那边一说，他这边就开始做了，把孙工计算出来的各项材料一一列出来，孙工计算完了，杨助理也把采购单写完了，交给孙主任签字。
各项成本还要等采购员回来才能计算，而一个背包的准确用料也要等到完成一个样品之后才能计算成本。之后，杨助理去准备合同，孙工也要动手做背包样品，孙主任没事了就带着赵红社三人参观工厂。
轻纺厂在县郊，环境比较安静，就是在铁路边上，火车站也不远，李山山很怀疑当初工厂选址的时候也是以运输方便来选择的，从县城过来要经过铁路涵洞，一有火车经过就“框框框”声音响个不停，习惯了倒不觉得吵。
孙主任一边走一边介绍各处的小单位，饭堂、小卖部，居然还有健身房，几个小孩子正在打乒乓球。边上还有空着的一排排青瓦平房，只有几间房住人的门前晒着衣物，还有堆着产品及空着的仓库，不少的裂开的水泥地面上都长了青草。眼前的这一幕幕都在表明，轻纺厂得到以前是有多风光。
李山山带着疑问：“孙主任，这些平房现在有什么用？”
孙主任回答：“哪有什么用啊，就空在哪里，以前是大通铺宿舍来的，后来各自有了出路，渐渐地这些平房就空出来了。别看现在是空房，平是还是要花费人力去维护它的，出现了下雨漏水的事情，后勤人员还要挨训的。”
赵芸芸跟在赵红社后面，说：“这么多房子空着可惜了。”
孙主任也很无奈：“谁说不是呢，空着还要吃费用，甩都甩不掉。”
赵红社说：“孙老哥就是有责任心，时时在关心工厂的情况。不过轻纺厂是县里的明星企业，经费是不缺的吧？”
孙主任摇头：“是县里的明星企业是不假，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县里都在想怎么把厂救活，救不活就要甩掉，赵老弟你走南闯北的，见过倒闭破产的明星企业还少吗？”
李山山插话说：“工厂完全可以自救呀，第一是不用靠上面安排的生产任务，自己到外面接点活干。第二是那些仓库堆着卖不出去的毛巾、帽子、解放鞋等，可以低价或者成本价批发给商人，也可以给职工出去零售，这样能收回成本也好呀。”
孙主任失笑道：“这都是国家的物资，要办好手续拿着上级单位的批条才能发货的，哪能说动就动的？像你说的这么干了，到时追责起来谁负责？”
赵红社也说：“事实就是这样啊，工厂里的东西可以用一点拿一点，动静弄得太大就不行了。不过孙老哥，我觉得山山说得也有点道理，毕竟是改革开放了嘛，说要改变思想都好几年了，你就打个报告上去，上面不批你没责任，上面批了，功劳到时少不了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