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轩辕天越轻声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后面忽的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你一早料到慕容笙箫会带着司徒第一前来,所以你让人也请了易南浔过来,你早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为的就是让易南浔将司徒第一引走,然后顺理成章让天算那个老家伙来给我看病,轩辕天越,你的心思当真缜密。你现在急着离开,是打算去问天算那老家伙吗?也罢,问吧,我倒是好奇天算会告诉你些什么。”
轩辕天越脚步一顿,忽的回过头来,看着榻上那冷眼看他的女子,从她眼中再不见任何的暖意,有的只是戒备疏离,他浅紫色的眸微微一黯,扭过头,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浅紫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面,容浅心头升起一丝异样,是一种类似于失望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几经周折之后,她对轩辕天越就如她先前所担忧的,纠葛越来越深,所以考量也越多了。她轻轻扶着头,天算所知道的吗?呵,那老家伙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刚刚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只是,他究竟会跟轩辕天越说什么呢?这个,她还真的好奇了。她眼底骤然掠过一丝杀意。
出了禅房,轩辕天越关上房门,看了一眼那门,他浅紫色的眸中不由黯然,她终究是不信他。也罢,也许换做是他,也未必相信吧。他的手忽的落到了自己左肩上,雅致的眉微微一蹙,就准备往前走。刚刚走出院门,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太子的伤口若再不处理,怕是要感染了。”前方,天算大师的声音忽的传来,不远处那宝相威严的人正看着他。
那一剑虽然刺的极深,可是并未刺中要害,所以也算不得多严重。轩辕天越眉头微蹙,看着天算大师的目光中增添几分凝重,倒是他在等他吗?看来事情并不简单。他抬脚走近,凝声说道:“她的身体状况,你可看出什么了?”
“太子是想问现在,还是以后,是暂时,还是长久?”天算大师抬眼对上轩辕天越淡紫色的眸,目光平静无波。
轩辕天越俊美的脸上微微一滞,这话的意思是,他知道了?而且这病似乎很棘手,他淡紫色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意,“若是我都想知道呢?”
“现在,暂时她身体并无大碍。而以后,自然还会发生同之前一般无二的事情,当然会一直持续下去。”天算大师看着轩辕天越声音平实,“太子应该知道她发作时的状况。”
“你们很熟悉。”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轩辕天越看了天算大师一眼,先前在山顶,天算受伤,而恰好容浅也受伤,她的功力他是知道的,况且在这普救寺中,真的能伤到天算的寥寥无几。依照她的性子,能逼得她对他动手的,必然是相熟的人,而且是极讨厌的人。而且,听天算这话,他对容浅的病知之甚多。
天算大师面上露出一丝叹息之色,“她是故人之徒,老衲与她曾经有过数面之缘,如今想来,当真是物是人非啊。最初见面的时候,她与现在截然不同。老衲也曾受故人托付照看于她,不料一日日看着她误入歧途,却无力挽救,阿弥陀佛。”
轩辕天越眉眼微紧,容浅的确与他的所得情报中描绘的不一样,可那也是九年前的事情了,九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改变,如他,不也如此?况且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他抬眸看着天算大师,沉声说道:“如何治好她的病?”
病?天算大师清明的眼忽的紧盯着轩辕天越,目光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太子对她的症状似乎并不了解,老衲劝太子不要过多靠近她。”
不了解,是啊,他不了解,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她在他面前病发,那嗜血的模样,那分明痛苦的神情,可是最终全被她眼底的冰冷掩盖。轩辕天越俊美的脸上微微一紧,浅紫色的眸深了深,继而看着天算大师,“靠不靠近她是我的事情,大师只管据实相告便是,到底有什么方法能治好她的病。”
“无药可救!”天算大师轻念一声佛语。当世医术,谁能出她其右,若真能治好,她也不会病发了。况且,她那行事,不也是无药可救了吗?
轩辕天越眉眼一横,冷冷说道:“不可能!”他绝不会相信她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而且他,也不允许。
看着眼前高贵如神祇、天纵绝才的男子,似乎也是多年未见,可他神色间却是多了与往日不一样的情绪了。那时候他与他师傅还在劝说他执掌江山呢。天算大师叹息一声,“早前天机上人曾与老衲说太子此生诸事皆风顺,然最大的劫难便是这情劫。情之一字,最是惑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毫厘之间,便会天下尽毁。”他脑海里不由想起那个女子在他给她诊脉的时候,用传音入密与他说过的话。
“大师,就算你诊了脉,你敢大庭广众之下将这我的病说出来吗?”
“大师不是慈悲为怀吗?天下芸芸众生可都是大师放在心尖上的,所以,你这是来凑什么热闹。”
“当然,我若心情好,他们的命自然还会在脖子上呢。但若不好的话,屠城灭国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
风轻轻扬起,紫色袍裾随风舞动,那藏匿于全身每个缝隙的气场瞬间扬起,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如神祇亲临一般,带着强大的威压之势,这一刻,王者降临,天下臣服。轩辕天越俊美的脸冷寂沉默,那浅紫色的眸中早已经暗潮涌动,他目光漫过眼前的人,冰冷似铁。情劫?那又是什么东西。
“既是我想要的,便不会让任何人夺走,苍天也不能。”
这一刻周遭的气流好像静止了一般,天算大师看着面前神色冷寂的男子,从他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这股王者般的气势不论何时都让人心惊不已,不愧是天越太子,王侯榜第一,命定的天下之主。现在想来,那个女子不也是如此吗?君临天下的气势,她何曾少了半分,他忽的转过身,朝着远方而去。
轩辕天越凤眼微眯,眸中掠一丝危险的味道,他的杀气不是没有,只是少有人能将之逼出来,而此番,却是在那少数之列。
风中忽而一个悠远沉寂的声音传来,“太子可曾听说过一种叫噬心的毒。”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许就是靠那一念之间吧。
噬心?难道她中的是噬心?!轩辕天越全身的气势忽的一收,瞳孔微微张大,他的手紧握,猛地回过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浅紫色的眸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他曾去过不少地方,对于天下奇毒有过一些了解,他慢慢闭上眼,她,怎么会中那样歹毒的毒!噬心噬心,噬魂夺魄,心魂尽失。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般残忍狠毒。
下午的时候,北楚帝的旨意忽然到了,伴随着圣旨来的还有几名太医,第一道圣旨就是彻查容浅坠落机关之事,并且为此事还罚了楚云澈跟楚翰轩半年的俸禄,理由是保护不力。并特令她在这普救寺中养伤,待到伤势好些再回郢都,同时赏赐了好些珍稀药材、补品。第二道圣旨竟然是专门为楚云灵而来,对于楚云灵被打之事,北楚帝丝毫不生气,还赞扬容浅有长姐风范,同时不顾楚云灵伤势,让人将她带回了皇宫,交由皇后处置。
对于北楚帝的恩宠,容浅从来都看的极淡,但是从她将楚云灵修理的快要毁容,他却依旧偏袒她,她读出了不一般的味道。娘亲与他,怕是真有些纠葛了。其实修理楚云灵,一来的确是她嘴臭,二来她何尝不是在试探这皇宫诸人的态度,最主要的便是北楚帝了。
但是她可不会相信北楚帝调查所谓她坠落机关的真相是为她好,怕也是打了那赫连皇朝宝藏的主意吧。也或者他之前一系列的恩宠也不过是想同慕容笙箫一般,从她口中套知一些那山洞中的秘密罢了。
说到养伤嘛,容浅的手忽的落到了自己的心口,休息了小半日,五脏六腑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只是暂时使不上力气罢了。看来这下子有人若是想要杀她,还真是易如反掌呢。
不过两个丫头倒是担心她,这么远竟然跑过来了。正想着,红玉端着燕窝走到塌边,看着容浅说道:“小姐,您喝点燕窝吧,这是我在容府里面炖好带来的,刚刚热过了,您趁热喝。”早知道她们当时就该跟着来的,小姐的身体最近越来越不好,有她们在,是决计不会让小姐被人设计掉下山洞摔伤的。
“是啊,小姐,脸色这么苍白,这是桂花糕,香芋酥,您快吃点补补,等下我再去给您炖一只乌鸡。”绿芜端着两盘糕点站在榻边,小脸上满是担忧。
看着红玉碗里的燕窝,容浅平淡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笑容,“我刚刚身受重伤,怕是吃不了那些,你们自己吃吧。也别炖什么乌鸡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寺院。”说着她看了绿芜一眼,“给我倒一杯白水吧。”
红玉跟绿芜两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变,重伤到不能吃补品吗?难道是她体内那个东西在……难怪,难怪小姐面色会这般苍白,她说话都不似平日那般有气力,她的手似乎都是疲软的,这分明是武功尽失的症状。
“小姐,究竟是何人,难道是轩辕天越……”红玉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听说当时跟小姐在一起的人是天越太子,他竟然敢将小姐伤到那种地步,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轩辕天越?容浅微微蹙眉,看着红玉眉宇间的戾气,淡淡说道:“不是他,在遇上他之前我就受了内伤,当时来不及调息,正好碰上了那事,才会不小心掉下去。不过许久没有这般历经生死的搏斗了,算来也是因祸得福。”她从不怕受伤,只有受伤了才会变的更强,不过,天算应该或多或少告诉轩辕天越有关她的病了吧,呵呵——也不知道,他还敢不敢跟她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