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只能去寻找别的办法了。”慕容笙箫微微挑眉,桃花眼中并不见多少波澜,那深坑里面怕是掩埋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吧,这普救寺的人自然不希望别人去发现这个秘密。虽然可惜,但是若是她一人之死,便能让轩辕天越与她陪葬,这比买卖似乎也划算,他抬眸看着不远处那鲜花盛开的桃林,那粉嫩的红像是一匹匹锦缎一般华美,让人爱不释手。真是可惜了,来年他会给她在桃花前祭一杯酒的。
沐景祈脸色微沉,真的没有办法救出那个女人吗?这些个秃驴最是麻烦了,不知道机关,根本就没办法下去。不过轩辕天越当时跟着跳下去了,或许他们早已经找到出路了。想到这里,他心情忽的烦躁起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焦急的女声传来,“天算大师,这边,这边,您能快点吗?我真的很急,容容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沐景祈等人蓦地看向那声音的源头,沐绯烟一脸泪水的说着话,一边给天算大师领路。
“见过天算大师。”待天算走近,沐景祈等人行礼说道,对于天算大师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他的批命,但是那份尊敬却不是假的,自古皇室对佛教颇为尊重。
天算大师看着禅房外面站着的几人,这些人都是当世站在最顶点的人物,真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做了个禅语,说道:“阿弥陀佛。”
“天算大师,了悟大师不肯说出那机关的所在地,可是容容跟天越哥哥都被困在下面,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们。”沐绯烟哭声说道,从容浅出事之后,她就一直哭,到现在都没停过,想到当时那危急的情景,她现在心里还一阵心悸。
天算大师闻言,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不必伤心,容老衲见过了悟大师再说。”说着他一颔首,直接朝着禅房而去。
与别人不同,了悟大师并未阻止天算大师的进入。
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慕容笙箫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容,目光在楚温岚跟沐景祈身上掠过,“如今天算大师到了,事情也有转机了,只是若轩辕天越真的上来了,诸位甘心吗?”
这话一出,楚温岚、沐景祈的目光陡然落到了慕容笙箫身上,很快两人又移开目光,只是眼底的神色却是各异。
“慕容世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就算你要跟天越哥哥斗,也别扯上容容,谁要是敢打容容的注意,我绝对不放过他。”沐绯烟愤声说道。
楚翰轩此刻却是沉默了,轩辕天越那就像是一座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一般,他是以国名为名的天越太子,王侯榜第一人,他有着世人羡慕的荣耀、天纵绝才,怕是没有人不想他死,可他为什么要跳下去救容浅,他就那么喜欢容浅,喜欢到连命都不顾?他不相信!
山洞里,容浅跟着轩辕天越走出那小山洞,刚刚走出来,她身体忽的不稳,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
“咳咳……”容浅捂着嘴咳嗽着,脸色稍好,可是嘴角的鲜血却不断的朝外流淌着,洁白的手上鲜红的颜色分外夺目。她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心口,五脏六腑仿佛被火在烧一般。最主要的是,心口那股燥热再次袭来,她微微闭着眼,糟了!体内冰寒之气强自运气,压制住那股冲动。
“你这伤势怕是很严重。”
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鼻息间那淡淡的幽兰香袭来,视线微微一暗,熟悉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容浅心神一滞,蓦地抬头对上那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他正看着她,那紫色的世界之中除了她,似乎别的都不存在一般。她的手微微一紧,心头划过一丝不自然,当即别过头看着别处。
“我没事。”
“受了重伤,就不要勉强,你要学会相信我。”轩辕天越凝眸看着眼前冷清的容颜,从认识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他,哪怕他这次是为了救她而下来,恐怕在她眼中也是别有目的,她对他的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相信?容浅眉目微沉,看着眼前俊美如神祇的男子,嘴角忽的勾起一丝残酷的笑容,“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他以为她是谁,轩辕天越,天越国太子,王侯榜第一人,她无法避开的敌人,让她相信他,做梦!
“那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轩辕天越看着她的眸子,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一句最寻常的反问。
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容浅微微一愣,脸上的冷酷逐渐崩塌,如今他们两人身陷囹圄,她身受重伤,独木难支,想要出去,不可避免的要依靠他。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谁知道他会不会想要杀她,这世上想要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信任这种东西,她有吗?
她忽的轻抚着头,紧抿着唇,脑袋里面许多过去的记忆碎片冲击而出。
那瘦小的女孩趴在栏杆上,看着脚下湍急的泉水,眉间是化不开的浓郁,“这世上万物就像是我脚下的泉水,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什么东西能永远守在身边。”
“浅儿,你信我,等你及笄,我便去容府向你提亲,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那一日春日和煦,山光水色间,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瀑布泉水下,以彩虹为景,郑重许诺。
她偏过头望他,精致的小脸上绽开一抹笑容,“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
而后呢?那个人又是谁呢,她不记得了,再有的记忆,似乎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一日风和日丽。
“多少人拼了命的想要多活一日,你却想要轻生?这世上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为不相干的人去死,亲者痛,仇者快,你比我多吃几年饭,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她站在悬崖边,看着那孱弱的少年,摇头说道。
那孱弱少年久久望着她,低语,“若没有人希望我活着呢?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谁说没有,虽然才认识你几天,瞧你闷闷的,蠢蠢的。可是这张脸还不错,瞧着也挺养眼的。你说你要是死了,我看谁去,别说让我去看那老头子还有那冰块脸,那我还不如闭上眼睛呢。”她砸吧着舌头,面上一副嫌弃的样子,然而那双灿亮的眼却是望着他,良久,认真说道,“人,从来都不是为了谁而活的。”
少年愣了许久,最终俊颜绽开,凝望着她,笃定说道:“我信你!”
……
黑夜肃杀,十几人策马超前驰骋,身后数万追兵,断崖之前,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一身白衣的纤瘦‘少年’忽的勒住缰绳,回过头看着那不断传来巨大声响的地方,“后追兵将至,我们只能从这断崖过去,那方法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知你们可相信我?”
其中拿着羽扇的少年嘴角微扬,摊摊手,无奈说道:“都上了你的贼船了,现在想下船,就怕船没了,人也没了,所以,你看着办吧。”
另一边英气十足的少女挑眉说道:“我们既然选择了跟着你,这命早就交托到你身上了,你说前,我们不后退,你说死,我们绝不活。”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凤九幽也看着她,淡漠说道:“我信你。”
……
我信你,我信你,那层层叠叠的声音交织在脑海,容浅抚着头,眉头紧蹙,曾经,曾经她也相信过别人吗?那些久远的记忆不断翻叠而出,纵横交错,喷涌而出。经历过的,遗忘的,幻想的,她早已经分不清楚,连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没有,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又是为何?愤怒,怨怼,一点点从心底生根发芽,心口处那股燥热忽然蔓延开来,那暗藏已久的杀意拼命的往外冲着,她紧握着手,强行运起体内的冰寒之气去压制,体内两股内力冲撞着,她只觉得五脏六腑似是要裂开一般。
“你怎么了?伤势发作了吗?”轩辕天越看着容浅那一脸痛苦折磨的模样,心头微沉,那种痛苦,似乎不仅仅来源于身体,更像是灵魂与身体的双重折磨,他抓住容浅的手,准备给她把脉。
“噗”的一声,容浅忽然一口鲜血直接吐到了轩辕天越身上,身体瘫软着跌在他的怀中,伴随着一个低弱的声音,“滚……”她的手死死抓着地,想要说,滚开,别靠近我,可是眼睛皮重的紧,她痛的没有力气了。
轩辕天越浅紫色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涌,他抓住容浅的手,一探脉搏,面色瞬间一沉,蓦地看向怀中的人儿,没有脉搏?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还有气息?
“杀……”容浅忽的睁开眼,那原本灿亮的眸中血红一片,她一个翻腾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瞪着轩辕天越,手快若闪电一般朝着他攻过去。
轩辕天越早已经回过神来,一只手直接钳住了她的手,沉声说道:“容浅,你到底怎么了?”此刻的她,似乎不像是她。
容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杀!”另一只手再度朝着轩辕天越攻过去。
轩辕天越早有准备,抓住她另一只手臂,再次说道:“就算你再讨厌我,眼下你还有伤在身,若是你真想对付我,等你伤好再说。”她的伤势很严重,根本就不能像现在这般大幅度的动作,最主要的是,她的动作似乎比她清醒无损的时候还要敏捷。
奈何,容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一脚踢出,轩辕天越本能的躲开,她身体骤然向后移动,挣开他的禁锢,直接站在地面,目光阴森的看着他,手中忽的一把冰刃出现。
看着容浅那僵硬的面孔,无神的眸子,还有那不知何时已然全白的头发,轩辕天越浅紫色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沉,她,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一般,准确来说,现在的她似乎没有思想一般,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
就在他思忖间,容浅身体骤然朝着他攻来,银发飞舞,手中冰刃快若闪电,轩辕天越回过神来,瞬间朝着后面退去,撕拉一声,衣衫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