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别人的过去,她并不想过多的深究。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几个议论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刚刚那琴曲是谁所奏吗?那人现在就在湖对面呢。”
“是谁啊?”
“天下第一琴,妙音仙子,她可是天下榜上排名第二的美人呢”
“想不到她也会来郢都啊,莫不是也是来参加这文武大会的。”
……
容浅看了一眼湖对面,这文武大会还真是吸引了不少天下榜上的人呢,连秦妙音也不例外,他们此番来郢都,真的只是为了这文武大会吗?
看了看天,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了,她与贺兰云昭约定的时间可是今天晚上呢。
当众人去湖对面请妙音仙子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亭空,沐绯烟有些失望,可是到底也只是一时兴起,一会就恢复了活力。
到了下午,众人才各自散去,打道回府。
黑夜悄然而至,宁馨苑中,看着那骤然从天而降的月白色身影,容浅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你倒是准时。”
他仿佛是莅临凡尘的仙人一般,银质面具遮挡着他神秘的面容,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泛着璀璨的光芒。周身气质如天边流云,俊逸飘洒,让人不敢亵渎。贺兰云昭掸了掸衣衫,单手背负,看着对面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轻笑说道:“我就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了跟浅浅的约定。”
容浅瞥了贺兰云昭一眼,与其相信这人的嘴,倒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好了,该出发了。”她可没时间跟他在这里废话,今天晚上未必平静,如今来郢都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他们未必不是冲着君王令来的。
看着那冷淡的女子,贺兰云昭无奈摇头,也只有她会这么对他,哎,可叹他偏生就喜欢她这样对他。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忽然朝着远方掠去,屋檐上,两个身影并排而行,身轻如燕。直掠出好几里路,才停在了一处空地上。
容浅灿亮的眸凛然的看着前方一处断崖,就她所知,这里曾是——前朝赫连皇族的陵寝之地,可是当年灭国之时,不知是何原因,陵寝骤塌,当时有传言是赫连氏倒行逆施,狂暴不堪所以惹的天怒人怨,致使赫连皇族不但亡国,而且世代亡灵都不得安宁。
赫连皇族的历史容浅从前也听说过,只是曾经没有多想,如今被贺兰云昭带到这里来,她瞬间明白为什么她们怎么都找不到君王令。任谁也想不到君王令会藏在曾经赫连皇族的皇陵中,而且还是一座已经塌陷了皇陵。
容浅打量了一下四周,周遭空旷无垠,那么君王令就在那座断崖下吗?她冰冷的眸中掠过一道华光,身体骤然向前。
“浅浅似乎很着急?”身前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他黑曜石般的眸直直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容浅眼底寒光一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想怎么样?”她可不觉得这个人会这般好心的告诉她君王令的下落,现在是要动手吗?还是想要与她谈条件?
感觉到周遭那一触即发的杀意,贺兰云昭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好心被人误会,而且对象还是她,这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呢。
“浅浅真是狠心,就这样要抛下我吗?我可不依。”贺兰云昭凑到容浅耳畔,低笑一声,“咱们可是一起出来的,浅浅,做人得从一而终才行。”
从一而终是这样用的吗?容浅眸中寒光凛冽,看了贺兰云昭一眼,他这是在耍弄她吗?可是,先前心头对他的忌惮也随之而去,这个人总是有办法让她放下心防,可是她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若是对于一个人太过信赖,那么有一天,也许这会成为她的致命伤。
“我要君王令,贺兰云昭,你可以与我谈条件!”容浅皱了皱眉,忽然说道,她不想欠别人,尤其是他。这个人几次三番帮她,哪怕她不需要,可是她心中难免动容。然而,这种心情对她而言太过危险,她先前也与他说过,她不会跟他成为朋友,那么,有些事情,算清楚比较好。
听着这话,贺兰云昭黑曜石般的眸中掠过一丝幽芒,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忽而说道:“浅浅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能给他什么?容浅微微皱眉,贺兰云昭坐拥天下阁,金钱,美色都不在话下,唯一欠缺的应该是权力,可是他这样的人,若真想掀起什么风浪,怕也不是难事。
“其实我这人从来都有施恩不求报的美德,所以这报答就免了,不过我对浅浅一片真心,所以这好人必须做到底。”贺兰云昭幽然说道。
“……”这人敢再无耻些么,容浅眼皮微挑,抬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你想说什么?”她目光凉凉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接下来的话会把她气死。
“如今郢都中人,无人不知你与我之间的关系,虽然也许在浅浅而言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可是怕是以后都没有人敢娶浅浅,这样吧,若是两年之后,浅浅未嫁,我未娶,到时候,我不介意浅浅将你的名字写在我的庚帖上。”
“贺兰云昭!”容浅眼神陡变,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男子,这是在说如果他不娶她,她就没人要吗?她手中掌风忽出,直接朝着贺兰云昭劈出去。
贺兰云昭早有防备,偏身躲过这一掌,手一把扣住容浅的手,将她拉到他面前,他嘴角微微上扬,不顾她那要杀人的目光,笑意盎然的说道:“浅浅,其实我更喜欢你唤我云昭。”
空旷的山崖旁,那凛冽的杀气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的风刃,周遭的空气骤然降低到冰点,那风刃在空气中与寒气融合凝集成一道道冰刺,充斥在那一黑一白两人之外的空间。
电光火石间的交汇,脑海里黑与白两道身影早已经交战无数个回合,两人身上的气势越攀越高,直到爆发至顶点,容浅灿亮的眸中掠过一道寒光骤然消失,她目光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清冽如水,看着眼前戏弄她的男子,忽然甩开他的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断崖一眼,却没有再向前。
“谢谢。”她微微垂眸,唇边缓缓吐出两个字,语气较之先前低沉平静。
那紧张的气氛骤然消失,贺兰云昭看着已然冷静下来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深,真是个聪明的女子,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他微微握紧,仿佛手心里还有她的温度似的,心里头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躺在了棉花上,轻轻柔柔的。
容浅看了一眼山崖,刚刚知道君王令在那山崖下面的时候,直接就想下去,可是谁又知道下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陷阱呢?那时候的她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万一遇上什么事,她怕是连应变的能力都灭有了,而刚刚贺兰云昭的戏弄正好将她盯在君王令上的急切心情给打断了,她才终于冷静下来。这个人总是能看清楚她的想法,这样的感觉起初让她厌恶,而现在却让她无所适从,心底有一种微妙的情愫正在慢慢衍生。
“无论如何,我要君王令。”容浅直接朝着那山崖走去,目光中透着坚定,脑袋里面那些胡思乱想瞬间被冲走。
“我知道。”贺兰云昭黑曜石般的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冷静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却难得看到她如此执着于一样东西。君王令,号令天下吗?
“那么,除却君王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想要的吗?”
容浅一愣,回过头,诧异的看着身后那人,月白色锦袍在这黑夜中璀璨夺目,那颀长的身影周身隐隐散发着某种光华,这样的人,看似如流云一般俊逸洒脱,其实骨子里生来就带有一种狂狷霸道的气质。
只见他抬起脚步,朝着她走来,银白的面具遮挡着他的容颜,那完美的下颌僵直平缓而下,黑曜石般的眸沉寂似水,然而眼波深处,浩瀚无垠的世界中却也只容得下一个人身影,他的步履极轻,可是一步步却像是踩在容浅心底一般,隐约中仿佛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平缓有力,她的手微微紧握,心里头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滋生。
“没有!”容浅蓦地收回心神,有一种人多看一眼便会使心智沦陷,她很少有这样彷徨的时候,她眉间骤然略过一丝寒意,冷淡的望着他,声音掷地有声,“对于我不想要的,我会毫不犹豫的毁掉。”所以他应该明白她的话,做朋友这事,免谈。
“那我刚好,但凡我想要的,我会不遗余力的得到。”贺兰云昭顿下脚步,看着她冷淡的容颜,这一刻他身上少了那份纨绔不羁,更添几分雍容沉稳。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仿佛是要将她融入眼底一般,那样的灼热虽不烫人,却让她心底尤为微乱,容浅握着的手忽的一松,偏过头,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这算不算是拒绝呢?贺兰云昭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要不是他几次三番插手她的事情,现在她怕是连这样平和的跟他说话都不可能,如此,他是不是不该强求太多?
“真是有意思,堂堂第一公子竟然被人给拒绝了,哈哈,你说我要是公告天下,明天天下人会怎么议论你呢……”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随之,一道黑影落在了容浅不远处,冲着她微微一笑,“姑娘,别来无恙。”
容浅蓦地偏过头看着来人,眼底并没有多少惊讶,他先前也都承认了自己是贺兰云昭的人,如今他们探秘,这第一怪盗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自然是赞扬本公子对浅浅一往情深,不然连城以为呢?总不至于说本公子被人始乱终弃吧。”贺兰云昭目光扫了前方一脸阴险的男子的一眼,明明是极平淡的目光,却让人心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