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天越垂眸看着杯中的清酒,忽的端起来喝了一口,俊逸如神祇的脸上从容浅淡,“本宫怕是没机会喝这杯喜酒了。”
“那可真是遗憾!”楚翰轩冷冷的看着轩辕天越,从这个男人出现,他的势头就一直被压着,但是在娶容浅的事情上,他绝对是胜者。
轩辕天越看了楚翰轩一眼,神色依旧淡然,看不出任何的不渝,可是他越是如此冷静,越是让楚翰轩心里不痛快,彷佛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楚温岚看着轩辕天越与楚翰轩之间的动作,眉头微皱,浅儿真的会嫁给轩王吗?看着那坐在角落里面从容冷寂的女子,他的心忽地一滞,脑海中许多过去的回忆侵袭而出,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
北楚帝想了想,看着下方的容德庭说道:“既然如此,就将这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容爱卿,你觉得如何呢?”
此番容浅与楚翰轩的婚事能够再续,对于容德庭而言是莫大的惊喜,只把望着这婚事早早的确定的好,他哪里会有什么意见,他快步出列,跪在地上说道:“亏得轩王不在意小女那些荒唐事,如今小女能嫁轩王是小女的福气,一切但凭皇上作主。”
刘太后听着这话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而楚翰轩则是看着容浅冷笑,等她嫁给了他,他一定要让她看看得罪他的下场。
北楚帝看着下方,宣布着旨意,“传朕旨意,轩王与容四小姐天作之合,婚期就定于下个月……”
“皇上,恕容浅不能嫁给轩王。”下方,一个清冷的女声忽然传来,这一声足以掩盖住所有的喧嚣。
所有的人都看向那声音的源头,只见一身淡紫色襦群的女子从最末尾的位置走出来,她头上不戴任何珠翠,容颜是大家见过了的平淡,可是不知为何,即便是这黑夜彷佛都无法掩饰住她身上的光芒,她步履不紧不慢,不似世家小姐的婀娜多姿,不似农家女子粗犷豪迈,反而透着一种沉稳从容,给人一种久经风雨的感觉。
容芙看着自己旁边玉台上那破碎成渣的酒杯,心头一凛,一脸惊颤的看着那走在灯火中的女子,心底的敬畏更增加了几分。娘说的果然没错,四妹妹不简单。
她竟然说不嫁给他!楚翰轩狠狠的瞪着那走过来的女子,手握的生紧,这女人非要跟他作对不成?!
傅玉蓉等人心里则是畅快的紧,这容浅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反对皇上的旨意。
北楚帝眼底一片恍惚,好像多年前的一幕在这一刻重演了一般,一身雪衣的女子踏着飞雪而来,恍若天下下凡的仙子,不染纤尘。然而直到容浅走近,看着那张与她截然不同的脸,他才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不想嫁给轩王?”北楚帝问的直接,可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叶皇后跟在北楚帝身边多年,对于他的脾性是了解的,但凡忤逆他的人,最后都不会是简单了事。而偏偏对这个容浅……
荣贵妃心里也有些异样,就她所知,皇上根本就没有见过容浅,可是听皇上刚刚那问话的语气,没来由让人觉得他与容浅很熟悉似的。想到这里,她心头冷哼,这个容浅看来是必须得除掉了。
“浅儿,你胡说什么,还不快跪下向皇上请罪。”容德庭冲着容浅吼了一声,随即看着北楚帝说道,“皇上恕罪,小女无知,冲撞了您,还请责罚。”
北楚帝没有理会容德庭,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容浅身上,继续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容浅站在下方,抬起头正对上北楚帝的目光,面上冷寂一片,她淡淡说道:“我不想嫁给轩王。”
“浅儿,你……”刘太后大惊,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她没想到容浅会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拒绝嫁给轩王。
北楚帝神色沉寂,看着容浅,皱眉说道:“轩王究竟哪里不好?”那属于帝王的威威压如潮涌般朝着容浅袭去。
然而那一抹淡紫色长裙女子却恍若未觉一般,长身而立,从容不迫的面对着帝王的审视。
“浅儿,你别胡说,能嫁给轩王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向皇上、太后、轩王认错。”容德庭此刻的心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生怕圣上一个不高兴,处置了他。心里更是对容浅的突发奇想恨的紧,这个不成器的四女儿非要气死他不可吗?
福气?所谓的福气就是她能帮他上位吧,容浅瞥了地上的容德庭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既然荣国公觉得轩王殿下好,那就让荣国公嫁给他好了。”
下面顿时哄笑连连,这容四小姐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然而看着轩王的脸色,他们迅速止了声。
“容浅,你……”楚翰轩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况且他堂堂轩王,到底哪里配不上她这个丑女!
容德庭一口气噎住,差点没上来,容浅从来都不给他面子,今日更是半分脸面都没有给他,他听到了同僚们的嘲笑声,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对容浅愈发恼恨起来。
轩辕天越端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她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还真是增进不少。
荣贵妃看着父亲在众人面前丢脸,这无疑是往自己身上抹黑,当即冲着容浅冷喝一声,“大胆容浅,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还不跪下向皇上请罪。”
容浅闻言,看了荣贵妃一眼,轻笑说道:“贵妃娘娘急什么,皇上都没有说话呢,还是说,娘娘的旨意已经能代表皇上了,或者……超过了皇上的圣旨了?”
荣贵妃一听这话脸色一白,心神一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请罪,“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臣妾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北楚帝看着地上的荣贵妃,难得没有去扶她,只淡淡说道:“贵妃是为皇室威严着想,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皇上!”
听着北楚帝凉凉的声音,荣贵妃心头一凛,她伺候皇上这几年,对于他的脾性也了解了不少,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女子干涉他的事情,想到这里,她自知今晚费心的打扮是白费了,心下对容浅的怨愤更添了几分,由着身旁的宫人扶着起来坐下。
北楚帝重新打量着眼前貌不惊人的女子,这容貌跟这性情跟那女子真是半分不像,可是那双眼睛却一样的璨若星辰,让人移不开眼。
“朕这第三子虽然年少气盛,可是相较于同龄人而言,已颇有建树,如今更是能独当一面,领兵决战与沙场,是难得的少年英才,他哪里配不上你吗?还是因为他先前给你的休书,如果是这件事,朕会替你教训他。”北楚帝面上看不出喜怒,似乎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立场在同容浅说话。
在场所有人都对北楚帝如此好脾气的替自己儿子解释感到诧异,这容浅不过是一个丑女,身份更是低贱,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吧,更何况是皇室。
楚翰轩也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父皇,父皇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何时听他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过话,而且还是对容浅这个丑女人。听父皇那口气,好像是他娶不到人,非容浅不可似的。真不知道父皇跟皇祖母是怎么想的,非要他娶容浅不可!这女人究竟有什么好,长的也不怎么样,脾气更是坏的不行。不过这女人现在肯定很得意父皇的偏袒,哼,等他娶了她,他一定要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楚云澈坐在一旁,心里极度的不行,父皇对待三弟还真是事无巨细,怎么不见他那般关心自己。一个丑女罢了,他也不稀罕。
容浅目光迎视着北楚帝,自己不想嫁给他儿子,他不该很生气吗?怎么到头来还在劝说她呢?而且总觉得他虽然是在看自己,可是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她心神一凛,眼底滑过一抹狐疑,只是片刻,她淡淡说道:“当日轩王辱骂臣女水性杨花,写下休书,扬言至死都不会娶臣女。郢都之人无不唾弃臣女不贞不洁,臣女心中有苦难言,可惜事已至此,只能忍耐。现在轩王出尔反尔,这是将臣女当做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吗?”
轩辕天越看着容浅平静的诉说自己的委屈,心下不由好笑,她这戏倒是演的不错,以退为进,总算没有辜负他为她铺陈那么多。
她有苦难言?!楚翰轩瞪着那神色冷淡的女子,他怎么没看出她伤心痛苦的样子,她分明是想甩开他跑到别人的怀中,这女人也太会装了吧。
北楚帝闻言微微皱眉,看着容浅,认真说道:“你希望朕如何处罚轩王!”
“父皇!”楚翰轩闻言脸色微变,低喊一声,父皇真的要为了容浅这个丑女人处罚他?!
北楚帝横了楚翰轩一眼,“闭嘴,你私自写下休书,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说着他看向容浅,“浅儿说说你怎样才能消气?”
楚云灵看着父皇对容浅这般亲昵,心里的嫉妒愈发疯长起来,这个容浅,难道又给父皇下了什么迷魂药?!
容浅狐疑的看了北楚帝一眼,这皇帝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楚翰轩不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吗?
“如果皇上真是为臣女好的话,那就请皇上不要再提臣女与轩王的婚事了,臣女与轩王早已经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容浅淡淡说道。
楚翰轩心里气的不行,这个容浅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了。
这话一出,北楚帝的脸色忍不住难看了起来,“胡说什么,你们的婚事是圣旨,岂能更改,而且他也知道错了。”
刘太后见状也跟着打圆场,“浅儿,你莫要胡说,只要哀家在,就绝对不会让轩儿欺负你。”
“多谢太后厚爱,但是在轩王退婚的时候,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休臣女会违背圣旨,然而他依然那样做了,可见他心里是不将那圣旨当一回事的。皇上不是说圣旨不容更改吗?难道他一句知道错了,就能被宽恕违抗圣旨的罪责吗?当然,若轩王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那么也就另当别论了。”容浅微微挑眉,皇室中人从来都是双重标准,她给楚翰轩一个机会让他开口休她,不代表她会一直容忍下去,北楚皇室,他们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