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的一声,那红色的信子吐着,那一双眼不知何时变的赤红,他摇晃着尾巴,一点点的朝着前方那雪色的身影移动着,仿佛根本不惧这插在它身上的剑。
容浅眉头一蹙,握着手中的剑,忽的拔出长剑向后退了退。然而她一动,那大蟒蛇似是得到了提醒一般,身体飞快向前奔去。
见状,容浅连忙去躲,心口处噬心蛊愈发躁动起来,脑海中那朦胧的杀意渐渐侵袭过她的意识。她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是要被那沦为那蛇口中的食物,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经受噬心蛊的折磨,还是放任自己成为噬心蛊的傀儡,屠尽天下?!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唯一不同的便是早晚的问题,以及是否还有机会颠覆这天下,结果似乎显而易见。
她忽的站在原地不动,手中的冰魄剑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起来,那清隽的容颜上苍白失血,愈发没有神采,双目血红,冷冷的看着对面奔袭而来的巨蟒。任由着那最后清明的意识被吞噬掉。
往后谁又说的清会如何,但是只要现在还活着,那便足够。除了娘亲外,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她活着不过只是为了复仇。不,也许,曾经有一个人在她心中留下过痕迹,那是第一个敢于对她说出那样话的人,喜欢她——她不是石头,不是不懂得情感,从前是不在乎,而且也没有人敢与她说这些。但是真的面对的时候,在知道那人为她所做的一切的时候,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怪物的时候,她要如何去接受那些。
她的世界从来都没有未来,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上,有些东西她要不起。那么,就此放下吧,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时候。
容浅眼底的清明一点点散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势太过强盛,头上的发冠崩开了,满头的青丝垂落,然后在极短的时间中,那满头青丝骤然变成白发,衬得那红色的眼愈发妖娆。
“嘶——”大蟒蛇吐着信子,奔过来张着大嘴,作势要将她一口吞下似的。
眼瞅着那大蛇临近,容浅脚步微动,似是要与它正面交战一般,不,她的动作极为迅速,根本就不像是人所能做到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却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寒意来。
那一掌接一掌的攻击落到了大蟒蛇身上,可是它却是半分伤害都没有受到,动作依旧敏捷,蛇尾一击击甩在容浅身上。可是容浅却像是没有感知一般,嘴中虽然鲜血直流,可是整个人动作不减,继续攻击。
“轰”的一声,那磅礴的内力骤然爆发出来,直接将那大蟒蛇轰出好几丈远。容浅垂着双手,双目中血色弥漫,她踏出一步,周身磅礴的气势愈发强盛,带动着周遭的枯败的飞叶流窜。
那大蟒蛇“挣扎”着起来,双目瞪着容浅,凶狠异常,然而似是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一时间,他好似是不敢向前一般。
“卡兹卡兹……”脚踩在落叶上的声响极有节奏的奏响着,那雪色的衣襟随风飞舞,她一步步的朝着前方的庞然大物走去,毫不畏惧,那双眼睛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若真要说有,那也不过是杀意。
感觉到前方人身上的杀意,大蟒蛇嘶叫了几声,身体一震,好似全身都有力气了一般,直接朝着容浅攻击过去。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那大蟒蛇的动作更加灵敏了,一击一击打在容浅身上,容浅反击着,嘴角上原本干涸了血迹上又覆盖上了一层,晕染的更加浓烈。
“嘭”的一声,容浅整个身体跌飞出去,狂吐出一口鲜血,可是她仅仅只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便又朝着那大蟒蛇而去。
那大蟒蛇挑衅的看了她一眼,嘴巴一张,再次攻击过来。
容浅偏身一躲,手臂轰然打到了大蟒蛇的背上,生生在它身上打出了一个血窟窿,那黑血贱在她雪色的衣服上,刺目恶心极了。
她拔出手,还未来得及向后退去,因为疼痛,大蟒蛇嘶叫狂动着,蛇尾甩动,一击又落到了她的背上,她整个被大飞了出去,嘴角鲜血狂涌着。
那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外飞去,血丝在空中像是连成的线一般,“咳咳……”低弱的声音于空中传来。
看来今日是真的要死于这里了,为什么,明明以往都是可以的,为什么今日不可以。以往她不愿意被噬心蛊所控制,却偏偏受了它的控制,今日想要被它控制,它却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明明它还在她体内躁动着,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更进一步。
也许,是她不甘心,不甘心真的沦为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害怕,害怕真的忘记。
死,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大概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这具尸体,以后会如何呢?是继续被那给她种下蛊毒的人控制呢,还是就此埋身于这里?她身边的那些人以后又该如何?没有了她的庇佑,真的可以在这天下活下去吗?不,她应该相信他们,他们从来都不是依靠她活下去的。
那他会不会知道她已经死在这里了呢?
不,就当她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吧。这一辈子,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清醒过。
她慢慢合上眼睛,似是认命了一般。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跌落于地的疼痛感,相反的是,她似乎是到了一个极温暖舒服的地带,脑袋抵着的地方,她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跳动。眼角的余光处,好像能看到谁一脸担忧疼惜的神情,耳畔,似有温柔绵延的声音传来。
“浅浅,对不起,我来晚了。”
皓月楼外面,南无忧快步走出廊道,看着四周守卫着的人,冷声说道:“刚刚有看到城主吗?”
“回二将军,并未看到城主。”那黑衣人恭声说道。
听着这话,南无忧眉头一皱,快步向前,喊了一声,“让人将林子尘叫过来。”即便他是浩天城第三把交椅,可是对于暗月的事情与人,他没有半点的决策权力。
“不用了,我在这里。”忽然一身黑衣的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他看着南无忧,并未行礼,这是暗月的特权。
在浩天城中,暗月是独立于浩天城所有势力之外的组织,只负责遵守城主吩咐。至于其余的例如狂煞,影煞。这些组织虽然隶属于个人,但是也是要听从城主吩咐。
“你知道城主在什么地方?”南无忧看着林子尘皱眉说道,暗月的人从来都是跟随在城主身边的,所以对于城主的行踪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那个时候她并未解释什么。但是他们也猜的到,大概是不想发生那件事后,让他们这些人受到威胁。
林子尘听着这话,眉头瞬间一紧,脸色变换了半天,方才说道:“城主出去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去?”南无忧沉声说道,然而看着林子尘的脸色,他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她不让你跟着去的?”
林子尘点了点头,最开始他也问过城主要去什么地方,可是城主当时却未给他任何的回应,而且还下令他不许跟着。所以……他也想问南无忧,城主去了什么地方?
南无忧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的身体哪里能经得起她单独行动,此番她帮着无心与凤九幽输送内力,又之前过多使用内力,她就不怕噬心蛊发作了吗?
“你们在找什么?”南宫寒忽然出现在了皓月楼外,看着院子里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南无忧看着来人,淡然说道:“没什么,不知南宫将军为何去而复返?”明面上,他们与天越国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好。他不会是关心凤九幽来这里的吧,他觉得不像,感觉他像是来找什么人一般。
“本将军只是想来看看,君城主现在在什么地方?”南宫寒抬眼看了二楼的位置,眼底划过一抹暗涌。
顺着南宫寒的目光看过去,南无忧眉头微蹙,淡然说道:“城主在房间中休息,不知道南宫将军找城主有何要事?不妨告诉本将军,本将军定然转告于城主。”
南宫寒收回目光,看了南无忧一眼,摇头说道:“本将军突然觉得那事情也无关紧要了,多有打扰,告辞!”说着他拱手一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南无忧眉目间的疑惑更甚。
倒是这边林子尘忽然向前一步,沉声说道:“他出来应该是来寻轩辕天越的。”
“轩辕天越人呢?”南无忧看向了林子尘,眼底露出一丝疑惑,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说道,“你跟着主上去了北楚国,主上与天越太子之间……”
听着这话,林子尘看了南无忧一眼,沉默半晌,就在南无忧以为自己无法得到答案的时候,身旁一个低弱的声音传来。
“这些年,倒是难得能看到一个让主上如此在意的人。”
在意主上的人不少,可是与那人相比,到底是太过于隐晦。关键是,主上是如此的在意他,在意到……即便身体难受的紧,也不愿意让他牵扯到她的事情里来。
旭日阁中,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屋外的景象,天色似乎越来越暗了,转眼之间一天又要过去了,他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思考与她的关系,可是到现在他却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也许,这个答案一开始就有,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因为就算失控逆转,他对她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那些年,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年已经成为了彼此心中无法磨灭的痕迹了。她可以忘记,他却不可以。有些时候,他甚至暗恨她的忘却,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呢。
“主子,刚刚南宫寒出现在了皓月楼中,似乎说是要找君城主,可是一听说君城主在休息,他又走了。另外属下得到消息,天越太子并不在房中。不过天机上人了来了,就连秦羽也没有回来,想来他也正在陪他的师傅吧。”桑原将四处得来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楚温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