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祈刚毅的脸紧绷着,手中的长剑却是拿起来,他要如何看到自己的妹妹也死在自己面前呢。若是……看到他的动作,黑衣人眼中划过一道精芒。
“殿下不要!”所有将士齐声喊道。
“皇兄,不可以!”沐绯烟惊慌失措的喊叫着。看着沐景祈手中的长剑正对准他的心口,她眼中泪水狂涌而下,可是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就是死,也不要皇兄这般为她牺牲,她从来都不想成为皇兄的累赘啊!
“嗖嗖嗖——”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几道利箭飞射而过,正好射中那拿剑威胁沐绯烟的黑衣人。
沐绯烟看着身旁的人倒地,心头一颤。
“什么人?”一声厉喝之下,所有黑衣人警惕的看着外围。
“当然是来杀你们的人了。啧啧,真是赶上了一场好戏,东梁国现在已经开始窝里斗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的出现在外围,簇拥而出的是一身淡青色锦袍的玉面书生,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容貌俊俏,姿态风流,颇有几分雅致之气。
沐景祈手中的长剑瞬间顿住,他冷眼看着那突然而出的人,看清楚他的模样,他双眼蓦地瞪大,久远的记忆一点点重叠,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一般的杀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敢对我们动手,你就不怕君无言问罪于你?”那黑衣人显然认识那青衣男子,冷声说道。
那青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黑衣人,淡淡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需要理由吗?不过我若是告诉你,是城主让我杀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就会死的瞑目了,如果是那样,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所以,你们受死吧!”
他手中折扇一挥,身后那十几个人黑衣人瞬间朝着先前围攻沐景祈等人的黑衣人攻去。
“祁王,你大逆不道,竟然与浩天城勾结,无怪皇上要杀你!”那黑衣人大吼一声,可是很快没了下文,只因为敌人太过强大,他无暇分身。两方缠斗,刺杀沐景祈的黑衣人显然不是青衣男子这一拨人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青衣男子身边的人各个都是高手,身手不凡。又有沐景祈的人助阵,最终将在场所有的追杀沐景祈等人的黑衣人斩杀。
杀伐结束,整个山谷中阴风凄厉,空气中透着诡异的低压气势。
“是你!”沐绯烟站起身,看着那青衣男子,先前的惊惧早已经荡然无存,美丽的脸上透着欣喜,她漆黑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忽的踮起脚看着那青衣男子身后,可是除了他之外,黑压压一片,压根没有那一抹雪白,她心头顿时失望了,他并没有来。
青衣男子向前,冲着沐绯烟笑着说道:“想不到绯烟公主竟然还记得在下,真是在下的荣幸,不知南某是否有荣幸邀请公主去浩天城做客呢?”
“你要请我去浩天城做客?”沐绯烟诧异的看着南无忧,如果去浩天城做客的话……她的心瞬间又雀跃起来了,“好啊,我……”
“绯烟,过来!”
沐景祈拿着长剑,一脸杀意的看着那青衣男子。
沐绯烟抿了抿唇,看着自家皇兄,知道皇兄的心结,只得压下心头的雀跃,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君无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沐景祈冷冷的看着那青衣男子,眼底是深深的警惕。
南无忧轻摇折扇,含笑看着东梁国战无不胜的战王殿下,看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
“自然是希望东梁国窝里斗了,所以祁王殿下不必对城主感恩戴德。”
沐景祈冷笑看着南无忧,感恩戴德?哼,他对君无言只有杀心,绝对不会感恩,若不是他,他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不管怎样,今日你救了我妹妹,这恩情,他日我定会还你。”他从来恩怨分明,当年那件事罪魁祸首是君无言,所以他虽然厌恶他身边的人,可是尚且可以忍受他们的存在。如今南无忧救了他们,他自然不会恩将仇报杀了他。
南无忧轻摇折扇,笑着说道:“祁王殿下客气了,这时辰也不早了,无忧就不打扰你了。”话落,他一扬手,那些黑衣人齐齐退到了他身后。
浩天城四大将军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支亲卫,各个身手不凡,南无忧的亲卫被称为影煞,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其实就是现在的沐景祈对上他们,也是没有胜算的。他再厉害,也没法以这样疲倦的身体对抗这么多高手。所以看着南无忧无心杀他,他心中有着诸多疑惑。
眼见南无忧要走,沐绯烟心头微微焦急,她还没有问他关于他的事情呢。
“本王不知道君无言这些年在做什么,但是你大可带话告诉他,只要沐景祈活着,迟早有一天会一血当年之耻!”沐景祈抬起头,眸中满是坚毅之色。
南无忧驻足,回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沐景祈,“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我劝祁王回东梁可要做足准备了,东梁帝这次可是下了狠心了,城主说了,此番她可不希望再看到四年前的事情重演,那样太没意思。”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旁边一脸失望的沐绯烟一眼,“绯烟公主若是愿意,可以去浩天城做客,你会是浩天城的座上宾!”
“不,我要与皇兄一起!”沐绯烟果断拒绝!她是想见到他,但是她更加不愿意离开皇兄!
听着这话,南无忧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那人早就料到了,不过这姑娘倒是有本事,竟然能让她这般照顾,否则他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四年前的事情重演?没意思?他会沦落到今日这地步,究竟又是拜谁所赐,沐景祈牙齿森寒,双眼冷鹜的看着南无忧,“你放心,四年前的事情不会重演,这一次本王要让君无言看看谁棋高一着!”
看着那一身黑衣,战意高昂的男子绝尘而去,南无忧轻摇折扇,唇边勾起一抹戏谑之色,她要是知道自己这次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不过说到强大,这世上有谁能比得上天越国那位名扬天下的天越太子呢,他倒是好奇,她怎么与他走到了一起,而且还是嫁与他为太子妃。看来这过程中应该发生了许多美妙的事情,真想去天越国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不过,无言会嫁人吗?这个问题,他们还从未想过。这浩天城的人,怕是没有一个人敢想。因为,那是无言啊——这世上有一种信仰,永远只能远观,不敢靠近,生怕对它又半分的亵渎。而她,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信仰。
所以这一生,她要他们如何,他们绝对不会违背。违背信仰的结果,那便是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不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过来,他面容精致,生的极美,一双眼睛澄澈透亮,不过身上的衣服却是一身暗灰色,将他身上的璀璨之色遮掩了不少,透着一股故作深沉的味道。看着地上的黑衣人,他皱了皱眉,“南老头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难道就是要杀这些人不成?”
“跟你小子说了多少次,得喊南哥哥,本公子玉树临风,哪里老了!”南无忧炸毛了,一扇子打在了少年的头上,面上颇为不忿。
少年在那扇子落下的瞬间,身体一闪,刚刚闪避开了。他冷笑说道:“我要是喊你南哥哥,你让大哥喊你什么,你想让大哥也喊你南哥哥?”
听着这话,南无忧的脸色瞬间绿了,想到某人目光森冷,嘴里喊着南哥哥的模样,他心里忽的打了个冷颤,他敢保证,那一声南哥哥后面的下场是,他一个月都要浑身是伤的躺在榻上了,某人对他们可是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美其名曰这是教育教育有助于成长!
“小心儿,你就不要任性了,你瞧我都带你出来找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带你出来,我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呢。”南无忧尴尬笑着,他自己都对自己如此狗腿无语,不过谁让小心儿是某人最疼爱的弟弟,不堪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黑衣少年听着这话,脸色也好转了不少,毕竟大哥先前曾再三说过不让他出来了,他如今已经违背了大哥的命令,到时候还指望南无忧替自己背黑锅呢。
看着地上那些尸体,黑衣少年皱眉说道:“这些人是东梁国的人吗?那沐景焱真的将自己当个东西了,天天就只知道搞这些事情,看着就让人烦,我都不觉得他比不上那个沐景祈了。”
“可是你大哥当年偏生让沐景祈丢了皇位,还将皇位给了沐景焱了。”南无忧说着风凉话。
听着这话,黑衣少年瞪了南无忧一眼,“大哥这样做自然是有大哥的道理,肯定是那沐景焱比沐景祈好了,南无忧,我不准你说大哥的坏话!”
乖乖,他什么时候说了他大哥的坏话了,南无忧表示心里很委屈,委屈极了,不过却也是无奈,这小子对那人的真心怕是超过任何人了,毫无理由的护短,也不枉费他疼他一场。
“走吧,你不是要见你大哥吗?再不赶路,你大哥就成了别人的人了。”南无忧忽然笑着说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倒是想要看看天越太子被自己小舅子为难会是如何的光景,某人可是宠弟成瘾,哈哈!
别人的人?!黑衣少年听着这话,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大哥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抢走,南老头子,咱们快走!”话落,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压根不管后面的人。
后面南无忧无奈扶额,这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靠走得走多久才能到天越国……都不知道骑马,真是个傻孩子!
北楚国一大早,城门口,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他被人推着往前方的马车而去。
城楼上,一身绛紫色四爪蟒袍的男子单手背负,看着下方那白色的身影,文武大会结束了,他照旧是要离开郢都了。只是,这一次离开,却与往昔不同,至少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同于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