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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名涉毒女的诉说

我叫张琴,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爷爷、爸爸都是军人,妈妈是一名小学教师。从小就在很严谨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使我养成了比较内向的性格,什么事都遵从爸爸的意思,一点都不敢违背。自小在部队里长大,爸爸不让我和别的小孩玩,说会把我带坏,更怕我出事,于是我一直都没有和伙伴多玩过,我也好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我最喜欢自己叠纸了,那时候我会叠很多小船、飞机,这似乎是我童年记忆中最快乐的活动。

很快,到了上幼儿园年纪,一下子接触那么多和我同龄的小孩,开始我一直不太适应,总是哭,总是一个人呆在一边。后来在老师的帮助下,我渐渐融入了集体生活,慢慢学会了与人相处,可是总是一个人玩的我不会分享,我在玩的东西从不会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日子久了,虽然我不如刚入学时那么孤僻,却也还是常常自己玩自己的。

我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家庭环境的影响,我的性格像极了我爸爸,暴躁、易怒。至今我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一是贪玩把爸爸收藏的一张报纸撕了折纸了,上面好像有爸爸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当时爸爸很生气,直接拿皮带抽了我屁股。其实挨打已经是很习惯的事情了,也许军人就是这样吧。对于爸爸我还是有很大的敬畏的,所以每每只能忍着,但在外,我的脾气和爸爸一样臭,虽然我是女孩子,但部队的环境培养了我比较男孩子的性格。在小学,我一直担任班长,因为我成绩好,而且胆子大。有一次,一个男生在自习课的时候不安静,在教室大声说话,还到处走动,我叫他去坐下,他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大声说话,我起身站在他面前很重地重复了一句叫他去坐下,他指着我对我说:“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当时火就冒上来了,抓住他的衣领就往他座位上拖,他没想到我会动手,顺手一推,我整个人撞到了桌脚上,当场眼睛就肿了,我瞪着他,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便乖乖回到了座位上。那次以后,班上的人都不会跟我对着干了,知道我不好惹,我的性格也更加霸道,只相信自己是对的,只要不顺我的心意,我就会发脾气。

我跟爸爸一直都是属于没什么交流的,随着年龄的增大,我们之间的交流就更加少了,我在学校的事情我也从来不跟他说,那次被人推撞到桌脚,回家后他问起我也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撞的。小时候我都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我却一直被他骂被他打,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被他抱着搂着的记忆。长大了,自己没想事了,我觉得并不是那样,因为对任何人他都是那样,霸道、不可一世。经常会听到他和妈妈打骂的声音,每次我就会躲进自己的房间,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听着音量开到最大的音乐。我试图去逃避一切让我不快的事情,可是父母婚姻关系的不和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已经留下了阴影,其实我的相貌、身材都不错,可是初中后我便故意把自己打扮的男生样,并不是我喜欢这样,而是这样以后那些男生都会离我比较远。

高中的学习是紧张的,我从来不会在穿着打扮上花时间和精力,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看着那些女生穿着裙子、皮鞋,有时也会羡慕一下,可转念又还是觉得恶心,不就是为了吸引男生的注意吗,我很看不起这些女的,也觉得那些男生也恶心。

我每天都过着很低调的生活,上课学习是我生活的全部,成绩一直都还保持着不错的水平,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任何能让我觉得快乐和兴奋的事情。生活变得没有什么希望可言,我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每天过着很机械的生活,可是我又无能为力,我没法改变,也不知道从何改变。

这样平淡的生活一直过到高三,一天放学,我回到家,发现家里没有一个人,这时隔壁的大婶见我回来了马上抓住我的手说:“小琴啊,赶快去医院,你爸爸生病了。”从大婶的眼神里我感到了病情的严重性,我一时懵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一路上跑到医院的,我只是觉得我的手也没有直觉,脚也没有直觉,整个脑袋都是木的。当我看到爸爸的时候,他的整张脸已被白色的床单盖上,我看不到他的脸,旁边的妈妈早已哭的不成样子,瘫坐在地上。我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不得动弹,我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我多年来一直得不到却一直羡慕的父爱,在我从没有得到的时候,却突然宣告我将要永远失去它。曾经的恨似乎一瞬间就消散了,妈妈过来抱住我,这时我的泪已经完全模糊了我的视线。

失去了爸爸的日子,家里每天都阴沉沉的,总是看到妈妈会看着照片泪流满面,曾经在我的生活里,爸爸的角色似乎可有可无,可是真正一旦失去了,我突然觉得生活中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让我的生活也更加阴暗。原来看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可是爸爸去世后,妈妈的伤心让我看到了他们之间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明白,多年以后我才真正理解爸爸,这个从不会表达自己内心感情的男人。

很快就到了高考,受了爸爸去世的影响,我并没有考上与自己原来期望的大学,只是勉强刚刚考上了一个最普通的大学。上了大学以后,生活完全与原来的不一样,接触的人多了起来,可是那么努力没考到自己理想的大学,我的心里一直不舒服,从小到大,我什么乐趣都没有,我全心全意地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却也没有达到理想的目的。心里强烈的失落感让我过的一直不顺心。

上大学就像混日子一样,我也没有了从前的冲劲去读书,我努力了那么久也就这样的回报,还不如不做。慢慢的,班上谈恋爱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在追我,可是我都没有动摇过,可能童年的那种心情还是有的吧,我不愿意去尝试曾经让我觉得很恶心的事情。可是日子一久,那几个曾经追求过我的人见我没有回应都纷纷不再理睬我,只有一个男生一直在跟我联系,我开始慢慢注意到他。他从来没说过稍微过分一点的话,一直都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和我保持联系,可是又多于普通朋友的关心。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压力,所以我并没有一开始就反感他,一直跟她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而且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妈妈经常精神恍惚,对我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关心,这样一来,我更加习惯了被他照顾,被他关心。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的我,也渐渐接受了被一个男人来疼爱的感觉。慢慢地,我们也越走越亲近,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自然而然地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很充实的,我第一次觉得能够被人这么疼爱着是多么的好,以前总是一个人去解决一切、面对一切,现在身边能有个人依赖着,觉得我的生活又开始有了颜色。为了他,我开始渐渐改变自己,我会开始穿裙子和高跟鞋,爱情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曾经觉得很恶心的东西现在却为之改变自己。跟他在一起后,我开始学会关心人,照顾人,我觉得自己为了他改变了很多。

转眼就毕业了,为了照顾妈妈,我选择留在这个城市,而他为了打拼事业,选择去了深圳。分隔两地,刚开始我们还打电话联系,渐渐的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不那么多了,每次给他打电话,他总说刚进公司凡事要积极点,总要加班,没时间给我打电话。于是我也不再去烦他,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刚开始他至少3、4天就会给我电话,可是日子久了,他有时甚至一个月都没有一个电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了。可是除了沉默,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做,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觉得分隔两地,守着这份爱情很辛苦,还不如分手,对大家都好。我在电话那头,整个人都僵掉了,我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挂掉了电话。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呆坐到天亮,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觉得我的生活又变回了灰色,曾经为他做的那么多的改变,只换来一句我们不合适。

当我生命中的一点希望都被磨灭的时候,我重新又回到了原来一个人的生活,上班的时候,我会经常走神,我不跟人交谈,除了工作上的一点事,我的眼前经常出现小时候的事情,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我会经常想起爸爸的脸。久而久之,我的恍惚致使我工作上经常出错,最终我还是被辞退了。

从此以后,我便不想出门,我不与人交谈,只是对于妈妈的提问,会支支吾吾一下,都最后也干脆懒得回答了。妈妈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于是总是找我说话,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不出门,她就想尽办法逼我出去。妈妈觉得我是生病了,但到底是什么病,她也不晓得,于是到处问人求医,天天在家唠叨我,就只求我多说两句话。

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躁不安,实在是忍受不住妈妈的念叨,我开始逃离。我整天整天不回家,天天在外面游荡,呆在网吧或者酒吧,一个人呆着没有人烦我,我才觉得有些轻松。渐渐的,我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叫强哥的人,每次他都会请我喝酒,虽然我都不怎么理人,但每次遇见他还是都会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然后请我喝酒。有一天,我喝得有点懵了,强哥走了过来,“美女啊,看到你总是一个人跑来喝酒,心情很不好吧,抽跟烟吧,这样什么烦恼都会没有的了。”我瞟了他一眼,想了想,接过烟就吸了起来,刚吸几口我就被呛住了。强哥说:“没事,多吸几口就好了,会让你心情好的。”我接着吸完了那根烟,但并不是他说的那么好。后来我又有了两次的吸烟,几口烟下来,确实觉得心情要平静许多,许多的烦心事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心里似乎变成了一张白纸,曾经沉积的那么多的是是非非都在此刻全部凝结。

慢慢地,我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每次到酒吧喝酒,强哥都会点上一支烟给我,我都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随着时间的增加,我的这种感觉还更加强烈,直到有一天,我觉得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我马上自己跑去买了一包烟,抽完了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我突然明白了,我完了,强哥给我吸的那哪是烟啊,明明就是毒品。可是强烈的难受感让我不得不再次来到酒吧,问强哥要烟,强哥这次却没有了从前大方友善的面孔,说到:“美女啊,这可是很贵的呀,我不能每次白白给你啊。”实在是忍受不住那种痛苦,我向强哥买了一支烟抽了先解解馋。

毒品这东西,只要染上了就难以戒除,我的瘾越来越大,要抽的量也越来越多,我那一点积蓄马上就花光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偷妈妈的钱,想尽任何办法从亲戚朋友那里借钱。钱总有借不到的时候,我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只好去找强哥,求他能赊点给我。他却说:“不是我不帮你啊,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我总不能老赊给你吧,那我生意还怎么做?你要知道现在这个东西可不好找啊。要不,你帮我点小忙,作为报酬我给你点货。”“那你要我做什么?”“很简单,跟我卖货的人很多,你的任务就是帮我拿给那些客人,你一个女人别人不容易起疑心。”

我实在是难以忍受毒瘾的发作,虽然我知道那是犯法的,可是为了自己能好受点,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可是,在我第一次去送货的时候,就被警察抓了个正着,现在说来,还真是幸运,不然我不知道会错到什么时候。其实强哥那个贩毒组织早就被警察给盯上了,只是一直在收集证据,而我送货的那次正是他们的第一次抓捕行动。当然,我也被抓进了监狱,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夜间头发白了一半,她无法想象自己乖巧的女儿竟成了吸食毒品者,还参与了买卖毒品。在监狱里看到妈妈失望而又心疼的神情,我的心里疼痛难忍,想到母亲失去了丈夫,独自抚养我,忍受了多大的痛苦,而我却一次次让她伤心。

我现在没有别的,只想好好改造,彻底戒除毒隐,做一个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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