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母女一转身,娘亲咚地就撞上了一座人墙。
楼坠黑着一张脸:“不许去!”
娘亲挑挑眉毛:“怎么?!你怕楚挽歌那小肉儿一个不留神把你和她的奸情抖出来被我听见?!那我还真得去听听了!”
楼坠一把拉住娘亲的手:“我说了不许去你没有听见么?!”
“我当你说话都是放屁!闪边!啊啊啊!你把我放下来!”
楼坠不理会啪啪啪拍着他后背的娘亲,斜瞟我一眼,说:“小诺你也不许去!”
我看着被楼坠扛在肩上左右扭动中的娘亲,答道:“哦。”心里却想,你叫我不去我就不去啊靠!
楼坠扛着娘亲走了两步,回头看我:“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去偷听?”
……被发现了……
迅速无辜状摆手:“没有没有,爹爹大人的话女儿岂敢不听??”
楼坠冷哼一声:“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明白么?待会要是真背着我去了,回来记得给我带一坛子酒。哎呀!陈芊语你干吗咬我?!”说着在娘亲的屁股上大力拍了两掌:“我叫你咬我叫你咬!”打得娘亲嗷嗷直叫。
“……”
我表情僵硬地四下看看人们有没有注意我们三个。
还好,人们似乎沉浸在冷叶清和楚挽歌的奸情中不能自拔,没有一双眼睛是往我们这个方向瞟的……
连忙提脚,开溜……
出了大厅,我凄凉地发现——
我不知道冷叶清他俩到哪里去说话我怎么偷听啊啊?!
跪倒无力撑地,看一片落叶晃晃悠悠打眼前飘过……
我的人生……好失败啊啊啊!
娘亲说过,人生就像一本书,要是你遇上一个变态的作者……那么你就去哭吧……
在此刻,我深深地体会到……写我的作者,绝对是后妈!后妈!而且这个时候还在偷笑!靠!
心底把老天爷和变态作者鄙视了一万遍啊一万遍,我在五良派里头闲逛着。
突然想起楼坠的吩咐,我便调头往罗老头守护的酒窖处走去。
离酒窖大概百步的地方,我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在山下磨练了这一年多,直觉告诉我,不对头!
试探性地往酒窖那迈了一步,一阵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飘入鼻中……
醉菊!
我心下一惊,莫非罗老头出事了?!
连忙从内衣兜里的百宝囊里取出解毒的丸子吃了一粒,轻手轻脚地往酒窖走去。
似乎是大家都去看冷叶清和白寒溪的婚礼去了的原因,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当然,这也往往是凶杀案被发现前的迹象。
走到酒窖的侧门处,我听到里边传出低语人声。
屏住呼吸,把眼睛贴向门缝……
酒窖房屋前的露天院子里,一个不是罗老头的糟老头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大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站在他面前的穿着青色衣服的男子……
你们说那青色衣服的男子是谁?!
是三爹爹!
幸好我及时捂住嘴,才没有让惊呼逸出嘴角。
可是由于太过吃惊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个东西……
“咔嚓!”
……一滴冷汗自我面颊上滑下……
“谁!”
里面传来一声低喝。
……两滴冷汗自我的面颊上滑下……
未等我狼狈逃去,三爹爹人已然掠到门口。
……很多滴冷汗自我面颊上滑下……
虽然脸上水分已经在这短暂时间内迅速蒸发掉了,我还是努力在脸上堆起两坨肉,微笑:“三爹爹,才多久不见啊,您又长帅了啊~~”
三爹爹似乎还没有回过味来,怔了一怔,说:“小诺你……怎么会是你?”
“呵呵呵……”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唯有傻笑。
此时那糟老头从里面跟了出来,看到我,也是一怔:“陈诺?”
我随大流,也怔。
这老头谁啊,我又不认识他他怎么知道我?
糟老头见我没有说话,便不再理会,转而对三爹爹说:“你早些去罢,留在五良派徒生是非。”
三爹爹迟疑须臾,看向我:“那小诺……”
老头看着我阴森森地笑:“陈诺小朋友很听话很识相,我觉得她不会说出去的……你说是不是呀陈诺小朋友?”
“……”
我没有言语了……
三爹爹长袖一甩,对着老头躬身一拜:“多谢老爹相助,冉秋先行告退!”
在三爹爹脚一点要纵身掠起时,我随意一伸手,揪住了他的长袍下摆。
“撕拉——”
我拿着那半截袍子的下摆,神情无辜:“三爹爹,你这衣服质量真差。”说着我往那布上摸了两口唾液,贴到三爹爹的衣服上。
结果料峭春风一吹,那布没粘住,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优雅地掉到地上。
我很虔诚地看着那布片掉落在地,然后抬头,对着三爹爹无奈地耸耸肩。
三爹爹哭笑不得:“小诺你还有什么事?”
我说:“娘亲也在五良派,三爹爹你就不想去看看她么?”
三爹爹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我……”
在三爹爹欲言又止之时,那老头忒不解风情地又催了三爹爹一次:“你快走快走,醉菊的药效要过了。我还要省时间换装!”
三爹爹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虽然袍子的后面半截没有了,但是三爹爹离去的身影还是相当地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
帅哥就是帅哥啊!韦小宝有说过,帅哥连蹲马桶的姿势都是帅的!
嗯嗯。
……不过马桶是什么东西?下次见到韦小宝一定好好问问。
三爹爹走了,留下我和那老头在原地面面相窥。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饷,老头逐客:“你也快走,我要换装。”
“……”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么?”
“……咳咳咳……”
老头一甩头,大步走回院子里。
我看着他踱八字步的样子很熟悉,可就是想不出来是谁,于是奔上前,拦住那老头:“爷爷我们认识的么?”
老头斜瞄我一眼,说:“陈诺你还真没认出我来么?”
“……呵呵……”
“这也难怪,你随我来罢。”
在罗老头的房间里,我亲眼看着这老头把一碗面浆涂到脸上,左捏捏右砸砸,然后老头就变成了罗老头……
“……”
“活活,吓到了吧丫头?”
“……没……罗爷爷你的眉毛好像帖歪了……”
“……咳咳……”
之后,我缠了罗老头半天,要他教我怎么变装。
罗老头耐不住我唧唧歪歪,答应了。
高兴了大半天,讹了罗老头一坛子酒,我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酒窖。
回到大厅时,正好赶上冷叶清发表申明。
穿过重重人群,我挤到了娘亲身边。
娘亲臭着一张脸,楼坠也臭着一张脸。
嗯,那么就是臭着两张脸。
好吧,我承认这是个冷笑话。
冷叶清站在人群之中,双手往下一压,人们就安静了下来。
果然是“压”雀无声啊……
环视四周一圈,冷叶清的目光落在白寒溪身上。
抽出腰间佩剑,冷叶清说:“白宫主,冷某自知对不住你……”长剑一扭,一截血淋淋的小指头掉落在地,惊呼声四下响起。
楼坠速度把娘亲搂到怀里。
看着他俩腻死人的样,我有点儿怀念韦小宝那遮住我眼睛的,温暖的掌心。
冷叶清脸色苍白,似乎在忍着痛:“断指谢罪,望白宫主能原谅冷某……”
那一刹那,我觉得我萌上冷叶清了——
真男儿真性情啊这是!
不过那楚挽歌现在在哪里……
在我找着楚挽歌的时候,人们正屏气凝神等着白寒溪的回答。
白寒溪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是如此,那么我回广寒宫去了。”
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转身走了。
“……”
大厅之内一片死寂。
冷叶清把手挥了一挥,说:“今日闹了半天大家也都乏了吧,开席吃饭喝酒,大伙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说完冷叶清走出了大厅。
止剩那一截断指静静地躺在地上,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