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义老和黑寡妇莫雨说了什么,也不管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是不是真的利用自己去对付东北虎冯刚,王东都有必要来会一会这个东北道上曾经的风云人物。至少,要警告他一声,自己不是那种随便让别人耍弄在掌心的人。
至于那个什么东北虎冯刚,王东跟他的梁子是已经结下了,不过如果东北虎冯刚能够及早回头,把林南天交给自己的话,那自己也就不了了之,不予追究了。毕竟,王东始终还是不想参与到东北虎冯刚和黑寡妇莫雨之间的斗争,也不愿去趟这趟浑水。
片刻,便见义老亲自的从别墅走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王东的来意,但是这样的一个大人物,他还是不能怠慢的。如果能够跟王东攀上一点关系,那对黑寡妇莫雨的发展那是很有帮助的。一个能够一统青帮和洪门,完成统一东江市大业的人物,义老相信他的能量那不是一般的。说不定只要轻轻的挥一挥手,这东北的局势就会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义老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王东,这个年轻人跟他想象中的似乎有点差别。在他的想象中,王东应该是一个面带煞气的中年人,却没想到只是个看上去有些温和的年轻人。如果不是王东脸上的那道疤痕,仿佛这个年轻人更像是一个书生多一点。
这也怪黑寡妇莫雨没有对他细说,当日王东去找过黑寡妇莫雨之后,她就对王东的身份产生了一丝的怀疑,所以便让义老帮忙打听一下消息。也只是告诉义老,是来自东江市的义老,和赵铁柱有着深厚关系的人。
虽然已经是年近古稀,义老的身体却还是很健硕。虽然是白发苍苍,但是却是红光满面。看见王东,义老呵呵的笑了一声,快步的迎了上来,伸出手,说道:“王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看到他的态度,王东就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该死的上官风云。然后伸手淡淡的和义老握了一下,说道:“打扰了!”语言很短,语气也很冷漠,显然是是王东想给这老头一个下马威。
如果自己的态度不强硬一点,只怕这老头子还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好欺负的货色,一个可以被他玩弄的货色呢。既然是决定要来敲山震虎,那王东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说些什么场面话了。
义老明显的愣了愣,心里暗暗的想道:“好霸道的年轻人。”不过在没有弄清楚王东此行的目的时,义老也不好跟王东硬抗,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那就不值得了。再说,年近古稀之年了,他什么样的风雨没有见过,心里早就已经坦然的很,也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暴躁和狂妄,更多的是一份豁达了。
“王先生,里面请!”义老很客气的说道。
王东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义老先请!”毕竟,这个老头也算是为华夏立过功流过血,虽然他没有正式的加入当时的抗日部队,但是他却也是干的实实在在打鬼子的事。就从这一点,王东还是打心眼里敬佩他的。而且,这个老人玩转了东北的道上这么久,也算的上是一代巨枭的风范了,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即使是对手,那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到了客厅内坐下之后,义老吩咐佣人给王东和罗峰泡了杯茶。王东淡淡的谢了一声,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没有罗峰说话的份,他也只好乖乖的站立在一旁。虽然义老很客气的招呼着罗峰坐下,但是没有王东的吩咐,罗峰哪里敢坐。
王东也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场面话了,直接切入正题,说道:“义老,相信你知道我这次来东北的目的吧?”
“知道一些。听小雨说,王先生是为找一个叫林南天的人而来。”义老说道,“可惜的是,我也爱莫能助。”他口中的小雨,自然就是黑寡妇莫雨了。他这是在旁敲侧击的试探着,王东来找自己是不是也是因为看中了自己在东北的份量,所以让自己出马。
“哦?我听说义老是这东北道上的第一号人物,跺一跺脚整个东三省都要颤抖的大人物,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吧?”王东说道。他当然不是真的想找义老帮忙,如果连莫雨也无能无力,东北虎冯刚又根本不甩义老,让他出马结果也是一样。他不过只是想看看义老到底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好从他的话中分辨出他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单纯的因为有点忌讳,不愿意招惹自己,还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利用自己对付东北虎冯刚。
“唉,王先生,你有所不知。”义老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烟嘴,用火机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接着说道:“如果是早些年,我这老头子的话或许还有点份量,可是如今,我说话只怕那些人也都只当是放屁了。实不相瞒,我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栽培了冯雄那样一个白眼利剑,让他反咬了我一口。如今,他的儿子东北虎冯刚,自持有了e国人的支持,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夏风和小雨相继着维护我的吧,只怕他们早就把我赶尽杀绝了。那个林南天的事情我也听小雨说了,他既然被东北虎冯刚藏了起来,我也爱莫能助了。”
这些事情,王东其实也都很清楚,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东北道上的人物基本上都知道这件事。不过,王东只是想从义老的回答中看一看他的诚意,他是真的有心无力,还是连这个心都没有,故意的要利用自己。
不过,王东显然的是从义老的眼中并没有看出任何的问题。王东也不是神仙,什么事情都能够看透,所谓人心隔肚皮,哪有那么容易就看清楚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呢。“是怎么回事,那不知道义老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个林南天对我真的很重要,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他出来。”王东接着说道。
“东北虎冯刚的为人很霸道,人一旦到了他的手中,只怕很难让他交出来。”义老说道,“冒昧的问一句,王先生找林南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哦,也不是很重要,林南天拿走了我一样东西,我要找他拿回来。”王东轻描淡写的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义老自然看的出来,那件东西对王东很重要,否则也不会追到这东北来,也要把东西拿回去。“王先生,如果你真的要然他东北虎冯刚交人的话,只怕要赶紧了。他一向心狠手辣,如果那个林南天拿的是王先生的什么宝贝的话,东北虎冯刚一定会据为己有的。如果王先生不尽快的话,只怕见到的只能是林南天的尸体了。”义老说道。
“义老的意思是那个东北虎冯刚会杀人灭口?”王东心中一凉,问道。以那个东北虎冯刚以往的行事手段上看,他如果知道了林南天的手中有匕首的话,只怕真的会这么做。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具体怎么做,那还是需要王先生自己斟酌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王先生尽快说话,老头子我虽然没有了什么实力,但是帮点小忙的话那还是可以的。”义老很真诚的说道。
他的确是想利用王东去对付东北虎冯刚,但是却也是真心的想要帮王东这个忙,只有和王东拉好了关系,那才能更加的稳定莫雨的地位。或许,王东甚至能够帮助莫雨称霸东北。
“呵呵!”王东微微的笑了一下,身子缓缓的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脸上的那抹表情让义老有些诧异。“怎么?王先生觉得我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吗?”义老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义老的意思是东北虎冯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林南天交给我,我如果想要找林南天就必须和东北虎冯刚一战,是吗?”王东缓缓的说道。
“如果王先生有更好的办法,那自然更好了。”义老有些摸不清楚王东的意思了,附和着的说道。
“义老,你是前辈,我也很尊敬你。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但是我却还是得说。我感觉好像义老这是想利用我,利用我去对付东北虎冯刚,是吗?”王东说道。
义老浑身一颤,讪讪的说道:“那……那个……王先生,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也希望义老没这个意思,还有,麻烦义老转告莫老板一声,让她最好也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王东说道,“我知道义老和上官风云那老头有关系,那老头擅自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以后再找他算账。”
义老惊愕的看了王东一眼,心里暗暗的想道:“好狂妄的年轻人,比当年的夏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风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不过却也可以用几句话就可以概括。生于安徽,混于福建,发于广东,崛起于东北,卒于西北。
夏风出生在皖南山区一个叫着宣城市的地方,那里有着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惨”的佳句,那里有绵延的山川丘陵,那里有倔强的人们,一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却毅然执拗的屹立着。
十五岁,夏风初中毕业,失业在家。干起了祖祖辈辈一样的活,栽种着自家的几亩薄田,辛辛苦苦一年,却也只能混个口。那年,他父母给他讲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农村的一个女孩,虽然没有城里女孩那么的性感,却很单纯善良。
十六岁,夏风杀了人,犯了事。被迫逃出了农村,那一年,她母亲病逝,父亲也生命垂危。那个善良的女孩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夏风临走的那天晚上拉着他的手,倔强的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是你的妻子,今生今世都是。你放心的走吧,爸妈由我照顾。”说实话,夏风并不喜欢那个女孩,当初之所以答应娶她,也只是不想让父母失望而已。可是在那一刻,他的心猛然的痛了一下,但是却还是说道:“你不用等我了,重新找个好人嫁了吧,我欠你的,来生再还给你。”女孩哭了,哭的很伤心,夏风虽然心中不忍,但是却还是倔强的扭过头,走了。
他逃到了fj省,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在工地上做过,在桥洞里睡过,在酒店的后门垃圾桶里捡饭菜吃过。但是,他却毅然决然的相信,他自己不能就这样过,这样被人翻白眼,不能这样被人永远踩在脚下的过。他放弃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一份虽然累,但是却能糊口的工作,毅然的踏上了黑道。凭着自己的一身蛮力,渐渐的,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大混混。
二十岁,去了赣南省,挖了第一桶金。这些年,能赚钱不干净的营生他都干过,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做事心狠手辣,不曾积过一点阴德,做人做事都不曾留有余地。
二十五岁,为了结婚而结婚,京津大门开始向他敞开,跟着那位千金大小姐闯荡东北,黑白通吃。
三十一岁,他第一次遇见莫雨,那个已经忘却的记忆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那个曾经善良却执拗的女人,自己欠了她一辈子,毁了她一辈子。他把对她的歉意,对她的愧疚,全部的转到了莫雨的身上。
三十三岁,事业如日中天的夏风,卒于西北!一生的辉煌,一生的荣耀,尽归尘土。他的一生也算值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办法对那个女人亲口的说一声“对不起”,欠她的只有下辈子再还。
如果他不死,这东北的局势如何会是如此?如果他不死,莫雨又何须如此?如果他不死,打下的江山那会更大。可是,壮志未酬,命已西去,呜呼哀哉。
可怜的是,他死后,骨灰竟然没能回归故乡,埋在故乡的尘土下。西北的那片荒漠之中,至今依然矗立着一座孤单单的坟墓,遥对着夕阳西下。
人死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计较。不过,这对于黑寡妇莫雨和义老来说,始终是心中的一块心病。然而,东北这片局势黑寡妇莫雨都要努力的支撑,哪里有精力和能力却躺西北的那边浑水?哪里有实力却和那号称西北王的男人去斗?
道上人叫莫雨黑寡妇,那是因为莫雨跟了夏风不过两年,这位一代豪杰就命丧他乡,所有人都认为,夏风是被莫雨克死的,这个女人命硬。莫雨当然知道,不过却并没有去阻止别人这样的称呼,她对夏风的感情,夏风对她的感情,不需要跟外人说,自己是不是黑寡妇都并不重要。
义老一生,栽培着两个人。冯雄成为了巨枭,夏风也成为了巨枭,可是似乎这两个人的命运都是一样,一个病死榻上,一个客死他乡。冯雄的死如果是说他咎由自取的话,那夏风的死就有些“红颜薄命”的味道,是上天嫉妒这样的能人。
在王东的身上,义老看到了当初夏风身上的那种霸气,那种胸有天下的自信,那种敢轻视天下英豪的傲气。
“王……王先生,我……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义老拉下老脸,说道。这只怕是他这几十年来,第一次开口求人吧?显然是有些不习惯。当初顶着枪炮弹药,被敌人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他也没有开口求饶过。
王东也微微的愣了一下,说道:“义老,请说!”
“如果可以,能不能扶小雨一把?”义老有些惆怅的说道。他老了,不再有当年的雄心,不再有当年的魄力,也不再有当年的能力。他能够有能力培养出一个冯雄,有能力培养起一个夏风,然而,他已经没有了能力再培养一个莫雨了。这些年,如果不是莫雨照顾着他,只怕他也已经被东北虎冯刚给沉尸江底了。
“这些年苦了她了,一个女人支撑着那么大的事业,她有多辛苦我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想,就这样算了,没必要再这样执着下去了。可是她不干,倔强的说,这是夏风打下的江山,她一定要收住这份江山,她要把夏风的骨灰带回来。唉,如果人能够活的简简单单那该多好,我老了,帮不了她什么忙。”义老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那脸上的表情,有种英雄无路的感觉,曾经在东北道上呼风唤雨,跺跺脚整个东北三省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如今,老了,英雄迟暮。
王东深呼吸一口,缓缓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想插手东北的事情。”
义老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头子我唐突了,对不起!”
王东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门口,王东的身躯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又重新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恩是恩,怨是怨,东北虎冯刚明摆着和自己做对,王东也有了杀他之心了。不过,自己就算是杀了东北虎冯刚,那也不是为了莫雨。男人的表达方式,有时候很奇怪,王东的做法往往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如果是铁血的兄弟站在王东的面前,当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只怕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王东心中的选择了。
王东尊敬的是夏风这个人,这个英年早逝的枭雄一般的人物,只恨自己没能亲眼会一会他,或许,自己还可以和他把酒言欢。
看着王东的车子远去,义老掏出手机拨通了莫雨的电话,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刚才王东来过了。”
黑寡妇莫雨浑身一颤,慌忙的问道:“义老,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他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我们想利用他,这次来就是警告我,也顺便警告你。”义老说道。
“哼,他也太狂妄了。”黑寡妇莫雨森冷的说道。这是夏风的交代,在去西北的前一天晚上,夏风就对她说过,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以后让他一定要照顾好义老。这是一个承诺,一个对夏风的承诺,就算是鱼死网破,粉身碎骨,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义老,能够让他安享晚年。
“呵呵,你也别太在意,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倒是很像当初的夏风。”义老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里分明的有着一丝落寞。“你放心吧,就算是看在上官风云那小子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动我的。刚才我也跟他说了,让他扶你一把。”义老接着说道。
“义老,你怎么跟他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人夺走夏风的这份家业的。”莫雨执着的说道。
“小雨,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苦。王东是个人物,你应该考虑考虑,嫁给他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义老说道。
“义老,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嫁给他。”莫雨说道,“义老,你以后别在说这个话题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守住这份家业的,我还要把夏风的骨灰亲手的带回东北呢。还有,带着他亲自的去那个坟上,说一声对不起。”
义老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莫雨的脾气,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放心吧,他虽然拒绝了我的提议,不过以我看,他还是会对东北虎冯刚动手的。有机会你就稍微的帮一下,也请他出去吃顿饭,一起好好聊聊。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忙吧!”说完,义老挂断了电话,掏出烟嘴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唉,不认老都不行。”义老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另一头,黑寡妇莫雨也是陷入了一片沉思。这些年,她有多辛苦有多累,多希望有个肩膀依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女人,也有着自己柔弱的地方,然而,为了夏风这份家业,她不得不支撑着。
“找个地方吃饭!”王东转头看了一眼罗峰,说道。说完,王东把座位放低,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罗峰看了他一眼,不敢打扰,驱车朝饭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