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熙开始朝溪月国的方向在满地枯枝败桠杂草人高的丛林里疯狂奔跑,仿佛后面追着一只嗜血狂魔一般。
可是,茂密的丛林到处似乎都是一个模样,难以找到出口。蒙熙看着头顶的太阳,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大气喘着,看不清眼前的路,真不知该往哪里。
“到底该往哪里走啊?”蒙熙自言自语道。
“不要问我,我根本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突然,大约五百米处有一阵骚动,声音慢慢靠近,许多茂盛的杂草被踩在脚下,很多巨大的树干被掀飞。
蒙熙静静地看着,短短二十秒后,物体出现。是一头巨大的灰棕色丛林狼,高约四米,长约七米。白森森的犬牙不知嗜杀了多少生灵。
“兄弟,你们这里太恐怖了,普普通通的丛林狼都能长到这么大!快跑啊!”落天很是慌张,叫蒙熙快逃走。
丛林狼朝蒙熙一个咆哮,然后,围着蒙熙走,想在打量自己的对手。然后,一个前跃,后腿蹬起的泥土飞扬在空中,锋利如匈奴弯刀般的爪子闪出。
蒙熙向左快速躲闪,然而,魔音笛却掉在了丛林狼的脚下,那可是他唯一可能杀死眼前这个凶兽的武器。后背升腾起来的凉意已经开始直逼大脑。
丛林狼扑了空,立刻转身,伸出右前爪,想拍中蒙熙。锋利的爪子末端在蒙熙的胸前划下几道深深的血痕。破碎的衣服粘连在血痕上扯痛了开裂的伤口。丛林狼闻到了血的味道,显得更加兴奋狂暴,呲声不断。
蒙熙很是憎恨死亡之神的微笑。丛林狼如电光一般扑过去,蒙熙尽全力躲避,锋利的爪子在蒙熙身后的大树上留下几道深深地抓痕,树皮稀里哗啦的掉下,树叶也跟着悠然飘落。蒙熙根本不是这头实战经验丰富的丛林狼的对手。
才十个回合后,蒙熙的体能已到极限,伤痕累累。而丛林狼却没有丝毫的疲劳之意,继续着凶狠扑杀,嚣张凶狠的模样一点没变,似乎还更加充满战意。
周围大树的树皮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就像一个个脱了毛的鸡一样难看。丛林狼恶狠狠地吹起两腮的嘴皮,露出那啃噬过无数骨头的利牙,犀利的目光里蒙熙已经是填肚餐了。
最后一个冲刺,丛林狼两步起跳,饥肠辘辘的它早已忍不住口水长流。
丛林狼再次跃起,准备一举杀死猎物。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丛林狼的利爪前,将丛林狼的前爪打伤,致使它半空落下。
一匹战马的嘶鸣贯彻林间,一个威武不凡的将军骑着神勇无比的战马出现在了蒙熙的眼前,难道是救星到了?
将军拔出插在地上的溪月戟,眼神犀利地看着眼前的丛林狼,毫无畏惧。相反,丛林狼遭到刚才的一击,反而心有余悸,慎重了起来。
“你退后,这个畜生我来对付。”话音沉重而且充满自信。
“谢谢了!请问你是?”蒙熙赶紧退开。
“池羽!”将军没有回头看蒙熙,而是下了马,拍了拍马头,战马便明白地走开了。
池羽将溪月戟单手挥起,直指丛林狼。明目张胆地挑衅让丛林狼倍感愤怒,所以,它再次向前冲,凶狠不减反增。
池羽跃起,比丛林狼跃得更高,双手握住溪月戟的中部,大吼一声便猛地向下插去,冒着寒光的溪月戟刺进丛林狼的身躯,击碎了脊柱。紧接着便是丛林狼的无尽哀号,鲜血从背上的巨大伤洞里喷薄而出,丛林狼重重地坠落在铺满刚才掉落的树叶的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后便从痛苦里解脱了。
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池羽仿佛一个职业的刽子手一样,冷酷,残忍。
蒙熙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感谢池羽。但池羽的话却令他大吃一惊。池羽平和地说道:“不用谢,这是我的责任。”
蒙熙木讷,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蒙熙,赶紧回溪月国啊!”落天轻声提醒道。
“池羽,可否随我回溪月国,长老们定会重谢你的。”蒙熙脸上露出微笑。
“我来,就是要到溪月国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池羽唤回战马。“你上来吧!它很快的!”
蒙熙二话不说,一跃而上马背。
“北申!去溪月国,快!”神马得到池羽的命令后挥动白色的翅膀,向天空飞去。
此时,神马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雪白的双翼里慢慢显现七种颜色;胸前凸起,雪白的毛皮掉下,里面是血色的透明宝石,足有拳头大小;
池羽在神马北申的背上时表情严肃,心有所想。耳旁寒风呼啸,身体渐渐发抖,寒冷的心难以得到温暖的关怀,痛苦那么久了,终于要回到源头。
‘可馨,我会想方设法让你能复活’池羽的心越来越感觉不到痛了,或者说已经痛麻木了。
回到溪月国后,六大长老看到蒙熙安全,心中悬挂已久的万斤重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了。当曲谷游看到溪月戟再看池羽后,心脏明显的跳动让他不知是兴奋还是担忧。
“曲长老,池羽有礼了。”池羽双手抱拳微低头,但脸上依旧冰冷。
“池……羽……”曲谷游不敢相信这是池羽。“你不是……”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的使命还未完成吧!所以,先祖将我从墓中救活。”
“来,进去之后你细细说。”曲谷游感到这件事非同小可。
池羽向各位长老、蒙熙和双眼红彤彤的蒙欣瑶述说着自己的奇迹。
池羽向满脸严肃的曲谷游仔细地诉说自己是怎么复活的。
丧魂谷的石窟中,池羽像个僵尸一样腾地从墓中坐起。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绞痛无比。当你看到你的至亲至爱们冰冷的坟墓一个个兀自出现在眼前时,你是什么感觉?生前想要用尽千方百计去挽救他们,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任由死神将其带走,留下心酸的箱子在心底打翻慢慢溢满整个心房,到时已是痛苦无声,唯有眼泪潺潺流。
池羽走出自己的墓,“池家百将墓”五个朱红色大字虬龙一般卧于青灰色大石板中。纷繁杂乱的箭羽刀矢横七竖八地散布整个墓地。四周弥漫着的死亡气息和肃杀的气氛令人头皮发麻。
池羽来到曾祖父的墓前时,他所站的直径一米的圆圈内顿时紫光涌出,覆盖了他的周身。神马北申便从他身边的一个土里飞出,雪白的身上浮出了一些紫色奇文怪符,额上的尖角紫光大作。
池羽身上的紫光退去,此时的他身穿破烂不堪的铠甲,头发乱蓬蓬的,胸上还插着一枝雕翎箭。池羽失魂般地跪下,双目呆滞,脸上的血迹依旧未干,仿佛一个刚经历一番生死大战的将军一般。
池羽右手水平伸出,溪月戟破土而出。宝蓝色的光芒刺破了墓地的黑暗。然后走到墓群前面,将溪月戟插在墓前被鲜血染红的土里,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泪水早已噙满眼眶,粗糙的双手狠狠地抓着泥土,继续做着弯腰直腰这些简单的动作。
这时,墓地响起了哀鸿遍野地笛声。一点血红色荧光在墓地深处若隐若现,红色的音符飘荡舞动在墓地之间,似乎在安抚不平的忠魂和悼念至亲。
此时,池羽耳畔响起了躺在冰冷漆黑的墓中的将士们的临终之言。人世间最珍贵的是两情相悦终生不离不弃的爱情,最无法回报的是含辛茹苦无私奉献的父母恩情,最不能背叛的是十指相连生死相伴的手足情。
冲锋陷阵的号角声,浴血疆场的厮杀声,马革裹尸的啜泣声,寒风猎猎的呼啸声,声声入耳,声声触动心弦。多么熟悉,多么令人怀念,可惜它们就像断壁残垣一般终将被过往的风吹成细沙而永远散落在曾经的地方。
“丧魂之音响耳畔,生死离别两相间。他日夕阳血染时,落地溪月常作伴。”
池羽起身,缓缓向左迈着万分沉重的步子,每一部似乎都砸在心上。
一座不起眼的矮矮的土堆静静地伏在墓群边,就像在等候谁一样。
池羽在那土堆前坐下,然后俯在土堆上。思绪飞回当年的夕阳西下,池羽闭上眼,似乎在寻觅她最后的气息,他的睫毛中渗出一滴泪。
“夕阳真好看。”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可馨静静地躺在落天怀里看着满脸通红的夕阳,脸上浮泛的笑容让池羽终生难忘。真的希望时间停止在那一刻,因为下一刻就意味着生命的全部将要挥手离开。
可馨看着池羽眼中跳动的泪花,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染满鲜血的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光洁细腻,但池羽毫不介意甚至愿意握到永远。
可馨再也没有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为她伤心呜咽的池羽;而池羽握着可馨的手并将其放在自己的脸上,生怕它掉下去。
当时间向池羽挥手告别时,可馨的灵魂之火也渐渐熄灭在了无情的寒风中。
池羽抱紧可馨冰冷的尸体痛哭失声,悲痛欲绝如小溪的泪水潺潺不绝。当他准备拿溪月戟自杀时,曾祖的虚影怒斥他:“池羽!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吗?你难道忘了你的父亲叔伯和你的兄弟们是怎么死的吗?”
本想找个理由结束自己已经黯淡无光的一生,但责任和使命却将硬生生自己拉进悲恸的大海,终生难以靠岸!
恨苍天为何要让我遇上她?为何让我无法自拔的喜欢上她?为何又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我而死?为何我不能同她一起死去?
“为何?为何?为何?”池羽仰天悲愤吼道。
池羽将可馨安葬了,并将溪月戟埋在自己和可馨之间。
“此地轮回此地哭,伊人仍捧化泪烛,今生无缘来生续,比翼连理一线牵。”
“可馨,等我完成使命,我就与你永远相伴,等我。”落天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脸上不习惯的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神马北申前脚跃起而立,长啸嘶鸣,战意盎然。池羽一跃而上,左手提着散发着宝蓝色光辉的溪月戟,右手牵着缰绳,看了墓地最后一眼便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