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清楚些?阿雪哥,你在与谁说话?”莕儿疑惑地看着慕容雪,明明目光移过他手掌上的煌,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就与他说话,你看不见我手掌上是什么?”慕容雪吃惊不已,却听煌的声音传来,“她一介凡人,肉眼凡胎怎能看的到我。”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你?”慕容雪问道。
“因为你是九夜,无论转世多少次,你的灵魂还是原来的神界第九战神,所以你能看到我。”
莕儿蹙起了眉头,以为慕容雪伤心过度,说起了胡话,道:“阿雪哥,你到底怎么了?别这样,爷爷说不定睡一觉便醒来了……”
慕容雪不知该怎么与莕儿解释,只好默然。但目光却满怀期待地看向掌中的煌。煌似是知道慕容雪心中所想,忙道:“三千世界,道法何以万计,你师傅所修的气丹道术只是下下道,气丹受损,不足为虑?”
“可他现在?”
“他现在只是暂时昏迷,只要寻得灵须根,他便能恢复如初。”
“啊雪哥,啊雪哥…”莕儿看不到煌的存在,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瞧着慕容雪愣愣出神,胡言乱语,忙叫唤道。
“灵须根!”慕容雪轻喃了声,忽地似是想起什么,凝重的脸色看是缓缓消减,对着莕儿道:“莕儿,师傅只是气丹受损,现在只是昏迷过去,我们只要找到灵须根,便能让师傅恢复如初。”
听慕容雪这么一说,莕儿眼波流转,微微思索片刻,立即道:“嗯嗯,我也记起来,在《万药典》中,灵须根生于北方的极寒山脉,只是记载中,灵草灵药都有灵兽看守。不管怎么说,有办法就好,啊雪哥,等爷爷醒来,咱们立刻动身吧!”
慕容雪沉吟片刻,点头嗯了一声。刚欲想探探莫长空的气脉,却闻煌的声音再度传来:“九夜,我本应该再沉睡百年,但由于你的转世,我也提前醒了过来,以至于现在没有任何神通,所以无法帮助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竟忽地化为一束蓝芒,钻入慕容雪体内。
一时之间,本来幽暗的石洞,忽然光亮了起来。
莕儿不由得退了两步,石洞中应该是幽暗的,但怎么会突然光亮乍起,而且这光亮的源头就在眼前少年的身上,这让她在这一瞬,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这个少年站在那,似乎连阳光都活了。
慕容雪也是一怔,却听煌带着些疲惫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九夜,接下来,我会化为龙图,在你后背沉睡,直到你筑基成功,方能将我唤醒……”
“筑基?”慕容雪哑然,他可是头一回听到,只是脑海中再也无煌的声音响起。
如若慕容雪此时能看到,就会看见在他后背的肌肤上,忽然有红蓝交接的芒光一点点多了起来,从最初的小点渐渐连接成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似无形鬼笔,在他的肌肤上画出一幅诡异的图案,渐渐成形,慢慢凝聚,到最后赫然是一副狰狞可怕的龙腾图案。
……
也不知过了几许,忽闻莫长空轻轻咳了一声,少年与少女急忙凑过身去,只见老人的脸色几乎苍白的如同一个死人的脸,莕儿双眼立即有泪水滚落,伸手握住莫长空的手,哽咽道:“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哭什么呀!不就是气丹有损,修为暂时尽失罢了,有什么好伤心的。”莫长空说得极为轻松,似是浑然不知这气丹对于一名修炼气丹之道的人有多么的可贵。
听他说的如此轻松洒脱,莕儿抽泣的更为厉害,“都是莕儿不好,都是莕儿不好,平日里不好好修习,害得紧要关头,却不能保护爷爷,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再哭,小心那些讨厌的毛毛虫听见喽。”
莕儿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的望着脸色苍白,却一脸笑脸的爷爷,只是老人越是如此,她的肩膀颤抖的就越是厉害。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丫头啊,你还小,不知道这世间到底有多少险恶呢。将来不管遇到何人何事,都要为自己留有后手。”莫长空说着的时候,伸手在怀中摸出一粒丹丸,然后将之服下。
“嗯,嗯,莕儿记住了。”莕儿不住点头,道:“今日,要不是爷爷早有后手准备,想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扶爷爷坐起来。”
“哦哦。”
坐起身来,莫长空才看向一语不发,却满脸关切看着他的慕容雪,只见慕容雪微微一笑,笑意却没写在唇角,恭敬的唤了一声,“师傅。”
“臭小子,你还是别笑了,这五年下来,你这张脸怎么总是一副便秘的样子?”看着慕容雪嘴角挤出的笑容,莫长空笑骂道。
“爷爷,你又取笑啊雪哥了。”莕儿微笑道:“哦,对了,对了,爷爷,你那个邪派禁法是怎么回事?”
莫长空轻捋了一下胡子,道:“爷爷又不是你啊雪哥,哪里会那么傻,拿自己的命去跟那帮家伙拼命,只不过是用了一些小幻术故意骗他们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你们刚才的对话,老头子模糊的听见了,只不过极寒山脉远在周国北方,单靠脚力,只怕要走上一年半载。”
“但其实要得到这灵须根,不是非要去极寒山脉,只要到了大一些的郡城,在那些大型药铺中,应该能会有。”
“郡城吗,莕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哩!爷爷,爷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莕儿一听,目中露出丝丝神往,只盼现在就动身出发。
慕容雪道,“莕儿,那些人还在四处搜索,恐怕一时半会还不会走。”
莕儿气鼓鼓地瞪大眼睛,道:“那些什么紫方阁的臭道士真是坏透了,借取不成,便明抢,还有那燕南宗的少宗主更是个大坏蛋。”
一听莕儿说到紫方阁,慕容雪便猛然想起刻在心里的血海深仇,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这让他的表情在这刹那,看去格外落寞。
“傻小子,又忆起三年前的事了?”莫长空看着慕容雪默默无言的落寞神情,微叹着道:“有些事,为师不能替你做主,等你长大了,你自个拿捏着去做吧。”
慕容雪点头轻道:“是,师傅。”
莕儿吐了吐舌头,似是知道刚才那些话触动了慕容雪的伤痛,道:“啊雪哥哥,等到那一天,莕儿陪着你一起上得那紫方阁,帮你打扁那些毁你家园的臭道士。”
莕儿那真挚甜美的声音,仿佛是这冷冷的石洞中,唯一温暖。纵使时隔十年百年,慕容雪仍记得今夜她那明亮的眼眸,笑意盎然。只是,如今的他因为背负着双亲之仇,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五年来,脸上总是挂着宛若春分般笑容的少女,已深深地埋在了心间最深处。
清甜声音犹如春水荡涤了此刻慕容雪如噩梦般的回忆,只听他浅浅一笑,道:“傻丫头,哥哥的事哥哥自然会解决。”
莕儿眼波流转,似是眼神都充满了如春分的笑意,微笑道:“嗯,莕儿知道啊雪哥哥厉害着呢!”
……
夜特别长,但终究有过去的时候。近处依旧黑茫茫一片,远方却渐渐清晰明亮起来,因为朝阳已在东方的天空升起,霞光缓缓洒落大地。
荒野之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山脚下延伸出来,然后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
几只野兔,野鼠正在古道两旁的荒草地上觅食,时不时的将头抬起,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又继续低头觅食。
晨风习习,吹过苍茫的荒野。
忽然,这几只野兔野鼠像是发现了什么动静,抬头看向古道,然后便“嗖嗖”几声,没了踪影。
只见这条古道上行来一个老人,后面跟着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朝霞渐露,晨风微冷,那少年高瘦挺拔,身边的少女却轻盈窈窕,在清寒的晨风中,显得那般柔弱单薄。
这一年,少年刚满十五岁,少女则比他少一岁。初涉江湖的少男少女,不知道将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那时的他们,只是迎着初春的晨光,走下青翠峰峦,为得是给前面那位老人再续气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