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夜幕下的野马滩小镇虽偶见三五行人,却仍显安静。战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在家里点着灯火,守着一片小天地,享受家庭乐。
小镇中央,最大的饭店金碧馆,另有一派景象。饭店内座无虚设,人们围坐一堂,吃饭喝酒,却鲜有人说话。一身穿白袍,仙风道骨的银发老者,背着手在大厅踱步,为大家讲解天魔灭世,是为洗涤罪恶。信仰天魔的人们,将在灭世后,成为大陆新的统治者。老者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声声清晰传入各人耳内,显然是个高手。
金碧馆二楼,刚刚改名为天魔阁的最大客房,摆放一张长方形会议桌,围坐着9个中老年男女,进行闭门会议。
长桌的主座位,正襟危坐一清瘦锦袍银发老者,此人,正是本次群魔会的组织者,本地魔教,大莲花教的教主萼寿延。萼寿延本是大梁名门芙蓉园长老,因在芙蓉园权力斗争中失利,萼寿延两年前秘密成立大莲花教。随着神光寺莲花花瓣不断点亮,大莲花教的势力与日俱增,远超芙蓉园。萼长老本想借助大莲花教力量,夺得芙蓉园园主之位,现在,他志不在此,看不上芙蓉园。
萼寿延说:“各位同道,如今我魔教,正如日方中,天魔杀上神光寺,指日可待,我们要做的,应当是不断扩大力量,为灭世后作准备!”
“是啊!”佩戴沉甸甸金项链,手指穿着6个宝石戒指,满身暴发户铜臭气息,坐在萼寿延下手的黑莲教教主海千石附和,“可惜,有人不愿意我们这样做!”
坐在海千石对面,身穿杏黄袍,手提拂尘,满脸庄严的银发老太问:“萼教主飞鹰传书中,说有解决办法,不知是什么办法?”此人,是慈航教教主,自号济世上士。
“老朽认为,唯一的方法,是我们统一力量,消灭眼前威胁,否则,天魔没消灭神光寺,我们先被灭了!”萼寿延说。
身穿白色文士装,留着山羊胡子的迎魔教教主申功课嘿嘿一笑,说:“不知道是怎样的统一力量?”
众人目光闪烁,等着萼寿延回答。萼寿延哈哈一笑,说:“老朽说的统一力量,只为渡过目前危机,危机过后,大家想怎样过日子还是怎样的过。”
众魔点头。海千石说:“目前,是只有联合自救这一方法。不知道具体怎样做?我们黑莲教当大力支持!”
萼寿延说:“蛇无头不行,要统一力量,得选出一个首领,带领大家,对付极乐教。这个首领,当是有德者居之。不知各位同道,谁有意当此首领,带领大家,共抗极乐教?”
众魔头互视,没人说话。过了半晌,身穿大红裙,脸上抹了浓浓胭脂,半老徐娘的粉红莲花教教主涂菊说:“既然是萼教主联络大家,说明萼教主重道义,又有组织能力,我支持萼教主任首领。”
济世上士点头,说:“贫道也支持萼教主,只是不知道萼教主有意任首领否?”
萼寿延微笑说:“老朽何德何能,不过,若各位信得过老朽,老朽愿暂任首领,带领大家,灭了极乐教!”
“哈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大笑。众魔惊愕。房门打开,走进一身穿黑衣,相貌堂堂,黑眼圈明显的男子,此男子无视众魔诧异目光,走到长桌一端,与萼寿延相对而坐。
萼寿延沉声问:“不知阁下是谁?”
“极乐教,夏候浅!”
“是你?极乐教主!你竟敢来这里?”萼寿延变色。靠近夏候浅的魔头纷纷站起,远离他。
“我早跟各位打过招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知道各位举行群魔会,统一魔教,我自然要来了!”夏候浅傲慢地说:“各位汇聚一堂,也省了我逐个找。你们现在下跪,奉我极乐教为主吧,我委任你们当分教教主,保你们不受侠义道所扰!”
三个月前,极乐教散布消息,所有信奉天魔的魔教,必须归顺于极乐教之下,以极乐教教义为教义,年年朝拜,月月孝敬银两,否则,武力征讨。大莲花教举行群魔会,就为了集各魔教之力,对付极乐教,以保存自主。
海千石哼了一声,说:“侠义道自有天魔消灭他们,保护我们的是天魔,不是你!”
“哈哈,我再说一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不顺从,今夜就得死!”
萼寿延不怒反笑,说:“夏候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我的地盘我做主,各位同道,大家一起上,把他剁了!”
夏候浅嗤笑说:“你们有的是神棍,有的是**,有的是奸商,有的是斯文败类,再来一百个一千个我也不怕!”
“哼,你又是什么东西?都写在你的黑眼圈上了!”萼寿延“刷”地拔剑,跳上桌子,挺剑直奔夏候浅。其他魔头,也纷纷亮出兵器。
夏候浅拔出长刀,一手将椅子扔向萼寿延。萼寿延一剑将椅子斩开两半,夏候浅已趁此机会,燕跃出窗户,攀上屋顶。
“不能放他走了!”萼寿延长啸一声,身体旋转,剑光绕体,蓦然跃起,剑光如电钻,直指屋顶。“轰”的一声,屋顶被萼寿延捅穿一个窟窿。萼延寿脚尖一踏桌上的半张椅子,穿过窟窿,跃上屋顶。其他魔教教主,纷纷跟着跳上屋顶。
馆外夜风阵阵,一轮弯月,在云雾中穿梭,浅照大地。
屋顶之上,夏候浅持刀迎风傲立,在他身边,另有3人,或挺剑或横刀。其中挺剑一人,脸色冰冷,气质阴鸷。屋顶之下,金碧馆院子里,站满各魔头带来的高手,他们提着兵器,观看屋顶。身穿白袍,仙风道骨的银发长者,拔出长剑,带着几个修为较高的人,身如飞鹤,掠上屋顶。
“哼,夏候浅,虽然你有帮手,但你们这次仍是插翅难飞!”萼寿延冷笑。
9名魔教教主,带着数名教徒,团团围住四名极乐教人员,长啸着一涌而上。朦胧月色下,魔教火拼,双方刀剑交锋,火星迸射,“乒乒乒乒乒”声音,响个不停。
鲍满银带领独孤磊等百余侠客,遁着朦胧月色,直奔小镇中央,最大的饭馆金碧馆。悦莎、落翩跹等女侠和轻伤员,走在队伍最后。
“停!”鲍满银举起手说:“看!”鲍满银手指前上方。大家朝着鲍满银指向望去,只见远处一屋顶上,人影绰绰,偶有亮光闪现,有人正在屋顶激战。
作为向导的魔教徒说:“大侠,那里就是金碧馆!”
“嗯,看来有别的侠客,正在诛魔。”鲍满银说:“我们马上行动,尖刀组随我上屋顶支援同道。三个策应组清理金碧馆。一个策应组把守金碧馆后门。后援组守着金碧馆大门。我们不能放走一个魔教徒,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好!”众侠客点头,知道同道正在诛魔,精神一振。鲍满银带着独孤磊等高手,飞檐走壁而去。四个策应组皆施展轻身功夫,急掠向金碧馆。落翩跹紧张,又握紧山寨尖牙剑。这一次,可是要对付一群魔教之主。
悦莎牵着落翩跹,边跑边说:“不必担心,所谓魔教教主,很多是神棍、**、贪官、奸商,他们的骗财之术更精于武功。教徒们,不过是些被蒙骗的老百姓。大莲花教的战斗力,已被我们消灭。”
“真的?”
“当然!翩跹大美女,今晚之后,你就是名扬大陆的诛魔大侠啦!”
“哈哈,我想也是。悦莎,其实我一直苦练昙花,已经颇有所成,今晚,就让我找个魔头,试试剑!”
“不急不急!翩跹大美女,我知道有一个人,很适合让你试昙花。”
“谁?”
“就是晓叶阑啊,我们去到他家,你就挑战他,在他的家门口打败他。这些小魔头,不配你出手!”
“我能打赢晓叶阑?”
“当然能!但是,你要先盯着他的眼睛看……呀——”悦莎被打。
后援组赶到金碧馆,侠客们已与群魔展开大战。
屋顶,群魔围殴四个极乐教魔头。群魔一边,武功最高的是两个老头,萼寿延和那个仙风道骨白袍人,两人剑法老练狠辣,剑气如虹。极乐教显然有备而来,四人身手俱是不凡,虽是如此,被围殴之下,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四人围成的圈子越缩越小,形势不妙。
忽然,数条迅捷人影踏檐而来,掠上金碧馆屋顶。众魔教教主今日相会,对方带来的人,大多不认识。这些人,是帮手吗?众人心生戒备,继续围殴。
鲍满银见被围殴四人形势不妙,他身形如鹤,施展破空一刀,直劈珠光宝气的海千石。海千石虽然早有防备,但格挡之下,仍被震退两步。独孤磊等侠客,分别击向围殴的各魔头,有的一敌一,有的一挑二。极乐教四人,顿时压力大减,反客为主,打得数名魔教教主手忙脚乱。
“不好,是极乐教的人!”屋顶的魔教教主,院子里的魔教徒纷纷大呼。这时候,又有一群人,操着兵器,杀入金碧馆。魔教徒无睱顾及屋顶教主,与闯入者大战。
屋顶上,卫旅远单挑申功课,申功课剑招诡秘飘忽,长剑不时抖出剑花,卫旅远剑招轻灵,剑化流星,击落剑花。两人激战百余回合,申功课被卫旅远一招灵渡刺倒,滚下屋顶。
荆际陌独战涂菊、济世上士,荆际陌刀法凌厉,涂菊、济世上士不能阻挡,但荆际陌迟迟不下杀手,只将两人迫到屋檐边。荆际陌忽施虎啸砍,两名魔教主只见眼前刀光暴闪,耳边忽闻虎啸之声,惊骇后退,一脚踏空,双双跌下院子。
鲍满银宝刀挥舞,刀光挥洒如瀚海,将铜臭的海千石迫得步步后退,海千石拼命招架数招后,转身欲逃,被鲍满银一刀劈飞脑袋。
黄衣清瘦大伯、病恹恹的大哥、精明的小哥、邋遢的大叔,分别击败各自对手。屋顶之上,只剩下独孤磊对战萼寿延,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单挑两名极乐教高手,其中一人,气质阴鸷。
屋顶之下,修为良莠不齐的一众魔教徒,经过一翻血战,被分工明显的侠客们打得七零八落。掉下院子的魔教教主,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辅助组的女侠和伤员,也抡着兵器上前捡便宜,抓俘虏,刷经验。落翩跹跃跃欲试,被悦莎拉住。
萼寿延和仙风道骨的老者,不断施展身法,一边与对手周旋,一边防备被合围。萼寿延忽然刺出迅猛三剑,将独孤磊迫退。萼寿延收剑说:“你是独孤磊?”
独孤磊见对方收剑,也停下,回答说:“你一邪门外道,认识我,算有点见识。放下兵器,饶你不死!”
萼寿延冷笑,说:“想不到侠名远播的独孤磊,竟然勾结极乐教,围歼我正道。老朽萼寿延,乃正派芙蓉园长老,正在诛灭极乐教!”
江湖经验丰富的侠客们冷笑,这时候冒充正派,挑拨离间,太下作了!夏候浅说:“独孤少侠,萼寿延表面上是芙蓉园长老,其实就是大莲花教教主。不必听他废话,赶紧把他剁了!”夏候浅挥刀,直取萼寿延。独孤磊也挺刀扑上。
这时候,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忽发长啸,吸引众人目光。只见那老者,身上白袍忽然飘起,手中长剑白光暴闪。悦莎看见,心神一震,此老者修为,分明已站在大陆之颠,能与悦莎一战,定非无名之辈。
仙风道骨老者的对手,两名极乐教高手急退几步。那老者并不追击,身形如鹤,踏檐飞掠而逃。萼寿延也趁此机会,往另一方向飞掠而逃。
独孤磊张望着两逃跑的魔头,正欲飞掠追赶,一道声音此时钻入屋顶众人耳内,“小心!”正是慕容悦莎的声音,声音急促。
独孤磊、卫旅远、荆际陌等组成8人小组时,商量过小队战术,三位男少侠主攻,悦莎注意大家身后。听见悦莎警报,三位少侠身形旋动,刀光剑影护体,只听见“乒乒乒乒”声音不断,还有一声闷呼。
只见极乐教四人,还有鲍满银、病恹恹的大哥、精明的小哥、邋遢的大叔,分别偷袭三位少侠和黄衣清瘦大伯。独孤磊施展小环刀,卫旅远施展幻光刺,荆际陌施展碎蝶,挡下连串偷袭。黄衣清瘦大伯虽然收到悦莎警报,仍是慢了半拍,被精明的小哥刺了一剑,邋遢的大叔打了一棍,负伤吐血。
独孤磊施展霸刀,卫旅远施展灵渡,荆际陌施展虎啸砍,迫退对手,将黄衣清瘦大伯护在中间。四个人,被八个高手包围。
偷袭之下,未能放倒对手,鲍满银等诧异。
“可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独孤磊质问。
“哈哈,萼寿延已经告诉你了!”紫衣大叔鲍满银说:“在下正是夏候浅,谢谢各位一路鼎力相助!”
“你就是极乐教教主,夏候浅?”屋顶上、院子里的侠客惊呼。
“把他们都剁了!”紫衣大叔夏候浅一声令下,8大高手围殴三位少侠。三位少侠各施绝技,以寡敌众,屋顶光芒幻闪,杀声不断。
“上去帮忙啊!”院子里的侠客高呼。
不少侠客施展身法,攀檐而上。一魔教高手注意到有侠客上来,放弃三位少侠,施展飞虹一剑,直击跃上来的秃头车大叔。
车大叔惊呼,眼见要被穿心,一青色人影如鬼魅般飘到车大叔身边,挥动雪光长剑,划出一道自左而右的弧线,直切飞掠而来魔教高手脖子。魔教高手惊叫,急忙回剑招架,却还是慢了,身体喷血,滚下屋檐。
极乐教众高手回头观看,只见数名侠客,或飞跃或攀爬,登上屋顶,持兵器逼视众人。掉下院子的同伴,已是毫无声气。
“撤退!”极乐教高手放弃独孤磊等三位少侠,踏檐飞掠,潇洒离去。夜风中,飘来夏候浅嘲笑的声音:“各位今夜帮助极乐教完成统一大业,必成千古佳话,流传大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