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时分,眼见这两人并肩而去,众长老神情肃穆,互看了眼,纷纷点了点头,又低声商议起来,唯有一人随口附和,不时回过头去,四处扫视着,神情稍显慌乱。
不多时,那务虔回到大祭坛,环视了眼众位长老,神色骤然冰冷,突然抬手指向众人道:“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想早已被秦姑娘看出端倪。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先前那人神色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务虔冷冷一笑,突然大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当头重喝,宛若雷霆骤然在耳际炸裂,那人战战兢兢,再无力支撑,只听得“扑通”一声,却是双膝已重重砸在冰凉的地上。
已知事情缘由的众长老围住那人,纷纷声色俱厉地指责起来。
“原来是你。”那务虔恍然大悟。
“你诈我?该死。该死-------”那人这才知上当,失声急呼道。
那务虔大怒,一个弓步跨上前去,重重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人踉跄倒地,再看时,嘴角已沁出淡淡血渍。
“为什么?为什么?”那务虔厉声质问。
那人却闭口不回,已知是死,说与不说似乎不再重要了。他深知此理。
“好,不说。是认定自己活不成了对吧。”那务虔顿了片刻,才向众长老道:“各位长老,该如何处置?”
“刀山火海。死无全尸。”众长老冷然回道。
“好,来人,废掉他的道行,铁钩穿琵琶骨。先上刀山,再下火海。”
秦兮然并未追出苗寨,而是径直去了密室。适才那务虔设计诈出内奸,她便知大祭司已被姥怓完全操控,再难追回。眼下,她虽已是虚幻境修为,通过秘术强压住才不被人知,只是要彻底清除苗人体内的邪毒,此等修为还远远不够。她必须尽快将那两本秘书完全参悟,找出封印之法。
午夜时分,月露半白,岜丛苗部,灯火通明,寨墙四处设了数十座高数十丈的木塔,每处塔顶都有两人守哨。苗寨上空是一片浓黑之气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股恐怖、森冷之意,细看去,不时有怪异光束直射而下,形成一道无形的光墙将整个苗寨罩入其中。有此怪异巫阵,外人已是很难潜入,狡猾多疑的姥怓似乎还不放心,竟然还安排了数十人的列队高举火把,来回巡逻。如此森严壁垒,恐怕连只苍蝇都很难飞入吧。
寨外不足二里处是片密林,厚厚的积雪早已融化。地面低洼处积了些雪水,冷冷的湿气蕴在半空中,形成淡淡的白雾飘绕在林间。阮杰等人已藏身在此许久,仍是找不出潜入的法子,只得静静地蛰伏,细细观察起来。
有些冷,黄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骂了声,紧了紧衣领。幽怨且抱怨的眼神掠过众人,直直落向阮杰。
“风师弟,你可有想出什么办法?”阮杰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风平,低声道。
风平不置可否,看了眼身旁略显疲惫的纳兰雪等人,道:“各位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做打算吧。”
“哥哥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心若明眸流光微闪,含着丝笑意与探究道。
阮杰大喜:“难道风师弟真的有办法了?”
风平不置可否,轻轻抚摸着肩头的火儿,“有个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只有试一试才知。”
“什么法子?”稍显急切的南宫傲问道。
“我打算让火儿去先过去探一探。”
闻言,南宫傲大感失望,苦笑道:“它懂什么,便是去了,又有何用。”
众人也是略显得有些失望,风平扫视了眼南宫傲,冷声道:“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南宫傲摇头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先试一试我的办法。总比藏在此地,什么都不做的好。”
众人略一思忖,纷纷发声:“试一下也好。”
风平再不多言,侧首看向火儿,道:“适才的话你听懂了吗?”
火儿“呜呜”两声,又点了下头,蓦地跳到地面,回身看了眼风平,窜出了树林,朝寨子跑去,夜色蒙蒙,寂静无声,火儿炭黑的身影渐渐融入其中,再也寻不见。
“火儿,你千万要小心。”
梅烟雨这才赞道:“风师弟果然聪慧过人,想火儿这炭黑的身形,贴地而行,便是自脚边穿过,怕是也很难发现。”
南宫傲附和道:“是啊,这法子看来是目前最有效的应对之法了。”
梅烟雨冷瞥了眼他,道:“先前你可不是这般说法。”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南宫傲略显尴尬道。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梅烟雨自不会轻易放过他,“晚了,早做什么去了。有些事不是仅凭一句道歉便可解决得了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路来便没给过我好脸色,不是冷嘲热讽,便是话中带话,含沙射影地敲打。”
“我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
眼见这两人吵得激烈,阮杰只得干笑着不知如何是好,心暗道,这两人分明话中有话。只是不知是何意?
鬼灵精怪的心若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因先前心直口快,上过纳兰雪的当,吃过亏。又何况这两人虽与她是同门,却也是极少见面,彼此之间更无交情可言,没必要自讨苦吃。
吴星晖忙劝道:“两位还请枉动肝火,如此争吵不下。反倒伤了同门情谊。”
梅烟雨白了眼南宫傲,呛道:“谁跟他有同门情谊。这人,我根本不熟。”
南宫傲汕笑着,将头扭向别处,再不敢多言。
风平却无心理会,他直直地望着那通往寨子的小路,搜寻着火儿的身影,心中隐隐忐忑。纳兰雪轻拍着他的肩,柔声安慰:“火儿机警,肯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
“何必这么客气,倒显得彼此生分了。”纳兰雪故作不悦道。
“习惯了,别介意。”
“我又怎会放在心上,只要-----------”
“哥哥,快看。火儿回来了。”心若忽然低低地惊叫了声。
风平急切看了去,那不足一里的小道上,火儿小小的身影正飞快地向他驰了过来。他笑了笑,不觉竟张开手臂做出拥抱的姿势。若不是担心暴露,他真想冲上前去,一把将它抱进怀里。好好地亲昵一番。
火儿欢叫了声,一个飞跃落入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住,火儿竟动弹不得,却也不挣扎。“这小东西,意是如此通人性。”纳兰雪暗赞了声,忙扯住风平的胳膊,笑道:“抱得太紧了,快松开些。”
风平这才满是歉意地松开手来,将火儿抱起,放到肩上,满是歉意道:“火儿,对不起啊,适才忘乎所以,抱得太紧了。你没事吧?”
火儿眼里流光忽闪,点了点头,竟伸出前爪,抱住了风平的脖颈。亲昵地蹭了又蹭。柔软的毛发使得他有些痒,咯咯地笑出声来。
一旁的纳兰雪呆呆地望着,有些痴傻似的迷失,心暗道,多少灿烂的笑啊,这些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真好看。
心若撅着嘴,嘟囔道:“好不公平,哥哥何曾这般对我笑过?”
“小丫头,有你什么事。”风平轻敲了下心若的额头,转目向火儿道:“怎么样,火儿,找到进去的法子没?”
火儿跳开身来,抓耳挠腮地比划着,众人如云山雾罩,不明缘由。目光轻移,纷纷落到风平身上。风平点了点头,道:“各位,我来说明下火儿要表达的意思。”顿了片刻,扫视了眼众人,才道:“火儿说,他已进到了里面。”
阮杰不由一喜,忙问道:“它是如何进去的?”
风平道:“刚开始他其实进不去,撞了几次,都破不开巫阵。急得上蹿下跳,情急中吐出一圈火来,想不到竟破开了巫阵,正高兴,想要进去,那巫阵瞬间又闭合。火儿又试了几次,仍是没法进去。后来发现,巫阵脚处闭合得比别的地方要缓慢些,虽是无法进入,火儿想到刨开土来,挖出一个土坑,又试了一次,竟然进到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