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煌煌,道法自然,世俗凡人顺则昌,逆则亡。而修真问仙以证大道者,逆则仙,顺则凡。
自古以来,大凡世间修真者之所欲求,其意莫不在于得道成仙,修得永生不死。然则,即使炼得了永生不死之躯,那又能如何?还不只是看似潇洒地在世间挥舞了一场凄怆神话的起始、高潮与败落。脱离了诸天轮回,最终,还是摆脱不了那永世的孤独与苍凉……
……
大汉王朝。
枫林镇,这是一个位于徐州顺安府边境的小镇,镇名虽为枫林,但此地却无一株枫树,取此雅称,想来也只是为了附庸风雅罢了。
因枫林镇的面积狭小,加上镇上的百姓排外心理也异常严重。所以虽说镇上本土百姓的人口不足千户,但贵在其地背依妖兽山脉的边角,镇上百姓靠山吃山,凭借着这妖兽山脉盛产的三宝:矿藏,妖兽和药草,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这枫林镇也就此成了远近闻名的交易重镇,每年所缴纳的税额甚至比一些万人大镇还要多上几分。
辰家。
传闻,这辰家的大公子辰天曾不知因何而得到了一场莫大的机缘造化。被这大汉王朝赫赫有名的修仙门派玄天宗收作了一名外门弟子,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依仗着玄天宗这座庞大坚实的靠山。这几年,辰家动用了一些或明或暗的手段,陆续吞并了镇上其它几个势力不小的家族,还不断地打压着其余的家族,几年下来,几乎垄断了整个枫林镇的各个行业。
……
辰星寥落,晓雾蒙蒙,朝云出岫,旭日东升。
辰家,柴房。
咔!咔!咔!咔……
虽说天色初明,但辰扬的身旁却早已整整齐齐地摞起一大堆的劈好的木柴。
两双瘦若枯柴的臂膀仍还起起落落地挥舞着一把与其身体不成比例的大斧,任凭黄豆般大小的浑浊汗珠沿着清瘦的面颊一滴一滴的下落,俊脸赤红,他也只是咬着牙关,皱着双眉,手中的大斧有时也稍稍停顿一会儿,但却从未停止,他仿佛就是一台机器,永远不知疲劳。
没错,这辰扬就是这辰家的一名小奴。
辰扬的父母原来都曾是这辰家的奴仆,所以辰扬一出生,就注定了他奴才的身份,不仅如此,就连辰扬的孩子也将是辰家的奴仆,世世代代都将是如此。
像辰扬这样的小奴,在辰家就已经超过了一手之数,而他们每日的大致任务都相同,便是供应整个辰家生活所需的木柴,但细分下来,其中有劈柴的,有上山砍柴的。
而辰扬每日的任务便是进入凶险万分的妖兽山脉砍柴。
哪为何他此刻会在此处劈柴呢?
原来啊,自出生以来,辰扬的体质就十分的羸弱。明明是主子的体质,却偏偏搭上了一条奴才的命。
试问哪户人家情愿白白养活一个吃白食的奴才?而且出于个人原因,在辰扬的心底一直都还隐藏着一个梦想。
为了锻炼身体,强化体质,辰扬只好在每日凌晨比其他的小奴都起得早上几个时辰,或者劈柴,或者挑水,希望以此来达到目的。
“呦!这废物又起得挺早的啊!”
“都有两个时辰了吧,怎么就劈了这么点的柴?废物就是废物!”
“真不知道这废物每天吃的那么多是不是都排泄掉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天色也不早了,其余的小奴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柴房,对他们来说,嘲笑辰扬都已经算是他们每天最大的乐趣了。
有时候,人们都是这般的欺弱怕强,孰不知自己也是同样的身份,这样的人恐怕这一辈子到头来,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奴才的命运。
对于这些丑恶的嘴脸,辰扬也早已习以为常,懒的理会。他默不作声,劈完最后的一根木柴,收起了大斧,转身默默地朝着厨房区走去。
每日清晨,辰家的厨子们都会把他们这帮出外砍柴的小奴们一天所需的干粮清水备好,在他们出发之前,只需到厨房区领取一份便可。
今天负责分发食物的是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辰扬只知道他姓王,至于他的全名为何,却很少听到有人提起,平时,只听别人一般都在私底下称他为“油水王”,其中褒贬,一听便知。
“王师傅,我要出发了,请把我的食物给我吧。”辰扬说的很客气。
“奥,是你啊,那给你这个。”王胖子淡淡地斜了辰扬一眼,随手丢给了他一个干瘪瘪的布袋。
辰扬接过布袋,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露出布袋里面仅有两样东西:一个盛有清水的葫芦,一个表皮已经微微发霉的馒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其实,这上山砍柴的小奴每天的干粮是四个馒头和一个素馅包子,而眼前的这种情况摆明了就是这个油水王在欺辱自己。
辰扬苦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将绳结重新系上,收起布袋,并未作声,默然地离开了这里。
斜了一眼辰扬远去的背影,王胖子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垃圾!”
……
走出辰家,这时的街道上,还有些许的冷清,偶尔只有几支猎队朝着妖兽山脉的方向出发。
“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尽头啊?呵呵,辰扬,你一辈子都只有做奴才的命吗?你不是还想要修炼吗?……”
垂头走在路上,辰扬不停地调侃着自己。
在他的心海中,不知何时已经弥漫起重重的迷雾。
“小伙子,请留步……”
突然的,背后一个饱含沧桑意味的声音叫住了辰扬。
辰扬微微一怔,转身看去,这是一个灰袍道人,长眉长须,鹤发童颜,颇有几分的仙风道骨。
道人右手拄着一竹杆,挂有白色幡旗,上书“天机神算”四个黑色大字。
很明显,这是一名算命先生,在这个仙道昌盛的时代,这算命先生在大陆上的地位也是颇为受人尊敬的。
“老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没有钱来卜算。”
道人倚幡漫步上前,轻捋长须,笑道:“小兄弟,老夫并不是要给你卜算命运,只是方才老夫观你面相不俗,且有大气运缭绕周身,想来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这道路万分的艰险,所以老夫想赠与你一样东西,在你以后的道路上,可以助你削减一些磨难。”
“谢谢道长的一番好意,不过我辰扬只是这辰家最不中用的一个小奴才,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的。”辰扬的语气低沉,眼神中的亮光顿时也暗淡了几分。
“呵呵,老夫自信不会看走眼,这件东西,你就先收下吧,就当是老夫与你有缘,赠予你的。”说着,一枚色泽莹润的黑色戒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道人的手心之中。
“这……”
细看这枚黑戒虽然表面未修纹式,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黑戒并非一件寻常之物。再反观这个道人,脸上挂满了笑容,也不似妖邪之辈。
好吧!不拿白不拿,送上门的东西,岂有不收之理?
“哪就谢谢道长的好意,这戒指晚辈就收下了。”
辰扬接过黑戒,抱拳躬身向着道人恭敬地施了一礼。
待他再次抬起头来,却发现仅仅不过一息的时间,道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辰扬匆忙环视四周,终究还是没有找到。
“仙人!刚才那一定是仙人!”辰扬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双目之中的狂热和激动仿佛都快要把这枚黑戒给融化了一般……
……
与此同时,在遥遥数万里外的一座凌云的峰巅之上,道人负手而立,任由强劲的罡风吹袭,身躯衣带纹丝不动,反观道人的面目,神情也极为严肃地望着远方。
“我说臭镜子,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幽幽响起,仔细听来,居然是从道人的体内所传出来的,十分诡异。
“嗯,上界的那些老不死的都还在那里关着,除了我们这些同一本源的存在,不会再有人能将他识破出来。”
“我就不明白,你为何不直接助他飞升大道,而是甩给了他一个小辈,你这破镜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呵呵,不经一番磨练,怎么能挑起这份重担呢。”
“就是受不了你说这些大道理。对了,臭镜子,那个把他带出来的人现在在哪里?”
“呵呵,九天玄女前世可是一个比咱们这两把老骨头都更厉害的存在,我想很快他们就会再次见面的,呵呵……”
“故弄玄虚,真是受不了你了。”
“呵呵,早就让你多读点书了。”
“读书有什么用,我就不信世间的一切有谁能比我们知道的还多。”
“罢了,这次我认输,都多少万年了,咱们也先别只顾着拌嘴了,还是先去会会一个故友吧!”
话音未落,道人的身影便又诡异的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