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已经让御敬放轻了声音,可是榻上的人耳力却是越发的好了,刚挪了一步,榻上的人便懒懒地出声,“你回来了?”
“嗯,今日感觉如何?”翊焕君移至她的面前,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瘦削的手。
“还好,他宣你们进宫可是峡关出了事?”风夕颜扶着他的手挣扎着坐起身来,无奈如今身子越发的笨重,试了好几次却还是没有起来,有些置气地甩开他的手,躺了下去。翊焕君见她孩子气的举动,一阵轻笑。叫来妙眉扶她起身,她这才有了些笑模样。
翊焕君也不瞒着她,“峡关将士中了毒,三哥未能幸免。现在又起了疫情,情况十分危急,父皇唤我们前去商量对策。”
“墨王也中毒了么?”翊焕君注意到她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于是伸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
“嗯,目前还不清楚是何毒。”
“军医不过是对外伤比较擅长,一时诊断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疫情一事确实有些棘手。”风夕颜示意妙眉也坐下。
御敬却道:“夫人有所不知,听闻这次抑制军中毒继续扩散的人不是军医,而是一个年轻的少将军,听说是叫清平还是什么的;听说他医术精湛……”
不料,风夕颜却一把扑过来拽住他的衣角,险些从榻上掉了下去,翊焕君皱了皱眉头,伸手接住她将要落下的身子,“你说,那个少将军叫什么名字?”
“夫人,叫清平。”御敬不明白夫人突然间为什么那么激动。
“那是夫人失散的弟弟。”翊焕君的谎话编的极其顺口。
风夕颜又是哭又是笑,也不在意现在正在谁的怀里,抱着翊焕君的脖子,激动道:“对对,他是我弟弟,我弟弟;焕君,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翊焕君只当她是激动过火,极其小心地安慰道:“好好好,我们明天就去找他。”脸上全是宠溺的表情,看的妙眉一阵欣喜。
他哪里知道,他不过是一时安慰之语,她却当了真,铁了心。
从他怀里下来,她高兴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衣袂翻飞,脸上的笑意是获得重生般的耀眼。
“当心点孩子。”翊焕君无奈地笑笑,示意妙眉看着她,刚才为了接住她,使了不少力,如今虽是烈日当空,却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他知道他是病情复发了,忙遣了御敬推他离去。妙眉只顾着当心风夕颜,并未注意到翊焕君的异样。
第二日,一大清早,妙眉便急匆匆地来到了翊焕君的门口,正要敲门,却被御敬拦下。
“怎么了?我有急事要跟殿下说呢。”
“殿下昨日病情复发,折腾了大半夜,这会才睡下。”御敬的脸上闪现一抹痛楚,寒毒袭身,最是难以忍受,他用尽全力,也不过能解的他的痛楚十中之一,看着他在被子里哆嗦咬着自己的胳膊出血,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在自己面前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可是这事十万火急呀。”
“到底是什么事情?”御敬见妙眉一脸焦急,便问道。
“夫人她入宫请旨要去峡关。现在已经入宫了。”
御敬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柱子应声出现了几道裂痕。“我去追回来。”
“怕是来不及了,天微亮就走了,如今……”正说着扭头看见大门外马车的一角。赶紧冲出大门,掀了车帘,却是没看见风夕颜的影子。她拉住赶车的问道:“夫人呢?”
“夫人,她,她被留在宫里了。”
妙眉只觉得心中一阵悲愤,这夫人即便是见弟心切,也不必如此吧,怀着身孕还要前去峡关,而那里还起了疫情,若是……她越想心越急。
却见那车夫递给他一封信,她连忙拆开一看:
妙眉姐姐,
涯知你此刻定然是责怪我的鲁莽。但军中十万将士身中剧毒,而如今又起疫。姐姐知晓涯是通晓医术之人,涯闻此消息,又闻弟在军中,心中百味陈杂;此二者,便是涯不得不去峡关之缘由;我知姐姐担心,还请原谅涯不能为掩藏自身弃十万生命于不顾,且军中有重要之人曾救涯与危难之间,涯不能只顾苟且偷生而忘却此身恩眷。此去道阻且长,涯答应姐姐会好好照料自身,还望姐姐莫要挂念。外,照料好殿下。
涯字
她看了看门内,翊焕君依旧在房中未出,御敬也接过她手中的信,眉毛拧成疙瘩。
“如今如何是好?”妙眉看向御敬,心中又是气恼,又是着急。好不容易看到殿下鲜活地像个人了,她却这般狠心的走了。
御敬沉思了一会儿,“估计这回即便走了,也是刚起程不久,你且追去,好生照顾着,不关如何说,她都是我们名义上的夫人,殿下名义上的妻子。”御敬到最后已是有些咬牙切齿。
“可皇上怎会派夫人去峡关这样的地方?”妙眉冷静下来,细细思量。
“夫人定然是把自己会医术这件事告诉了皇上,而且,你别忘了,听说皇上一直想把靖王的女儿许配给王爷作夫人。如今,这个夫人只怕皇上除之而后快呢。”御敬淡淡道。
“难道皇上已经发现了夫人的身份了么?”
“这个倒未必,我们查来查去这么久都未查出丝毫头绪,皇上也未必查得出来。只怕是趁着这个机会为殿下埋好后路。”御敬叹了口气。
“我看此事未必成,听说那朝华郡主喜欢的可是墨王;哎,御敬,若是要你选,你是觉得如今这个夫人好呢,还是朝华郡主好呢?”妙眉笑着问道。
“这个,得看殿下的意思。”御敬红了红脸,清了清嗓子,催促道:“你赶紧去吧,误了时辰可不好,这里有我。”
妙眉上了马车只觉得一阵心安,掀开帘子,看到御敬正看向自己,她一笑,看到御敬的脸又是一红,清了清嗓子进了门内,她也放下车帘,去追风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