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郇墨在听闻翊倾尘还未寻回时,便辞了三日后的晚宴之邀,不顾尚未好完全的伤,策马去了商国。
风夕颜听到妙眉来传的话,知道了翊焕君的安排,虽不知他是何目的,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同意了。她此刻失去了花语楼,孤掌难鸣,也唯有先借着翊焕君的力,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要她作他的夫人,但此时好歹有个安身之所,只能先行养精蓄锐,报仇的事来日方长。想到报仇,不禁有些难以自持,手一抖,盏中的茶水溢出来一些。
“夫人,可是这茶水太烫了?”妙眉也改了称呼。
“妙眉姐姐,还是莫要这般唤我的好,你我也都知晓不过是权宜之计。”风夕颜面色有些难堪。
“这可使不得,公子吩咐下来的,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的像;如今公子回府,不知有多人都盯着呢,夫人,您说呢?”妙眉用帕子擦干溢在桌上的茶水。
“也好。”沉思良久,风夕颜点点头。
“可夫人的眼睛?”妙眉有些担心三日后的晚宴。
“不碍事,焕君既是走此一步,定也是有了安排了,你我皆不必担心。还是等到孩子出生再行治疗,我怕伤着孩子。”她手覆上小腹,冷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好,那妙眉先去准备准备,顺便看看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妙眉也像她投去一笑,尽管知道她看不见。风夕颜点点头,不再说话。
翊郇墨一路策马狂奔,终于在三日后抵达商国太子府,却依旧是并未走大门,翻墙而入,径直便去了太子府的书房,果然看见了一脸肃穆正在处理公文的寒颀洛。
“这就是你所说的只收了点伤!”翊郇墨不错眼的看到了寒颀洛左臂空荡荡的袖筒,说不出的愤怒和悲痛。
寒颀洛苦涩一笑,“怎么,又是未走大门,直接来兴师问罪了?”
翊郇墨见他不愿多说,也不纠缠,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拿起茶壶一阵豪爽地灌下去,三天的没日没夜的赶路,这会早已是渴的不行了,哪里还顾及形象问题。
“倾儿还未寻到么?”
看着这张与翊倾尘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孔,寒颀洛点点头,一阵失落。继而又道:“该寻得地方都寻了,从华国回了的每条道都分派了人手,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难不成真的是轩辕晔将人掳了去?”
“他何必多此一举,那日回来路上埋伏的人十有八九是他的人。再者,如果真是为了挑拨天祈和商都的关系,他又怎会这般破绽百出,还将倾儿乘坐过的马车让你们的人发现。哦,对了,马车,你再与我说说那日发生的事情。”翊郇墨一个机灵。
寒颀洛又沉声描述了一遍当日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你让想容赶车带倾儿走的?”翊郇墨给了寒颀洛一记白眼。
寒颀洛心中诧异,问出声,“是的,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难道不知这二人都是名副其实的路痴么?”翊郇墨无奈的摇摇头。
寒颀洛千算万算并未算到这一点,先是一阵自责,看向翊郇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反应过来,“你是说,她们二人应该在商国某个角落,可是这马车出现在瑶华,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我就不知晓了,但她们二人就算再路痴,也不可能原路返回,最有可能便是在边境一带了。”翊郇墨思忖道。
“由此一丝希望,也要尝试一番,我现在立即派人去边境一带探访。”寒颀洛站起身来,面色有些凝重。
“战事一触即发,事不宜迟,你立即派人前去。”翊郇墨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墨,你有何打算?”
寒颀洛从未见他如此正色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要做,忙出声询问。却见那厮一副皮笑肉不笑地样子,甩了甩头,道:“三日来,我马不停蹄奔来见你,劳累可是很容易衰老的,我先去休息休息。”说着还对着手中空无一物的手掌照了半天。寒颀洛摇了摇头,妖孽就是妖孽,都什么时候了,就然还是如此悠闲。伸手招来暗卫,吩咐在边境一带寻找倾尘的事宜。暗卫得令离去,寒颀洛按压着眉心,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看向桌边那个墨色雕兰镂空的香炉里正冒出几缕烟丝,隐隐透着些檀香的味道,还记得这是她置气时扔掉的,他又悄悄捡来,心中欢喜,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而今,两地相隔,去日苦多,却终是悔了当初隐晦不明的言语与情愫未来得及述出,便已失去了机会。是悔恨多一些,还是思慕多一些呢,瞥到那只空荡荡的袖筒,一阵黯然,如此模样,还护得住她么?第一次产生对自己的质疑。
“丫头……”失神间吐出两个字来,便再没有了言语。
夜幕总是迫不及待地光顾着人世间的烟火明灭。榻上的人听到敲门声,极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露出一张绝世容颜,冷冷出声,“何事?”
张伯听到里面有了反应,忙毕恭毕敬道:“打扰墨王休息,老奴知错,只是晚膳已经备好了,太子邀您去。”
“晓得了,你先行离去,本王随后就到。”翊郇墨坐起身来,一看屋里竟已是黑了。不过这倒也并不妨碍他夜间视物的本领。
张伯不敢再言语,怕言语间再次触怒了这位捉摸不定的墨王,赶紧离去。
草草收拾一番,前去用膳,寒颀洛早已等在一旁,拿了酒自斟自酌。
“可是有了倾儿的消息了?”翊郇墨坐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口,啧啧嘴道:“不错,去年的桃花酿吧?”
“是,边境一带都探访过了,除了峡关一处,其他都未有踪迹。”
“峡关?”
“暗卫来报,峡关城被封,进出都是不允许的。”寒颀洛抿一口香浓的桃花酿,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你以为呢?”翊郇墨执了酒杯,张伯赶紧上前为其填满。
“不管如何,都是要一探踪迹的,我始终放心不下那个马虎的小丫头。”寒颀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想起花语楼那次相遇,顿了顿又道,“只是,这峡关城却不是这么好进的。”
“你是说你那位治下严谨的骁将军吧,倒是一块难咬的硬骨头。”翊郇墨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拿起了一块骨头,边啃边说。寒颀洛哭笑不得。
“他倒是没有生出夺嫡的心思,只是宫里的那个倒是时时刻刻不再想着赶尽杀绝。”寒颀洛脸色凝重。
“那个老妖妇步步为营,你那父皇也是昏了头了,竟然对她言听计从。”
听到翊郇墨如是说,寒颀洛也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心头压力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