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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附录(3)

以君机械多端,伺察多术,工于趋避,而深于挤排,遂削减为八品。君迁八品之时,自谓以心计巧密,由九品而升。不知正以心计巧密,由七品而降也。”因附耳密语,语乞,大声曰:“君忘之乎?”友骇汗浃背,问何以能知。微笑曰:“岂独我知,三界孰不知?”掉头上马。惟见黄尘滚滚然,斯须灭迹。

乾隆壬戌、癸亥间,村落男妇往往得奇疾。男子则尻骨生尾,如鹿角,如珊瑚枝。女子则患阴挺,如葡萄,如芝菌。有能医之者,一割立愈,不医则死。喧言有妖人投药于井,使人饮水成此病,因以取利。内阁学士永公,时为河间守。或请捕医者治之。公曰:“是事诚可疑,然无实据。一村不过三两井,严守视之,自无所施其术。倘一逮问,则无人复敢医此证,恐死者多矣。凡事宜熟虑其后,勿过急也。”固不许,患亦寻息。郡人或以为镇定,或以为纵奸。后余在乌鲁木齐因牛少价昂,农颇病。遂严禁屠者,价果减。然贩牛者闻牛贱,皆不肯来。次岁牛价乃倍贵,弛其禁,始渐平。又深山中盗采金者,殆数百人。捕之恐激变,听之又恐养痈。

因设策断其粮道,果饥而散出。然散出之后,皆穷而为盗。巡防察缉,竟日纷纭。经理半载,始得靖。乃知天下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多有收目前之效而贻后日之忧者。始服永公“熟虑其后”一言。真“瞻言百里”也。

歙人蒋紫垣,流寓献县程家庄,以医为业。有解砒毒方,用之十痊。然必邀取重资,不满所欲,则坐视其死。一日暴卒,见梦于居停主人曰:“吾以耽利之故,误人九命矣。死者诉于冥司,冥司判我九世服砒死。今将赴转轮,赂鬼卒,得来见君,以此方奉授。君能持以活一人,则我少受一世业报也。”言讫,泣涕而去曰:“吾悔晚矣!”其方以防风一两研为末,水调服之而已,无他秘药也。又闻诸沈丈丰功曰:“冷水调石青,解砒毒如神。”沈丈平生不妄语,其方当亦验。

姚安公官刑部日,同官王公坤曰:“吾夜梦人浴血立,而不识其人,胡为乎来耶?”陈公作梅曰:“此君恒恐误杀人,惴惴然如有所歉,故缘心造象耳。本无是鬼,何由识其为谁?且七八人同定一谳牍,何独见梦于君?君勿自疑。”佛公伦曰:“不然。同事则一体,见梦于一人,即见梦于人人也。我辈治天下之狱,而不能虑天下之囚。据纸上之供词,以断生死,何自识其人哉?君宜自儆,我辈皆宜自儆。”姚安公曰:“吾以佛公之论为然。”

有人独行林莽间,遇二人,似是文士,吟哦而行。

一人怀中落一书册,此人拾得。字甚拙涩,波磔皆不甚具,仅可辨识。其中或符箓、或药方、或人家春联,纷糅无绪,亦间有经书古文诗句。展阅未竟,二人遽追来夺去,倏忽不见。疑其狐魅也。一纸条飞落草间,俟其去远,觅得之。上有字曰:“《诗经》於字皆音乌,《易经》无字左边无点。”余谓此借言粗材之好讲文艺者也,然能刻意于是,不愈于饮博游冶乎!使读书人能奖励之,其中必有所成就。乃薄而挥之,斥而笑之,是未思圣人之待互乡、阙党二童子也。讲学家崖岸过峻,使人甘于自暴弃,皆自沽已名,视世道人心如膜外耳。

景州甯逊公,能以琉璃舂碎调漆,堆为擘窠书。凹凸皴皱,俨若石纹。恒挟技游富贵家,喜索人酒食。或闻燕集,必往搀末席。

一日,值吴桥社会,以所作对联匾额往售。至晚,得数金。忽遇十数人邀之,曰:“我辈欲君殚一月王,堆字若干,分赠亲友,冀得小津润。今先屈先生一餐,明日奉迎至某所。”甯大喜,随入酒肆,共恣饮啖。至漏下初鼓,主人促闭户。十数人一时不见,座上惟甯一人。无可置辩,乃倾囊偿值,懊恼而归。不知为幻术为狐魅也。李露园曰:“此君自宜食此报。”

某公眷一娈童,性柔婉,无市井态,亦无恃宠骄纵意。忽泣涕数日,目尽肿。怪诘其故。慨然曰:“吾日日荐枕席,殊不自觉,昨寓中某与某童狎,吾穴隙窃窥,丑难言状,与横陈之女迥殊。因自思吾一男子而受污如是,悔不可追,故愧愤欲死耳。”某公譬解百方,终怏怏不释。后竟逃去。或曰:“已改易姓名,读书游泮矣。”梅禹金有《青泥莲花记》,若此童者,亦近于青泥莲花欤!又奴子张凯,初为沧州隶,后夜闻罪人暗泣声,心动辞去,鬻身于先姚安公。年四十馀,无子。一日,其妇临蓐,凯愀然曰:“其女乎!”已而果然。问:“何以知之?”曰:“我为隶时,有某控其妇与邻人张九私。众知其枉,而事涉暖昧,无以代白也。会官遣我拘’张九。我禀曰:‘张九初五日以逋赋拘,初八日笞十五去矣,今不知所往,乞宽其限。’官检征比册,良是,怒某曰:‘初七日张九方押禁,何由至汝妇室乎?’杖而遣之。其实别一张九,吾借以支吾得免也。去岁,闻此妇死。昨夜梦其向我拜,知其转生为我女也。”后此女嫁为贾人妇,凯夫妇老且病,竟赖其孝养以终。杨椒山有《罗刹成佛记》。若此奴者,亦近于罗刹成佛欤!

冯乎宇言:有张四喜者,家贫佣作。流转至万全山中,遇翁妪留治圃。爱其勤苦,以女赘之。越数岁,翁妪言往塞外省长女,四喜亦挈妇他适。久而渐觉其为狐,耻与异类偶,伺其独立,潜弯弧射之,中左股。狐女以手拔矢,一跃直至四喜前,持矢数之曰:“君太负心,殊使人恨!虽然,他狐媚人,苟且野合耳。我则父母所命,以礼结婚,有夫妇之义焉。三纲所系,不敢仇君;君既见弃,亦不敢强住聒君。”握四喜之手痛哭,逾数刻,乃蹶然逝。四喜归,越数载,病死,无棺以敛。狐女忽自外哭入,拜谒姑舅,具述始末;且曰:“儿未嫁,故敢来也。”其母感之,詈四喜无良。狐女俯不语。邻妇不平,亦助之詈。狐女瞋视曰:“父母詈儿,无不可者。汝奈何对人之妇,詈人之夫!”振衣竟出,莫知所往。去后,于四喜尸旁得白金五两,因得成葬。后四喜父母贫困,往往于盎中箧内无意得钱米,盖亦狐女所致也。皆谓此狐非惟形化人,心亦化人矣。或人谓狐虽知礼,不至此,殆平宇故撰此事,以愧人之不如者。姚安公曰:“平宇虽村叟,而立心笃实,平生无一字虚妄;与之谈,讷讷不出口,非能造作语言者也。”

卢观察妫吉言:茌平有夫妇相继死,遗一子,甫周岁。兄嫂咸不顾恤,饿将死。忽一少妇排门入,抱儿于怀,詈其兄嫂曰:“尔弟夫妇尸骨未寒,汝等何忍心至此!不如以儿付我,犹可觅一生活处也。”挈儿竟出,莫知所终。邻里咸目睹之,有知其事者曰:“其弟在日,常昵一狐女,意或不忘旧情,来视遗孤乎?”是亦张四喜妇之亚也。

乌鲁木齐多狭斜,小楼深巷,方响时闻。自谯鼓初鸣,至寺钟欲动,灯火恒荧荧也。冶荡者惟所欲为,官弗禁,亦弗能禁。有宁夏布商何某,年少美风姿,资累千金,亦不甚吝,而不喜为北里游。惟畜牝豕十馀,饲极肥,濯极洁,日闭门而沓淫之,豕亦相摩相倚,如昵其雄。仆隶恒窃窥之,何弗觉也。忽其友乘醉戏诘,乃愧而投井死。迪化厅同知木金泰曰:“非我亲鞫是狱,虽司马温公以告我,我弗信也。”余作是地杂诗,有曰:“石破天惊事有无,后来好色胜登徒。何郎甘为风情死,才信刘郎爱媚猪。”即咏是事。人之性癖,有至于如此者!乃知以理断天下事,不尽其变;即以情断天下事,亦不尽其变也。

张一科,忘其何地人。携妻就食塞外,佣于西商。西商昵其妻,挥金如土,不数载资尽归一科,反寄食其家,妻厌薄之,诟谇使去。一科曰:“微是人无此日,负之不祥。”坚不可。妻一日持梃逐西商,一科怒詈。妻亦反詈曰:“彼非爱我,昵我色也。我亦非爱彼,利彼财也。以财博色,色已得矣,我原无所负于彼;以色博财,财不继矣,彼亦不能责于我。此而不遣,留之何为?”一科益愤,竟抽刃杀之,先以百金赠西商,而后自首就狱。又一人忘其姓名,亦携妻出塞。妻病卒,困不能归,且行乞。忽有西商招至肆,赠五十金。怪其太厚,固诘其由。西商密语曰:“我与尔妇最相昵,尔不知也。尔妇垂殁,私以尔托我。我不忍负于死者,故资尔归里。”此人怒掷于地,竟格斗至讼庭。二事相去不一月。相国温公,时镇乌鲁木齐。一日,宴僚佐于秀野亭,座间论及。前竹山令陈题桥曰:“一不以贫富易交,一不以死生负约,是虽小人,皆古道可风也。”公颦蹙曰:“古道诚然。然张一科曷可风耶?”后杀妻者拟抵,而谳语甚轻;赠金者拟杖,而不云枷示。公沈思良久,慨然曰:“皆非法也,然人情之薄久矣,有司如是上,即如是可也。”

嘉祥曾映华言:一夕秋月澄明,与数友散步场圃外。忽旋风滚滚,自东南来,中有十馀鬼,互相牵曳,且殴且詈。尚能辨其一二语,似争朱、陆异同也。门户之祸,乃下彻黄泉乎!

“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墙外与楼上,相去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徘徊日欲晚,决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捐。死亦无别语,愿葬君家土。傥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右见《永乐大典》,题曰《李芳树刺血诗》,不着朝代,亦不详芳树始末。不知为所自作,如窦玄妻诗;为时人代作,如焦仲卿妻诗也。世无传本,余校勘《四库全书》偶见之。爱其缠绵悱恻,无一毫怨怒之意,殆可泣鬼神。

令馆吏录出一纸,久而失去。今于役滦阳,检点旧帙,忽于小箧内得之。沈湮数百年,终见于世,岂非贞魂怨魄,精贯三光,有不可磨灭者乎!陆耳山副宪曰:“此诗次韩蕲王孙女诗前;彼在宋末,则芳树必宋人。”以例推之,想当然也。

舅氏安公实斋,一夕就寝,闻室外扣门声,问之不答,视之无所见。越数夕,复然。又数夕,他室亦复然。如是者十馀度,亦无他故。后村中获一盗,自云我曾入某家十馀次,皆以人不睡而返。

问其日皆合。始知鬼报盗警也。故瑞不必为祥,妖不必为灾,各视乎其人。

明永乐二年,迁江南大姓实畿辅。始祖椒坡公,自上元徙献县之景城。后子孙繁衍,析居崔庄,在景城东三里。今士人以仕宦科第,多在崔庄,故皆称崔庄纪,举其盛也。而余族则自称景城纪,不忘本也。椒坡公故宅,在景城、崔庄间,兵燹久圮,其址属族叔楘庵家。楘庵从余受经,以乾隆丙子举乡试,拟筑室移居于是。先姚安公为预题一联曰:“当年始祖初迁地,此日云孙再造家。”后室不果筑,而姚安公以甲申八月弃诸孤。卜地惟是处吉,因割他田易楘檠庵而葬焉。前联如公自谶也。事皆前定,岂不信哉!

侍姬沈氏,余字之曰明玕。其祖长洲人,流寓河间,其父因家焉。生二女,姬其次也,神思朗彻,殊不类小家女。常私语其姊曰:“我不能为田家妇,高门华族,又必不以我为妇。庶几其贵家媵乎?”其母微闻之,竟如其志。性慧黠,平生未尝忤一入。初归余时,拜见马夫人。马夫人曰:“闻汝自愿为人媵,媵亦殊不易为。”敛衽对曰:“惟不愿为媵,故媵难为耳。既愿为媵,则媵亦何难!”故马夫人始终爱之如娇女。尝语余曰:“女子当以四十以前死,人犹悼惜。青裙白发,作孤雏腐鼠,吾不愿也。”亦竟如其志,以辛亥四月二十五日卒,年仅三十。初仅识字,随余检点图籍,久遂粗知文义,亦能以浅语成诗。临终,以小照付其女,口诵一诗,请余书之,曰:“三十年来梦一场,遗容手付女收藏。他时话我生平事,认取姑苏沈五娘。”泊然而逝。方病剧时,余以侍值圆明园,宿海淀槐西老屋。一夕,恍惚两梦之,以为结念所致耳。既而知其是夕晕绝,移二时乃苏,语其母曰:“适梦至海淀寓所,有大声如雷霆,因而惊醒。”余忆是夕,果壁上挂瓶绳断堕地,始悟其生魂果至矣。故题其遗照有曰:“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春梦无痕时一瞥,最关情处在依稀。”又曰:“到死春蚕尚有丝,离魂倩女不须疑。一声惊破梨花梦,恰记铜瓶坠地时。”

即记此事也。

相去数千里,以燕赵之人,谈滇黔之俗,而谓居是土者,不如吾所知之确。然耶否耶?晚出数十年,以髫龀之子,论耆旧之事,而曰见其人者,不如吾所知之确。然耶否耶?左丘明身为鲁史,亲见圣人;其于《春秋》,确有源委。至唐中叶,陆淳辈始持异论。宋孙复以后,哄然佐斗,诸说争鸣,皆曰左氏不可信,吾说可信,何以异于是耶。盖汉儒之学务实,宋儒侧近名,不出新义,则不能耸听。不排旧说,则不能出新义。诸经训诂,皆可以口辩相争;惟《春秋》事迹厘然,难于变乱。于是谓左氏为楚人、为七国初人、为秦人,而身为鲁史,亲见圣人之说摇。既非身为鲁史、亲见圣人,则传中事迹,皆不足据,而后可惟所欲言矣。沿及宋季,赵鹏飞作《春秋经筌》,至不知成风为僖公生母,尚可与论名分、定褒贬乎?元程端学推波助澜,尤为悍戾。偶在五云多处(即原心亭。)检校端学《春秋解》,周编修书昌因言:有士人得此书,珍为鸿宝。一日,与友人游泰山,偶谈经义,极称其论叔姬归酅一事,推阐至精。夜梦一古妆女子,仪卫尊严,厉色诘之曰;“武王元女,实主东岳。上帝以我艰难完节,接迹共姜,俾隶太姬为贵神,今二千馀年矣。昨尔述竖儒之说,谓我归酅为淫于纪季,虚辞诬诋,实所痛心!我隐公七年归纪,庄公二十年归酅,相距三十四年,已在五旬以外矣。以斑白之嫠妇,何由知季必悦我?越国相从,《春秋》之法,非诸侯夫人不书,亦如非卿不书也。我待年之媵,例不登诸简策,徒以矢心不二,故仲尼有是特笔。程端学何所依凭而造此暖昧之谤耶?尔再妄传,当脔尔舌,命从神以骨朵击之。”狂叫而醒,遂毁其书。余戏谓书昌曰:“君耽宋学,乃作此言!”书昌曰:“我取其所长,而不敢讳所短也。”是真持平之论矣。

杨令公祠在古北口内,祀宋将杨业。顾亭林《昌平山水记》,据《宋史》谓业战死长城北口,当在云中,非古北口也。考王曾《行程录》,已云古北口内有业祠。盖辽人重业之忠勇,为之立庙。

辽人亲与业战,曾奉使时,距业仅数十年,岂均不知业殁于何地?

《宋史》则元季托克托所修,(托克托旧作脱脱,盖译音未审。今从《三史国语解》。)距业远矣,似未可据后驳前也。

余校勘秘籍,凡四至避暑山庄:丁末以冬、戊申以秋、己酉以夏、壬子以春,四时之胜胥览焉。每泛舟至文津阁,山容水意,皆出天然,树色泉声,都非尘境;阴晴朝暮,千态万状,虽一鸟一花,亦皆入画。其尤异者,细草沿坡带谷,皆茸茸如绿厨,高不数寸,齐如裁剪,无一茎参差长短者。苑丁谓之规矩草。出宫墙才数步,即鬖髿滋蔓矣。岂非天生嘉卉,以待宸游哉!

李又聃先生言:有张子克者,授徒村落,岑寂寡俦。偶散步场圃间,遇一士,甚温雅。各道姓名,颇相款洽。自云家住近村,里巷无可共语者,得君如空谷之足音也。因共至塾,见童子方读《孝经》。问张曰:“此书有今文古文,以何为是?”张曰:“司马贞言之详矣。近读《吕氏春秋》,见《审微》篇中引诸侯一章,乃是今文。七国时人所见如是,何处更有古文乎?”其人喜曰:“君真渎书人也。”自是屡至塾。张欲报谒,辄谢以贫无栖止,夫妇赁住一破屋,无地延客。张亦遂止。一夕,忽问:“君畏鬼乎?”张曰:“人未离形之鬼,鬼已离形之人耳,虽未见之,然觉无可畏。”其人恧然曰:“君既不畏,我不欺君,身即是鬼。以生为土族,不能逐焰口争钱米,叨为气类,求君一饭可乎?”张契分既深,亦无疑惧,即为具食,且邀使数来。考论图籍,殊有端委。偶论太极无极之旨,其人怫然曰:“于传有之:‘天道远,人事迩。’《六经》所论皆人事,即《易》阐阴阳,亦以天道明人事也。舍人事而言天道,已为虚杳;又推及先天之先,空言聚讼,安用此为?谓君留心古义,故就君求食。君所见乃如此乎?”拂衣竟起,倏已影灭。再于相遇处候之,不复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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