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新月此刻也明白过来,原来青衫少年刚那严峻神情是在保护自己,心中涌出一丝窃喜,也不管不顾眼前之人多么恐怖。
想着钱卫国、周慧、琴芳、朱琳、梁微安等人一个个倒下,离天歌脸上浮现一抹痛楚,绞心之痛突生,似乎这一切下一刻就要发生似的。
更为可怕的是,按时间估计,现在朱琳已经去了二级院,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心中翻滚如雨,面容极力保持镇静,离天歌道:“我不过认识她们几天而已,你杀不杀他们与我何干,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看到少年那坚毅的神色,谢伟田忽然有些犹豫了。
一场惊险的博弈据此展开,谢伟田寻思道:“我很好奇,战元怎么会失手的,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融灵九重境相抗衡。”
这也是谢伟田最担心的事情,尤其是当初在青蓝广场出现的那个中年女子,实力极为强横。自己要斩杀一个预备院弟子确很容易,可如何能解决好后续问题,那才是令他最为头疼的地方。
稍不注意,有可能带来的是灭族危机,所以谢伟田不得不慎重。
似乎是看穿了谢伟田的心思,青衫少年拂了拂衣袖,神色缓和了很多,道:“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少年神情坦然,幽深不见底的血瞳缓缓转动,嘴角忽然扯出一道冰冷讥诮的笑容,眼睛直刺紫衣中年。
听中年一言,这怪异少年居然面对过融灵九重境高手,黎叔心中波澜起伏,心中寻思,这少年天资出众,说不定几十上百年之后,真的能与当初那个只手抱婴儿,空中徒留影,来去无影踪的那个中年相互抗衡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机率只是微乎其微罢了,而且眼前这必杀之局又该怎样解开。
沉吟片刻,谢伟田脸色有些难看,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离天歌此刻已经认准了,谢伟田定是忌惮周眯。只有在周眯教他灵玄的时候,离天歌才能感觉到周眯一身实力极其可怕,现在谢伟田这么问,更加印证了他这种想法。
青衫少年声音响亮,自信平稳,道:“如果我说,当初我进入华天门,就是由她引荐,你会相信么?
不过,我也很好奇,什么原因使得你敢冒藐视宗门之规,非要亲自南下来对付我这个毛头小子。即便是你对于当初那件事过意不去,那也不至于弄得鱼死网破。”
在当初新老学员交手的时候,离天歌就有一种担心,怕因此引来新老学员对抗的情绪,所以在出手的时候也十分注意轻重,以谢寒融灵境的恢复能力,即便没有药力辅助,最多三四个月便可恢复。
更何况以谢伟田在华天门的关系,想必去礼堂寻些恢复良药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可从现实的情形来看,谢伟田千方百计也要斩杀自己,这怎么也说不通。
事实确实如离天歌所说,其实早在一个月前,谢寒的伤势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谢伟田微声叹息,道:“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如果我不杀你,我那儿子就始终活在当初失利的阴影上。
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生怕他伤这伤那,所以事事总顺着他的意思,没让他受任何委屈。即便是在比斗中,他也没有经历一场失败。
可是,你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局面。他不仅是败,而且是惨败,连一拳也无法抵挡的惨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么?”
此刻,离天歌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在他看来正常的事情,并不一定适用于其他人,即便他已留有余地。
谢寒是温室花朵,没有经历任何挫折,所以容易弯曲脆折。
既如此,原本以为谢伟田会因为周眯的缘故有所顾及,现在看来这种僵局终究会被打破,不经意间,离天歌双手交叉于胸口,随时准备使用雷火珠。
在谢伟田面前,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哪怕是力拼的机会都没有。离天歌在内心不断权衡,以如今谢伟田对于自己的必杀之心,在双方交战时肯定会小心翼翼,那样的话,使用雷火珠也很难保证能够达到理想的结果。
“即便真的如你如说,那么等待你的只会是更追悔的结果,如果因此你儿子的性命也丢掉的话,岂不是无法挽回?”如今,周眯是离天歌最后的倚仗,也是唯一能够威胁谢伟田的因素了。
似乎是在沉思青衫少年的话语,谢伟田微顿,犹豫了片刻,道:“这是一个武者的世界,即便是能够苟且保存性命,那么和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区别?”
下一刻,谢伟田脸色一沉,众人只看到一道流光,中年便出现在了小栈一楼,距离众人不过七八米的样子,随时都能发起攻击。
强忍住身体传来的剧痛,离天歌打起精神,眼神凛冽地盯着谢伟田,背心也直冒冷汗。
“新月,赶快过来。”楼梯口的黎叔唤道,那中年速度如飞,宛若没有重量,抑或有飞天遁地只能。
凌新月这时候和怪异少年站在一起,无疑是自寻死路,而凌雨、凌帆、凌少扬和小岩四人已悄然到了黎叔身边。
“你过去吧…”离天歌脸色微沉,知道谢伟田的目标是自己,欲将凌新月喝退。
凌新月摇了摇头,如果刚才没有青衫少年帮她抵挡黑暗魔徒那一掌,十有八九她已性命不保。如今少年受难,她又怎能弃之而去。
离天歌神色更加凌厉。
从少年的眼睛里,凌新月读懂了意思,退后几步,到了其他人所在的地方。读懂离天歌意思的不止凌新月,还有谢伟田。只见其再次振臂一挥,凌新月等六人就被一层更小的透明光圈包围,这时候反倒是离天歌处于光圈之外。
双重襟!
“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不会动她,我要在她的面前先将你打得生命垂危,再将他们六人捏得粉碎,让你尝尝撕心裂肺之痛。”想起那碎裂满地的铭牌,谢伟田面露狰狞,残忍的目光十分吓人。
“嗖!”一道白光破襟而入,与谢伟田、离天歌成三方之势。
“如果我要说不呢?”白衣青年微露笑容,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来人正是秦天易。
白衣青年说完手指一点,那包围在凌新月六人之围的二重襟再次破裂。
谢伟田瞳孔紧缩,心中也升起震惊,似乎没想到秦天易随意一指便能破除他设下的襟一般,口中喝道:“秦天易!”
沉默一刻。
谢伟田突然发出狂笑:“秦天易,你此时的情况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能从魔灵手下安然回来,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你以为你现在强行压制翻腾的气血,我真的就看不出来么,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插上一脚,要搅合这趟浑水。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多少战力呢?”
原来,谢伟田已经就在南厘,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
秦天易心中暗道不好,神色平静地道:“剩余多少战力,你来试了不就知道了?”
在同魔灵战斗的关键时刻,一把三尺巨剑腾空而起,四周魔气就像被吸附一般,狂卷而去。而那魔灵对他再也不管不顾,赶紧溜之大吉。
不过,谢伟田所言不假,如果真的立马动手的话,秦天易知道,他必败无疑。
对于秦天易的到来,黎叔、凌新月等都甚是欣喜,毕竟秦天易所表现出的实力令人信服,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就连和魔灵的战斗中也依然全身而退。
据离天歌观察,现在秦天易的情况并不乐观,如果真要和谢伟田动手,那么胜算微乎其微。
按离天歌估计,谢伟田的战力即便比钟平稍弱一筹,那也并不会逊色多少,即便秦天易全胜时期,也不过锻骨九重境,要保命应该不难,但若要取胜基本上不太可能。
更可况,现在秦天易面色红润,手臂上还有丝丝汗珠从毛孔里面渗出,显然和刚才魔灵战斗消耗的灵力很大。
让离天歌想不透的是,秦天易为何此刻要挺身而出?他知道,秦天易当时新生考核直接进入了腾飞院,按理说和谢伟田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更何况现在是生死关头,秦天易不可能不知道局势之危。
“如你所说,我确实要试一试。”刚才就和青衫少年进行了一番心里博弈,谢伟田当即不再犹豫。
话音未落,谢伟田瞬间移动几步,正好处于秦天易和离天歌两人之间,深邃的双眼中光华闪烁,同时发出一股强大而可怕的精神攻击,正以瞬息万次以上的频率,将秦天易和离天歌笼罩其中。
离天歌对着楼梯口的凌新月六人暴喝一声:“赶紧走!”
以谢伟田强大的攻击能力,无能是神识攻击,还是武技攻击,那种余波都不是几人所能抵抗的,瞬间就有可能震得他们心肺巨裂。
同时,离天歌全身灵力陡然升起,形成一道强大的光幕,强行将谢伟田的攻击抵挡在光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