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了,拿过了……”余雅蓝一迭声的说道,跟在海祥云的后面,慢慢的进到八仙桌的两边,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那边胡千方看着他们坐定,方才高喊道:“二拜高堂。”
吉庆,怜香冲着余雅蓝,海祥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余雅蓝忙不迭的就拿出一个红包要递到怜香的手中,胡千方站在后面,瞧见了,立刻说道:“现在不用给,待会给。”
余雅蓝心中着慌,连忙的又收了起来,下面不知道谁高叫了一句:“吉庆主管,少奶奶将钱又收回去了,可见你磕头不够诚心,快,再多磕几个。”
底下的人哈哈的都笑了起来,那有余立刻按着吉庆的头,砰砰砰的,一连磕了十来个,方才止住,余雅蓝笑着拦道:“好了,好了,待会将他弄昏了,怎么学新娘子进新房了。”
“哈哈,还是少奶奶仁慈,吉庆,你自己得再磕几个头罢。”底下又哄叫了起来,吉庆没法子,又连磕了几个头,余雅蓝赶紧将手中的红色重又塞到怜香的手里,底下方才停止了起哄。
胡千方笑着望着众人闹够了,方才又喊出第三句:“夫妻对拜。”底下的小厮们又起了一次哄,吉庆又多磕了十来个头,方才被他们放起来,此时的吉庆也真是好脾气,任着他们起哄,再不多说一句。
胡千方呵呵笑着说道:“这是典礼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了,送入洞房!”立刻小厮丫鬟们都沸腾了起来,拥着新郎新娘,脚不沾地的向着新房而去了。
大人们闹新房,小孩子却不跟着,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一堆喜糖喜饼,只等着胡千方快些撒下来。
胡千方望着那一群小人,拿起一把糖,笑呵呵道:“撒喜糖喽,日子过得甜甜蜜蜜,撒喜饼喽,日子发又发喽,枣儿花生桂圆瓜子,大家都来抢啊,愿新人早生贵子喽……”
海如月在后面瞧着胡千方并没有往她这边撒,一张小嘴噘得老高,生气的转过脸,小声道:“还说往我这里撒,根本都给别人了,根本就是骗人的嘛!哼!”
“谁说我骗人了!”一个微愠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海如月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委屈的说道:“伯伯说要往我这边撒的。”
“呵呵,你一个女孩子,你没有瞧着那些男孩子多厉害,我撒了你也抢不到啊。”胡千方笑道,走到海如月的身边,一摊双手,宠爱的笑道:“你瞧,我可是给你留着好多呢。”
胡千方的大手里,满满的一把糖儿饼儿枣儿瓜子,海如月高兴的扑上来,搂着胡千方的脖子,甜甜的说道:“是月儿错了,伯伯快不要生月儿的气了,伯伯是天下最好的伯伯了。”
“呵呵。”胡千方将那些东西全部放进海如月的口袋里,抱起她,向着余雅蓝等人走去。
婚礼进行的热闹,海府之内,人人笑得合不拢嘴,夜幕降临,海祥云立刻吩咐仆人们点起大红灯笼,顿时院府之内,张灯结彩的,另添一番喜庆之气。
眼看着众人吃饱也喝足,吉庆被他们灌得晕头晕脑的,余雅蓝坐在房中,望着那一张空着的炕上,突然微叹了一声,玉盘赶紧的走过来,安慰道:“小姐,您不是说怜香还在这院里,又没有走多远,不要伤悲了。”
余雅蓝轻轻的摇摇头道:“我并不是伤悲,我也为着怜香有一个好归宿开心,只是想着,咱们三个人,一路奔波而来,同甘共难,此时,又都要各自成家了,便是你,也不能陪我多少日子,想来,也是一阵的惆怅。”
玉盘立刻说道:“那我就不成亲,永远的陪着小姐,再不分开。”
“傻子,这怎么可能呢?人终要有自己的家的,只是咱们少爷派人打听乔文的消息,却再也不能明白他的家世,咱们知道乔文人是好人,只是这一点,稍稍有些不放心,万一有些意外,就对不住你了。”
玉盘低头想了想道:“只要他人好,我便不在意别的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总还是要担忧一些的。”余雅蓝抬起头来,望着玉盘有些忧郁的样子,赶紧的笑着说道:“好了,今天是怜香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去外面瞧瞧,喜宴可结束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
玉盘点点头,挑开帘子,望着院子中婆子们已经开始收拾桌椅了,回过余雅蓝,自去厨房拿热水去了。这边海祥云送了五太太等人,进屋看到余雅蓝在那里发愣,轻轻上前揽着她的肩膀说道:“蓝姐儿,怎么了,可是累了?玉盘在哪里,赶紧的服侍你休息吧。”
余雅蓝将头轻轻的靠在海祥云的怀中,细语道:“玉盘去打热水了,相公你也累了,吉庆怜香明早要过来给咱们敬茶,都早点休息吧。”
“是了,你准备好红包没有?”海祥云赶紧的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便闹出这样大的笑话。”余雅蓝不由得笑道:“那些小厮们也是故意的,看着吉庆出洋相罢。”
“呵呵,婚礼嘛,就是一个热闹,今天大家都开心便好,娘子认为呢?”海祥云抚了抚余雅蓝的秀发,看到玉盘提着热水进来,服侍好他们两个安歇。
一夜无语,第二日还不曾起床,余雅蓝就听到外面叽叽咕咕的声音,她回过头来,海祥云还不曾醒来,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随时要醒过来,余雅蓝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没有仔细看过海祥云了,今日再看,仿佛又跟从前不同了,眉毛更黑更浓了,鼻子也更加的高挺,便是从前光洁的下巴上面,也有些淡青色的胡痕,此时的海祥云变得成熟起来了。
余雅蓝看得有些发呆,却不防一只手轻轻的袭到她的腹部,余雅蓝一愣,海祥云张开明星般的眼眸,带着丝许的暧昧问道:“蓝姐儿,这样直直的瞧什么呢?”
余雅蓝脸色微微一红,不敢直视海祥云那火火的眼神,垂下浓密的睫毛,轻声道:“怜香她们过来了。”
“呵呵,我知道,让她们等着罢,咱们好好的说些体已话。”海祥云说着,一张大手抚过余雅蓝娇嫩的脸蛋,余雅蓝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还不曾反应过来,海祥云一张棱角分明的阔口便盖了下来,贪婪的吮吸起来,余雅蓝娇呼一声,身子突然柔软了下来,紧紧的抱住了海祥云。
怜香看着玉盘在那里收拾东西,赶紧上前帮忙,玉盘瞧着怜香直笑,此时的怜香已经挽起了妇人发髻,瞧着玉盘那笑嘻嘻的样子,怜香不由得羞红了脸,吉庆站在一边,悄悄的望了望内室,轻声的问道:“玉盘姑娘,少爷,少奶奶昨日可是累坏了,怎么现在还不曾起来啊?”
“你们成亲,少爷,少奶奶忙个不停,这会子又没有良心,不肯让主子多休息一会儿吗?”玉盘一张利口再不饶人,吉庆赶紧的退到一边,求救的望向怜香。
“你就是看怜香姐也没有用,我瞧着你从前倒是体恤主子的,如今主子爱护你,为你成亲了,你倒只顾自己了。”玉盘却不放过他,继续说道、吉庆连忙的辩白道:“天地良心啊,我只是随口一问,玉盘姑娘,你怎么会发这样大的火,好吧,是我口误,赶明儿,我瞧着你成亲的时候,乔文要怎么说。”
“乔文再不会不为主子着想的!”玉盘听着吉庆这样说,又羞又气,语气也尖锐了起来。
怜香瞧着玉盘真的急了,连忙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好妹子,原是吉庆的不是,你快不要生气了,他也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妹妹,我也知道你为主子着想,快不要这样了,你这样的,到叫姐姐为难了。”
玉盘方才瞥了吉庆一眼,自顾自的走到一边,不理他们了。吉庆怜香相互看了一眼,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此时内室之内,海祥云大声的唤道:“玉盘,玉盘,过来服侍少奶奶更衣罢。”
玉盘瞪了吉庆一眼,轻声说道:“瞧瞧,将主子吵醒了吧,哼!”说的吉庆头低得更厉害了。玉盘得意的挑开厚帘,将窗子稍稍打开一条缝,慢慢的走至床前,轻声道:“少爷,小姐,你们醒了,怜香,吉庆在外面等着了。”
海祥云走出来的时候,怜香吉庆赶紧上前行礼,海祥云望着吉庆笑道:“你这小子,岂不知道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娶了媳妇,不说好好的在自己的屋里,这么大早的跑过来,当真是该打。”
吉庆赔着笑道:“少爷,奴才虽然成亲了,心里却是一直记挂着主子,便是昨日怜香也是想着少奶奶是否休息好,还担着心呢。”
“傻子,你们好好的过日子,都在一个院里,有什么担心的。”
余雅蓝在玉盘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来,笑嘻嘻的望着怜香,怜香吉庆又赶紧过来给余雅蓝行礼。
怜香看着玉盘端来热水,又立刻的挽起袖子,赶着就来帮忙。玉盘赶紧的说道:“怜香姐,你现在还是新媳妇呢,可不能坏了规矩。”
怜香跟吉庆不由纳闷的问道:“什么规矩?你又从哪里打听来这些规矩?”
玉盘嘿嘿一笑道:“这个啊,是厨房的容妈告诉我的,新媳妇头三天不能沾水干活。不然以后就要受苦了。”
“这是谁定的规矩啊?”怜香摇摇头,“这是咱们在府里,上面没有公婆,若是自己在家里,新媳妇第一天起来,哪有不表现的勤快的?”
海祥云突然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玉盘这样说,是有目的的。”
众人不由的望向海祥云,玉盘也纳闷的问道:“少爷,玉盘有什么目的呢?”
海祥云故意的冲着其余的人挤挤眼道:“过不久,就是玉盘成亲的日子,她这样一说,到时咱们就不好意思让她干活了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望着玉盘呵呵笑起来。玉盘又羞又急,娇嗔道:“玉盘哪有这样想,少爷您……”
余雅蓝笑着劝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开玉盘的玩笑了,不过话说回来,怜香今天是新媳妇,咱就按玉盘的规矩来吧。”
玉盘这才赶紧服侍主子洗漱完毕。几个人正在房里,嘻嘻哈哈的聊着,只听着房门外一声咳嗽。玉盘耳朵尖,立刻皱起眉头,小声道:“少奶奶,好像是大太太的声音。”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余雅蓝看看海祥云,诧异道:“大太太过来做什么,难不成为了二哥的事?昨日大老爷府里来了不少人,会不会是看到了二哥,顺口就说了出去?”
屋里的正在那里纳闷,房门一动,门帘一挑,碧儿搀扶着大太太慢慢的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稍稍愣了一下道:“祥云,怎么,见了长辈,没有行礼的规矩了吗?”
海祥云微微撇撇嘴,瞪了玉盘一眼,都是这个玉盘,一大早说什么规矩这会子,规矩来了吧。
他不敢怠慢,干笑着上前拱手道:“大娘,今日这样早的过来,可是有何事?大娘有事,只管派个小厮过来吩咐就是,哪里还要大娘亲自过来一趟?”
大太太看了一眼海祥云,又望望旁边垂首站立的余雅蓝,冷冷一笑道:“我倒是想派个小厮吩咐呢,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被相公小妾欺负的哪里还有可信之人!”
海祥云不好说话,那边余雅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说,看了看屋里的人,心里想着这大太太过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只怕大老爷也不知晓。
听她的话,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大太太看他们都低着头不出声,心里也明白自己话说过了,微哼了一声,自己走到桌前坐下,碧儿赶紧的跟过来,余雅蓝冲着玉盘呶了呶嘴。玉盘这才过来,轻轻的到了一杯茶,柔声道:“大太太,请用茶。”大太太威严的点点头,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余雅蓝看了看碧儿一眼,心里猜测大太太过来的目的。碧儿站在大太太的身后,冲着余雅蓝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又冲着外面呶了呶嘴。微微张嘴,做了一个“二”的口型,余雅蓝顿时明白大太太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海祥林,果然是昨日的下人们走漏了消息。
余雅蓝想着,自从海祥林搬到杨妈妈的同仁院后,也不知道每日在做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会子如果大太太问起来,便说不在这里,哪有这样的凑巧,海祥林几日不来,偏今日过来呢?想到这里,余雅蓝轻松的望着大太太道:“大娘,今日来,可有什么事情吩咐您侄儿,您只管说。”
大太太看着余雅蓝,却是冷冷淡淡的说道:“这事,本来也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既然祥林来到你们的府里了,我却不得不说。”
海祥云刚要说话,余雅蓝却是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大娘是从哪里听说,二哥在我们府里的呢?我们也是好久不曾见到二哥了。”
大太太本来缓和的脸色顿时变得暗黑下来,她用犀利的眼神瞪着海祥云道:“祥云,我却是不相信你媳妇的话,你可告诉我,祥林现在你得府里吗?”
海祥云望了望余雅蓝,心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万一自己说漏了嘴,只怕事情就无法收拾了,余雅蓝不敢摇头,只是轻轻的眨动几下眼睛,海祥云微微皱起眉头,不明白余雅蓝的意思。
这时候玉盘突然说道:“大太太,咱们府里确实没有二少爷的人影啊。”
“放肆!”大太太心中正在气恼,听着玉盘说话,立刻一拍桌子,怒喝道:“主子说话,哪有你这奴才插嘴的份!来人,掌嘴!”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后面碧儿赶紧的说道:“太太,我们现在海少爷的府里。”
“哼!在他的府里又如何,难不成就没了规矩,主子就没有了威严,奴才就能与主子平起平坐了吗!祥云,你平日是如何管教这些奴才的,再不教训,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海祥云望着了一眼大太太,剑眉一竖,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余雅蓝却不想海祥云跟大太太吵起来,万一闹僵了,只怕事情更不好收拾了,她赶紧的说道:“是,是,大太太说的是,玉盘,你也真是多嘴,大太太说话,你听着便是了,哪有这么多的话,还不赶紧的向大太太赔不是。”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玉盘使劲的使眼色。
玉盘明白小姐的心意,委屈的走过来,僵硬的弯弯腰道:“玉盘多嘴,忘了规矩,请大太太恕罪。玉盘以后一定谨记大太太的教诲。”
“呸!”大太太听着玉盘的话,下死口的使劲的唾了她一口,凶狠的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呼名道姓的,你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还玉盘,玉盘的,说出来也不怕别人将你主子笑话死!”